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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政]萨科齐:小“拿破仑”求变法国
作者:郑若麟

《新华月报(天下)》 2007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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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专家认为,萨科齐可能将是法国历史上引起争议最大的一位总统:他的政治生涯、他的政治理念、他的执政方式、他的“亲美”“亲以”立场、他与法国大财团、大媒体的关系、他的个性、甚至他的出身和家庭……都是此间媒体热衷争论的话题,特别是在更少约束的互联网上。
       法国反对萨科齐的力量相当大。一本持非常极端立场的杂志《玛丽亚娜》在第一轮投票前曾出版一本以披露“萨科齐的真面目”为宗旨的杂志,而且号召选民大力宣传这本杂志。杂志卖出八十万册的惊人数字。然而今天的选举结果证明,这股“反萨”力量尚不足以抵御法国社会右倾的总体趋势。萨科齐领导下的法国将走多远,已经成为全球瞩目的课题。
       社会政策向右倾斜
       萨科齐的当选,与他本人对法国社会政治趋向的分析是相吻合的。早在2002年他在支持希拉克竞选总统连任时就曾说,法国社会正在右倾。他认为,如果一个候选人主张通过争取中间选民取胜,那他是完全没有理解法国社会的变化。2002年法国左翼社会党候选人若斯潘未能进入第二轮。这一次,罗雅尔靠个人魅力虽然进入了第二轮,但投左翼票的选民总数只有36%,是历史上最低纪录。萨科齐的成功之处,在于他从竞选第一天开始,就全力向右。他经常引用一个比喻,说是右翼与极右翼是两个面包商,极右翼还在做面包,而右翼却不做了,相反批评做面包的极右翼,还侮辱买面包的顾客。萨科齐主张右翼要恢复做面包。这个比喻清楚地表明,萨科齐正是通过急剧向右转,将极右翼选民抓到手中,从而成功当选的。
       这一现象表明,法国社会在未来五年里,无疑将全面加强右翼政策。希拉克虽然属右翼,但却被萨科齐的人马批评为“形右实左”。因此萨科齐的右翼政策将大大区别于他的前任,特别是在移民、社会和经济政策等方面,法国将出现前所未见的右倾局面。如在移民问题上,法国将加速遣返非法移民,压缩外国人家庭团聚签证的发放,外国劳工取得居留权将更加困难;在经济政策上将会出现更加自由化的趋势,劳资矛盾很有可能空前激化;在社会政策上也会出现同样的变化。一些反萨科齐的社会问题专家普遍预测,法国社会很可能出现一个矛盾激化的阶段,有点类似当年撒切尔夫人上台时的情景。
       萨科齐的这一右倾趋势也将影响欧盟的发展前景。他反对土耳其入盟的态度,使土耳其与欧盟的谈判已经失去意义。据接近萨科齐的人透露,萨科齐当选后将首访德国,重新加强法德轴心。但这一次与过去密特朗—科尔、希拉克—施罗德不同之处,在于萨科齐—默克尔两人同属右翼,这无疑会对欧盟的演变产生重大冲击。
       孜孜以求问鼎宝座
       在5月2日萨科齐与社会党女候选人罗雅尔的电视辩论中,最令法国人吃惊的,莫过于萨科齐的镇静和自我控制,因为萨科齐是一位出了名的脾气暴躁的政治家。据曾与萨科齐共事的一位政府部长、阿拉伯裔的阿祖兹·贝加格写的一本畅销书里的描述,萨科齐曾骂他“蠢货”,因为他反对时任内政部长的萨科齐用“社会渣滓”这个词来形容郊区不良青少年,萨科齐还说要用“高压水龙头”把他们冲掉。这两位同在一个政府里共事的部长,因此几年里都没有握过手,也没有相互说过话。贝加格这本题为《澡缸里的绵羊》一书目前名列法国畅销书头号排行榜。
       萨科齐在很多场合留下种种类似的语言。法国足球队黑人球星图拉姆也曾强烈批评过萨科齐。但萨科齐在大选中仍然赢得了大多数选民的支持。他在第一轮中的得票率甚至超过右翼历代候选人而被记录在史。这一切,同样与萨科齐的个性相关联。据一些了解萨科齐的人称,萨科齐从小就养成了好胜的个性。萨科齐个子较矮,年轻时总是受他哥哥的欺负。再加上他哥哥的学习成绩比他好,更多地得到已经离异的父亲的抚爱。因此萨科齐总是不服气,总要争个高低。这一脾气使得萨科齐成年后能够克服自身和环境带来的种种困难。他在失败时从不气馁,可能与他的个性有关。
       与此同时,萨科齐多年来一直在为自己的总统“野心”精心编织着一张大网,这使他最终获得了成功。萨科齐的总统“野心”早已路人皆知。数年前一位记者曾问他:每天早上刮胡子的时候,你是否曾想到,有一天也许你要参选总统?萨科齐回答说,岂止是刮胡子的时候……
       从那时起,萨科齐实际上就在进行着竞选了。他自己说,他已经十几次跑遍了全国各省,在每个省份都留下了自己的人马;他曾利用手中的权力,给几十甚至上百人授予勋章,“人类的本性,使得这些得到勋章的人都不会弃我而去。”他说。萨科齐甚至为了了解民情,在内政部长任期里,不惜每个月都花钱去做民意测验。事实上,民意测验确实是萨科齐赢得最后胜利的法宝。他不仅是民意测验所的最大主顾,也是最大得益者。从1月14日他成为右翼的正式候选人起,全部三百多项民意测验都将他列为最终的胜利者。
       上层社会人脉广泛
       萨科齐另外一个突出的特点,是他在法国上层社会拥有一张广泛的关系网。在他的通讯录上,记录的几乎都是最为显赫的名字:如法国实力最雄厚的电视一台大老板、同时也拥有法国三大手机通讯网之一,以及法国最大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布伊格,就是萨科齐私人密友。路易·维登—轩尼诗奢侈品公司总裁阿尔诺是萨科齐婚礼的证婚人。法国空客的总裁拉加代尔是萨科齐的座上宾。控制着《费加罗报》等几十种报刊的战斗机公司大老板达索也与萨科齐过从甚密。萨科齐甚至能够打电话给最左翼的报刊《解放报》的后台大老板罗切尔德并告诉他,自己对哪篇文章感到不满。法国最重要的电台欧洲一台大老板阿尔卡巴什、法国最重要的报刊《世界报》的前监察委员会主席曼克等人都是萨科齐的最坚定的支持者。这样的名单还可以列出一长串。
       与此同时,萨科齐也很善于与记者打交道。他常常能够叫出一些记者的名字,拍着对方的肩膀,并以“你”字来称呼对方,以示亲热。据说萨科齐的这一手非常有效。很多法国媒体记者,特别是一些名记者和大牌记者,几乎都已经成为萨科齐的“粉丝”。
       (摘自5月7日《文汇报》,作者为该报记者。标题有改动)
       新总统面临八大挑战
       路透社的分析指出,萨科齐当选后将在八个领域面临严峻挑战。
       挑战之一:议会选举
       萨科齐就职后面临的第一场大仗就是今年6月10日至17日的议会选举,人民运动联盟如果不能赢得议会选举,萨科齐的施政将面临掣肘。
       挑战之二:失业
       目前,法国的失业率高达8%,在欧元区国家中名列前茅。在此次法国总统选举中,就业问题是选民最关心的问题之一,萨科齐承诺上台后推行更具有弹性的劳工合同,但是这项措施的具体效果尚待观察。
       挑战之三:购买力
       法国民众抱怨收入增长缓慢,对自己的购买力信心不足。萨科齐竞选期间承诺通过增加工作时间增加民众收入,放松每周工作35小时的规定。但是劳工组织是否会支持这项决定还存在未知数。
       挑战之四:公共债务
       法国公共债务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已经远远超过了欧盟规定的60%的上限。萨科齐承诺,将政府公共开支每年的增长速度限制在1.5%,同时减少公务员的数量。
       挑战之五:社会关系紧张和移民问题
       萨科齐在竞选中承诺采取强力手段打击犯罪行为,同时有选择地吸引合法移民,允许有一技之长的劳工移民到法国。萨科齐倡导的移民政策在法国国内引起激烈争论,预计将在实施过程中遇到阻力。
       挑战之六:工业
       萨科齐上任后将面临法国工业部门的一系列大动作。
       空中客车公司计划裁减1万名员工,苏伊士公司和法国天然气公司则酝酿合并。
       挑战之七:和欧洲中央银行的关系
       
       萨科齐竞选期间向欧洲中央银行施加压力,要求允许欧元汇率走软,帮助欧洲国家扩大出口。一些批评者认为萨科齐就任总统后可能会敢于挑战欧洲中央银行的权威性。
       挑战之八:和欧盟的关系
       由于法国在2005年的全民公决中否决了《欧盟宪法条约》,使欧洲一体化进程受挫。萨科齐建议欧盟采取变通方法,让各国议会通过简单版本的欧宪条约,打破目前的僵局。他同时反对土耳其加入欧盟。(冯俊扬)
       (5月8日《北京青年报》,作者为新华社记者)
       新总统的内政外交走向
       今年的法国总统大选格外吸引人们关注。投票率高达86%,创下36年来最高纪录,浪漫的法国人似乎开始关心政治了。新总统萨科齐将于5月17日接手的法国,有一系列内政外交方面的痼疾,萨科齐执政后将如何改革法国社会和经济?如何发展对外关系尤其是对华关系?这些问题依然吸引人们继续关注。
       修明内政:萨科齐欲重振法国雄风
       “法国大选选择了右翼的萨科齐,意味着选择了改革。”法国问题研究专家、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欧盟研究中心刘建生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萨科齐上台后将会全面实行自由市场经济,这是法国未来经济政策调整的一个重要方面。
       刘建生认为,萨科齐为了实现全面的自由市场经济,势必采取有力度的改革措施,以“破”字当头。毕竟法国经济经过历届政府包括希拉克12年执政期间的发展,高福利、高工资、高税收的“三高”特征突出,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冲击下,法国的“三高”经济处于进退两难的局面,以萨科齐为代表的右翼保守党为打破这种僵局,势必会实施全面的经济改革。“但是将要推行的改革决不是大刀阔斧式的改革,为顾及贫困阶层的利益,保持社会稳定,萨科齐会实施温和的改革。这也是萨科齐在竞选中一直保持领先优势的一个重要因素。”刘建生说。
       近年来,法国经济增长缓慢。作为世界第五大经济体,法国已经不堪高福利政策的重负,产生了失业、经济停滞、购买力不足等诸多危机。尤其是就业状况更为严重,高达8.4%的失业率,位于欧盟前列。面对法国的经济僵局,萨科齐准确把握“法国人民呼唤改变”的脉搏,在选战中大打“改革牌”。他承诺将重新树立道德、工作和权威的价值观,进一步放松劳动法、减税和精简机构。在就业政策上,萨科齐认为应该取消对加班费的征税,并通过灵活的就业政策提高劳动力市场的流动性。其实去年法国总理德维尔潘曾尝试过“让解雇变得更容易”的改革,但在抗议和罢工声中结束。萨科齐能否取得成功呢?萨科齐认为希拉克政府的问题在于改革议程开展缓慢,而他则信奉同时实施改革的办法。
       上海社会科学院国际战略研究中心研究员姚勤华认为,萨科齐是在法国经济竞争力日益衰退的环境下当选总统的,他的理想就是使法国转型为竞争型社会。
       为此他打算在就任一百天内推行一系列振兴法国的改革,第一个打算就是在今年6月法国议会选举前成立一个精简的过渡政府,里面只有15名内阁部长。
       然而,萨科齐试图打破法国“三高”经济现状的举动,可能会使法国在普遍重视福利的欧洲国家中显得另类。姚勤华说:“如何最大限度地减少改革的负面影响将是对其执政能力的重大考验。”
       倚重欧美:强调同中存异
       虽然萨科齐在内政上主张改变,但在外交上会侧重维持现状。
       刘建生认为,法国将会继续以欧盟为依托,这是法国外交的基石。萨科齐已明确表示,法国将重新回到欧洲怀抱,将在对欧盟宪法修改的基础上致力于推进欧洲一体化,这种修改旨在消除经济全球化带来的消极影响,使欧盟宪法更符合法国的利益。“明年下半年法国将成为欧盟轮值国主席,相信2009年前法国将会在推动欧盟宪法批准进程方面有较大的动作。”刘建生告诉记者。现任欧盟轮值国主席德国总理默克尔在发给萨科齐的贺电中也表示了对法国的期待。
       “事实上大多数欧洲国家寄望于法国能为推进欧盟宪法起带头作用,也为目前陷入停顿的欧盟一体化注入动力。”姚勤华说。萨科齐也表示他信任欧洲融合的政策,但他呼吁欧洲伙伴理解社会保护的重要性,理解他修改欧盟宪法的初衷。
       在对美关系方面,刘建生认为萨科齐会加快修复与美国因伊战造成的分歧,可以预期,法美两国会恢复传统盟友关系,但在牵涉欧盟和法国利益问题上,法国会继续奉行独立自主的外交政策。萨科齐在5月6日表示,美国可以信赖法国这个朋友,但美国也应该允许盟友有不同意见。
       对俄罗斯的关系主要表现在能源问题方面,萨科齐领导下的法国将会通过寻求能源供应多元化和替代能源,来逐步摆脱对俄罗斯天然气等的依赖,当然这也是欧盟能源战略的一个重要方面。
       “毕竟希拉克时代即将结束,萨科齐执政后法国的内政外交方面都会有一个不同于以往的改变。”刘建生告诉记者。譬如在伊核问题上,萨科齐反对以激烈手段制裁伊朗。在对待贸易保护主义和土耳其加入欧盟问题上,他的态度都与美国相反。
       竞争共赢:对华关系定下基调
       萨科齐曾经三度访华。在萨科齐心中,中国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强大国家,与中国交往应保持尊重态度。他的当选,无疑预示着今后中法关系将沿着现行友好轨道发展下去。
       引人注目的是,萨科齐的竞选网站不但出现华人形象,并且还有竞选活动以及政策的中文介绍。这是历届法国总统选举中的破天荒之举,表明了萨科齐对华人的重视。
       萨科齐曾在选举期间表示,法中关系是战略伙伴也是竞争对手。他在公布竞选纲领时提到,中国已成为强国典范,要对国际社会负起相应的责任。“法国对华关系将会继续保持友好发展势头,萨科齐对中国也相当友好,这在他的一系列言论中都有所体现。”刘建生告诉记者,萨科齐曾在演讲中称法中关系是戴高乐和中国领导人共同缔造的战略伙伴关系。在竞选中的电视辩论上,他批驳了对手罗雅尔要抵制北京奥运会的观点,指出2008年北京奥运会是中国融入国际社会的重要标志。他还在表述中称,当选以后,如果受到邀请,将会到北京观看奥运会。
       在萨科齐获胜后的第一时间,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就给萨科齐发去了贺电,贺电中称“中法关系已成为不同历史背景、文化传统和发展水平国家之间的典范”,表达了继续发展中法友好关系的愿望。姚勤华说,预计萨科齐将继续与中国维持良好关系,并且推动欧盟解除武器禁令。(徐伟)
       (5月10日《中国经济时报》,作者为该报记者。标题有改动)
       人物
       萨科齐:“法国人民选择了改变”
       尼古拉·萨科齐(Nicolas Sarkozy)在刚刚结束的法国总统大选中当选,成为法国近百年来首位移民出身的总统。
       “一个国家若领福利比做工作还赚得钱多,必定危如累卵”。萨科齐看到近20年来法国整体实力日渐下滑的根源,正是高福利政策造成了法国社会的一潭死水。这促使他以“改革”为竞选锐器,如愿以偿地走上总统位置,成为二战后首位倡导打破福利国家原则的法国总统。
       萨科齐1955年1月28日在巴黎出生,先后在巴黎第十大学和巴黎政治学院学习法律。萨科齐原本是一名律师,但改行从政后一帆风顺,历任讷伊市市长、法国国民议会议员、预算部长、内政部长、经济财政和工业部长,当选总统前任内政部长。
       在此次总统角逐中,萨科齐把自己定位成一位改革家,刻意表现自己与二战后历届政府的执政精英显著不同。萨科齐属于法国政坛上的传统右翼,在内政部长任上表现出强硬的执政风格。尽管他自己是匈牙利移民的后代,但他主张加强对移民控制,严格限制非法移民,2005年他在平息巴黎郊区骚乱中的强硬作风令一部分法国人切齿。但支持他的选民却认为萨科齐的铁腕是恢复法国传统价值的必要手段,也是振兴法国的最有效途径。因为萨科齐强硬形象的背后是一套实用的改革理念,他支持自由市场经济,主张改革现行社会福利、劳工制度和增加就业,这使大多数法国人认定他就是法国再生的希望,他由此也赢得了选民的支持。萨科齐在当选后兴高采烈地说:“法国人民选择了改变”。
       但并不是所有法国人都欣赏萨科齐的强硬和务实作风,由于他在移民问题上的强硬态度,一些批评者把他和极右翼团体领导人勒庞归为一类。5月7日他获胜当天,巴黎、马赛、图卢兹、里昂等地就发生了骚乱。这说明萨科齐当上总统后面临的局势比较严峻,能否团结法国社会各个阶层,弥合社会分歧,同心协力搞活经济,对这位新生代的改革者来说依然是个难题。(徐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