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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政]朝韩峰会:从“破冰之旅”到“和平之旅”
作者:石源华

《新华月报(天下)》 2007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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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2日至4日,韩国总统卢武铉对平壤进行了访问,并与朝鲜领导人金正日举行会晤。这是继2000年6月韩国时任总统金大中对朝鲜进行历史性访问之后,朝韩领导人之间第二次首脑会晤。
       时隔七年:局势一波三折
       从2000年6月至今已经7年多,第二次朝韩首脑会晤的一再推迟,反映了朝鲜半岛局势错综复杂的发展进程。
       一方面,朝韩关系遵循《联合宣言》确定的原则取得了一系列进展,金大中总统推行的“阳光政策”和卢武铉总统推行的“和平繁荣政策”取得了很大成功:部长级、将军级等多种多样的南北对话进行了百十次之多;南北离散家属进行了十多次会面,人数达18000人;连接南北的航空、铁路、公路、海路均已开通,每年跨境旅游人数超过10万人;金刚山旅游区、开城工业园区等经济合作交流项目初具规模,南北贸易总额突破13亿美元,预示着南北经济关系未来发展的广阔前景;两国海军通过军事热线保持接触,双方停止军事分界线附近的敌对宣传活动,并就防止西海武装冲突达成协议,军事对峙局面大大缓和;韩国对朝人道主义援助始终克服种种困难不间断地进行,韩朝在体育、宗教、文化、环境等方面的民间交流和援助有了长足发展等等。南北对垒的敌对局面已从根本上得到改善,两国人民不再会因为局势的风吹草动而惊惶失措了。
       另一方面,朝鲜半岛局势发展并非一帆风顺。7年来,美朝关系波澜起伏,第二次朝核危机异军突起,朝鲜半岛局势仍是一波三折,动荡不停。美国布什政府执政后采取对朝强硬政策,朝鲜则以发射导弹、核试爆等超强硬政策相对抗。由于美国的坚持,韩国虽然不断调整美韩关系,却基于美韩同盟关系,不得不年年与美军共同进行大规模军事演习,成为朝鲜进行抗议的口实。美国坚持对朝进行经济封锁、金融制裁,也制约着韩国对朝援助和经济交流的规模和进度,这种局面成为举行第二次朝韩首脑会晤的障碍。
       2005年6月,在第一次朝韩首脑会晤5周年纪念之时,韩国总统卢武铉派遣以郑东泳为团长的政府代表团参加朝方组织的庆祝活动。郑东泳与金正日举行密谈,确定在9月前举行第二次首脑会晤。在谈到铁路问题时,金正日曾表示:“让我们一起努力,让韩国拉拉队坐火车参加北京奥运会。”当年9月,朝核问题六方会谈第四次会议通过《共同声明》,朝核问题取得突破性进展,为第二次朝韩首脑会晤创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然而,正当朝韩双方积极筹备之时,美国突然宣布对朝进行金融制裁,冻结朝鲜在澳门汇业银行的资金,形势急转直下,不仅使六方会谈陷入僵局,朝韩首脑会晤也被搁置。
       直到今年2月13日,六方会谈通过了落实《共同声明》起步行动的共同文件,为朝核问题的解决提供了转机。美国取消对朝金融制裁,对朝政策出现建设性变化,朝鲜方面积极应对,各方在履行共同文件上取得一系列进展,朝韩首脑再次会晤的时机终于成熟。
       朝韩双方各有政治战略需要,希望通过本次首脑会晤来实现。朝鲜进行核试爆后,其战略目标是避免和化解国际社会对其军事与经济制裁,迫使美国及国际社会承认或默认其“有核国家”地位。恢复参加六方会谈,同意第二次首脑会晤,都出于其整个核战略的需要。韩国则迫切需要改变在朝核问题解决过程中所处的“边缘”地位,希望通过朝韩首脑会晤,提升在六方会谈中的发言权与决策权,也是一种战略需求。
       朝韩第二次首脑会晤在朝核问题取得进展的情况下举行,得到了美国、中国等国支持,取得积极成果的可能性大大提升。如果将金大中总统的朝鲜之行喻为打开南北关系的“破冰之旅”,那么此次卢武铉的朝鲜之行,便是谋求朝韩共同发展、结束朝鲜半岛战争状态、寻求建立永久性和平机制的“和平之旅”。
       首次会晤:发表《联合宣言》
       朝韩首次首脑会晤是在朝鲜半岛分裂55年后的2000年6月举行,被称为朝韩关系的“破冰之旅”,使朝鲜半岛成为当时举世瞩目的焦点。
       首次朝韩首脑会晤气氛之热烈远远超出人们预料。当金大中总统率团乘坐包机抵达平壤时,金正日国防委员长亲往欢迎。
       首次会晤的最大成果是双方宣布结束对抗、实现和解,并发表《联合宣言》,主要有5项内容:一、国家统一问题由国家的主人——民族相互联合的力量自主解决;二、南方提出的旨在实现统一的邦联制和北方提出的初级阶段联邦制方案互有共同性,今后将朝着这一方向推进统一进程;三、交换离散亲属访问团,尽早解决未转变思想的长期在押犯等人道主义问题;四、通过经济合作,均衡发展民族经济,并加强社会、文化、体育、卫生、环境等各领域的合作与交流,以增进相互信任;五、为早日将上述协议付诸实践,决定在近期开始当局间对话等。
       《联合宣言》揭开了朝韩关系发展的新篇章,不仅对改善朝韩关系、促进经济交流、保障朝鲜半岛局势缓和与稳定有帮助,而且对朝鲜改善与周边大国关系、推动整个东北亚地区的和平与合作,具有不可估量的意义。
       (9月28日《新民晚报》,作者为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韩国研究中心主任)
       再次会晤:发表发展与和平繁荣宣言
       今年10月4日,韩国总统卢武铉和朝鲜领导人金正日在平壤正式签署并发表《北南关系发展与和平繁荣宣言》,为持续3天的朝韩第二次首脑会晤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卢武铉于当日下午结束对平壤的访问返回韩国。
       时隔7年后,这第二份宣言又显现了什么新特点,取得了什么新突破?
       上海社科院亚太所副所长、朝鲜半岛研究中心主任刘鸣认为,宣言中最大的突破是经济领域的合作。可以说此次宣言中涉及的多领域、纵深化的经济合作奠定了朝韩关系今后发展的新基础。之前,由朝鲜主权管辖、朝韩共同开发的开城工业区是个典型的劳动密集型的工业园区,这次宣言中不仅提到了加快开城工业区的开发,同时还着重提出了“西海和平合作特区”的设立和安边郡、南浦市造船合作园区的建立。这说明朝韩经济领域的合作开始突破原有的粗放型、劳动力密集型产业的层次,向多样化的、更具竞争力的具体工业化项目发展。与此同时,朝韩双方虽然没有明确提到“北南经济共同体”的建立,但从他们在这次宣言中谈到的几个部分的经济合作项目来看,双方已经有了很多设想,已经有了支柱项目,比如开采地下资源、进行基础设施建设、建立海上运输线等,都是韩国方面认为能够双方互惠并具备长期发展潜力的项目,可见双方在实现“共同体”这个远景目标的道路上已缓步前进。此外,宣言中还提到将“北南经济合作促进委员会”升格为副总理级的“北南经济合作共同委员会”,这又是从体制上实现突破,双方合作交流的程度将大大加深。
       此外,宣言中有关北南政治和解与半岛和平进程的部分也可圈可点。首先,宣言提到“北南双方调整各自有关法律和制度,积极推进各领域对话和接触”,这就涉及了法律问题,有可能推动两国通过政府立法、国会通过的形式,实现制度上的突破,形成一种即使反对党上台也不得不在“北南和解、合作”这样一个法律框架下行事的局面。其次,虽然“首脑定期会晤”没能作为一种机制出现在宣言里,事实上双方就“定期举行首脑会谈”达成了协议,宣言明确指出双方首脑将“随时”会晤以协商悬案问题。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重大突破。另外,宣言也阐述了双方对解决核问题、建立半岛和平机制的有关主张。
       对于第二次北南宣言的意义和前景,韩国媒体有两种不同的看法,一种观点认为宣言将对稳定半岛局势以及促进和平统一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而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宣言实质意义不大,还是包含很多空洞的、有待于进一步落实的口号。而在刘鸣看来,首先应该肯定朝韩举行峰会及发表宣言对稳定朝鲜半岛乃至东北亚局势所发挥的积极作用。韩国对朝鲜的经济援助以及朝韩双方在各个领域的友好合作,同今后北南经济共同体的建设及整个东北亚经济合作息息相关。另外,虽然朝韩峰会与六方会谈之间不存在什么直接的关系,但朝韩关系融洽也在某种程度上有助于六方会谈机制的顺利运行。但与此同时,也应该清醒地看到,宣言中有一些承诺还是象征性的、有待实现的美好愿望。从根本上说,朝鲜半岛局势稳定和北南和解取决于朝核问题的最终解决。同时,还要看朝韩双方各自在内政外交上所采取的路线方针。因此,峰会和宣言的成果能落实到什么程度,仍需要冷静观察。(安峥、杨健)
       (10月5日《解放日报》,作者分别为该报见习记者及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