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时政]巴尔干加速碎片化
作者:和静钧

《新华月报(天下)》 2006年 第07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黑山的独立开创了以公投割裂国家关联的模式,这对目前前途不明的科索沃分离势力是个鼓励信号。现在,塞尔维亚北部地方也在打算利用公投之器达到独立之目的,而微型国家黑山北部靠近塞尔维亚的几个小城镇也在威胁要并入塞尔维亚。
       
       5月21日,塞尔维亚伸进亚得里亚海的“腿”终于被截断,它的最坚定盟友黑山在当天举行的公投中有超过55%的投票者选择了从“塞尔维亚和黑山”共同体中退出,从而把黑山从事实性独立状态平稳过渡到国际法国家主体意义下的“法理独立”。
       一次公投,诞生两个新国家。黑山主动求独,塞尔维亚被动得独。作为南斯拉夫的剩余组织和继任体,“塞黑”在只达到临界成员数两个的情况下,只要一方抽身而去,共同体不再是存续意义上的解体而是存废抉择上的自然终止。十几年前就不断碎片化的“南斯拉夫”,如今真如一轮梦幻的泡沫,即刻被彻底吹灭。伟大的南斯拉夫终成历史,昔日横亘在巴尔干平原上的庞大的联邦国体今日已然是一地碎片。
       南斯拉夫的88年传承
       “南斯拉夫”意指“南部斯拉夫人”,它囊括了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和斯洛文尼亚人。黑山人与塞尔维亚人同源同宗同血又同文化同宗教,广义上也属于塞尔维亚人。考诸历史,最早的南斯拉夫国家始现于一战结束之时的1918年,在协约国的穿针引线极力撮合和《凡尔赛和约》进一步保证下,“南斯拉夫王国”前身“塞尔维亚人、克罗地亚人和斯洛文尼亚人王国”横空出世,扫荡了盘踞在巴尔干半岛上的各大小君主,肃清了拜占庭和奥斯曼治下遗留给巴尔干的制度藩篱。黑山国王就是在1918年被国内的“南斯拉夫运动”狂热分子罢黜,“山地之国”黑山从独立之身变为“南斯拉夫王国”下的一个行政地方。
       第二次世界大战冲击了南斯拉夫,法西斯铁骑下的南斯拉夫陷入支离破碎的局面。残暴的外力因素搞乱了巴尔干“牌局”,但并没有摧毁南斯拉夫精神。二战结束后,在苏联的扶持下,克罗地亚人铁托很快重建起南斯拉夫,一个以6个共和国成员组成的新南斯拉夫“南斯拉夫联邦人民共和国”悄然加入欧洲版图的社会主义阵营。1963年新宪法改国名为“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SFRY)。与原南斯拉夫相比,新南斯拉夫由西向东转了180度。它身居欧洲脊背却背对欧洲面朝东,它采取社会主义路线却与斯大林式经济政策格格不入,它鄙视资产阶级剥削制度却适度输入了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经验。它是矛盾的,折中的,因而先天脆弱。铁托留下一个矛盾体,并没有留下如何破解愈加复杂的矛盾体的药方。
       在经历了近47年和平期和铁托去世近10年后,有个叫米洛舍维奇的塞尔维亚人试图理顺这个矛盾体,但他深深地失败了。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南斯拉夫同其他社会主义兄弟国一样,迎来真正的危机。这样的危机是综合性的,源自内部的,结构性的。而在南斯拉夫,这样的危机还穿上了米洛舍维奇缝制的民族主义外衣。1991年,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马其顿和波黑相继宣布独立,引爆了克罗地亚战争和引起国际干预的波黑内战,“种族屠杀”恶名缠上了南斯拉夫和米洛舍维奇。从此,南斯拉夫在国际社会面前形象尽失,米洛舍维奇也在2001年被引渡到海牙国际法庭受审,并于今年3月病死在牢房里。
       而在另一层面,黑山在1992年第一次就“独”、“统”进行公投,95.96%的人赞成继续留在南联邦之内,这直接催生了以塞尔维亚和黑山组成的新南斯拉夫——“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FRY)。2003年2月,塞尔维亚和黑山决定结成松散的国家共同体,易名为“塞尔维亚和黑山”(塞黑)。虽然塞黑对外宣布南斯拉夫不再存在,但共同体在法律上依然属于南斯拉夫的继任体和残余组织体,南斯拉夫仍一息尚存。因此,波黑和克罗地亚向原南斯拉夫提起的国家诉讼,应诉人依然是塞黑共同体。
       共同体宪章规定,黑山可以在共同体成立3年后就“统”“独”问题举行全民公决,如没有结果,下次公投也必须在上次公投3年之后方可举行。2006年5月21日的公投就是基于上述规定进行的。
       “独立之父”久加诺维奇
       说到黑山的独立,就必须讲黑山“独立之父”、现任黑山总理米洛·久加诺维奇。
       久加诺维奇,44岁,年纪尚轻,却是南斯拉夫解体后硕果仅存的资深政治家。从小跟随米洛舍维奇,29岁就当上了黑山总理。
       他当上总理不久,南斯拉夫开始解体。他主导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全民公投,黑山拒绝分裂。之后,他成了米洛舍维奇的坚定支持者。
       1997年,久加诺维奇突然转向,开始猛烈批评米洛舍维奇。1998年他当选为黑山共和国总统。黑山首府波德戈里察首度发生亲塞尔维亚派别与黑山独立支持者之间较大规模的冲突。
       这样的两派冲突在历史上也有例可查。1918年,当时在国际上被认可为独立王国的黑山决定并入塞尔维亚,引发了长达数年的内战和流血冲突,直到1925年塞尔维亚军队镇压了要求独立的游击组织。那场内战,造成数千人丧生。
       从1996年起,久加诺维奇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尽量进行静悄悄的“去塞尔维亚化”运动。他支持北约飞机对塞尔维亚军队的空中打击,即使1999年北约飞机扔下的炸弹在黑山境内的军事目标上开花。久加诺维奇启用德国马克等一些西欧国家货币作为本国流通货币,2003年后全面使用欧元,使黑山成为一个不是欧元区国家也不是欧盟国家,但却以欧元为本国货币的国家。
       2000年米洛舍维奇终于从南联盟总统之位上被赶下台,久加诺维奇居功至伟。西方世界最痛恨的米洛舍维奇下台后,欧美开始调整原有巴尔干政策,以适应米氏下台后新出现的地缘政治格局。这时,面积只有塞尔维亚1/14的黑山的重要性迅速下降,久加诺维奇谋求黑山独立的决心受到空前的打击。在欧美安排下,他只得忍气吞声接受欧盟2003年3月的政治安排,把黑山暂时寄养在“塞尔维亚和黑山”共同体国家里,不过,欧盟给这位独立运动领袖开了一道缝,准许3年后就黑山前途进行全民公决。
       2003年5月,久加诺维奇的政治盟友武亚诺维奇当选为新一届黑山共和国总统,久加诺维奇出任政府总理,继续推动他的独立事业。欧盟对此也密切配合,在公投前夕,布鲁塞尔宣布暂停与塞尔维亚及黑山就加入欧盟的问题展开谈判,因为贝尔格莱德未能逮捕和引渡战犯嫌疑姆拉迪奇。对此,久加诺维奇告诉黑山人,只要黑山与塞尔维亚切断正式联系,独自完成与欧盟的谈判,就能率先加入欧盟而不受塞尔维亚拖累。
       而为了减轻占黑山人口32%的原塞尔维亚人的顾虑,久加诺维奇还宣布愿意辞职以换取反对者的赞成票。随后,黑山政府公布了与“邻邦”塞尔维亚关系声明,保障在黑山境内的塞尔维亚公民享有同样的权利,除了选举和被选举权。黑山还努力稳定俄罗斯的情绪,久加诺维奇专门去克里姆林宫向普京总统面呈实情,并保证俄在黑山的利益不被侵犯。万事俱备之后,只欠公投的形式了。结果不出所料,虽然只以0.4%的微弱优势迈过欧盟规定的55%的“独立”门槛,但终究是一次自南斯拉夫解体以来史无前例的没有流血的分离。
       
       公投造国运动卷土重来
       黑山公投,如同投向湖面的一粒石块,正给全球范围的分离主义者输送可资参考的范例。公投造国运动有卷土重来之势,全球正进入令人不安的躁动期。
       公投的理论基础是“主权在民”原则,通过行使人民自决权,把普遍的公共意志变成支配政府意旨的决定要素。国际法已经把民族自决、人民自决等原则纳入基本人权以及实证性规范的重要组成部分。
       不可否认,公投在涉及重大国计民生问题上极大地尊重了人民的意志,但当公投涉及某一实体是否成为独立国家之时,需要在严格的条件下才能成立。在历史上,东帝汶问题公投、加拿大魁北克省前途公投以及挪威脱离瑞典的公投都提供了3种可区别对待的先例。东帝汶公投始于国际监督,它是在执行“早已达成、却没有被印度尼西亚履行的独立协议”。加拿大魁北克省独立公投则强调公投安排应事先与加拿大联邦政府充分协商,等于堵死了想以本区封闭表决谋得独立之路。而挪威脱离瑞典,则是因为瑞典以让挪威独立的方式脱自身之困,瑞典人对此是充分同意的。
       
       相反的例子不胜枚举。曾几何时,在克什米尔、北塞浦路斯,在印度尼西亚亚齐省、巴基斯坦俾路支省,在西班牙巴斯克人聚居区、土耳其库尔德人聚居区、斯里兰卡泰米尔人聚居区……观察家们一度担心当这些地区的民主发育到一定程度后,非法的独立要求也可能会借助合法的公投行为暗渡陈仓,制造出分离行为获民意授权的既成事实。这种把公投当政治“私器”的做法,基本上背离了公投理论开山鼻祖卢梭的限制政府权力的思路。
       回到黑山的例子。如果把“塞尔维亚和黑山”共同体依然视为国际法意义下的国家实体,黑山的独立开创了以公投割裂国家关联的模式,这对目前前途不明的科索沃分离势力是个鼓励信号。对于以阿族为主体的科索沃,即使国际社会把独立门槛提高到60%的高度,科索沃也将不可避免地得以脱离塞尔维亚成为独立国家。现在,塞尔维亚北部地方也在打算利用公投之器达到独立之目的,而微型国家黑山北部靠近塞尔维亚的几个小城镇也在威胁要并入塞尔维亚。
       航海家哥伦布发现地球是圆的,而在全球化大师弗里德曼眼里,世界是扁平的。假如公投造国运动者也来看世界,天下无外乎就是相互无关的碎片组成的。国家越变越小,世界充满了微型国家,这对少数几个体积庞大的强权国家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南风窗》2006年6月上)
       延伸阅读
       塞族青年的南斯拉夫记忆
       15年间,曾是不结盟运动旗帜和多民族和谐共存的典范——南斯拉夫的彻底瓦解,让我们不禁耿耿于怀。但这个国家的人们却平静地说:这是和平的代价
       这场“分手”在三年前就已注定。
       5月21日,塞尔维亚和黑山的黑山共和国就独立问题举行了全民公决。官方初步统计结果显示,86.49%的登记选民参与了投票,其中55.5%的选民支持黑山独立,超过欧盟规定的55%的“独立线”。
       在三年前的2月4日,南斯拉夫联盟议会两院分别通过“塞尔维亚和黑山宪章”,“塞尔维亚和黑山”正式宣告成立。根据宪章,2006年2月之后,两个共和国都有权通过全民公决决定是否独立。
       在战祸连连的巴尔干土地上,以和平方式产生新的国家总是一件让人欣慰的事。然而,曾是不结盟运动旗帜和多民族和谐共存的典范——南斯拉夫的彻底终结,让我们不禁耿耿于怀。在与南斯拉夫有特殊情谊的中国,媒体上更是充满了感伤与缅怀的情绪。
       麦欧德拉格·肯迪奇和马克·科西奇,是两个出生在贝尔格莱德的塞族青年。31岁的肯迪奇在十多年来游历各国之后,两年前以经济学者的身份回到了塞尔维亚。科西奇则在1987年战争开始前离开塞尔维亚,如今客居美国。
       这两个塞尔维亚青年冷静地面对祖国的又一次变迁,并以异乎寻常的平静对我们谈起了心中的南斯拉夫。
       1918:一个强国的梦想
       “1918年,第一个统一的南斯拉夫人的国家诞生了。它代表了斯拉夫人,尤其是塞尔维亚人再现14世纪斯第番沙皇盛世的梦想。” 肯迪奇说。
       动荡和压迫主宰着早期斯拉夫人的命运。slave(奴隶)这一词,据说就源自斯拉夫人在一世纪沦为奴隶之事。此后的一千多年,斯拉夫人先后受到亚细亚匈奴、蒙古和匈牙利帝国的侵略。塞尔维亚人11世纪曾建立过一个塞尔维亚王国,但是在14世纪下半叶就被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灭亡。
       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欧洲列强对巴尔干的扩张,激起塞尔维亚族的极力反抗。被奥匈帝国占领的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企图摆脱奥匈控制,同塞尔维亚合并组成南斯拉夫,但遭到奥匈帝国的阻止。
       这导致了历史上著名的“萨拉热窝刺杀事件”。1914年6月,奥匈帝国在波斯尼亚邻近塞尔维亚的边境地区,以塞尔维亚为假想敌进行军事演习。演习结束后,奥匈帝国储君斐迪南大公返回萨拉热窝市区时,被塞尔维亚青年普林西普击中毙命。德、奥匈帝国立即以此为借口,挑起了第一次世界大战。
       “普林西普的冲动行为尽管带来了一场世界规模的战争,但在斯拉夫人的心里,他无疑是一个英雄。” 科西奇说。
       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属于战胜国阵营的塞尔维亚和黑山合并,同时吸收战败的奥匈帝国几个以斯拉夫人为主要居民的行省,建立了“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王国”。1929年,新诞生的国家改名为南斯拉夫王国。
       “南斯拉夫的各个民族力量都很弱小,为了生存和发展,它们意识到必须联合起来。但遗憾的是,统治者的错误和外来势力的介入让它们从联合的第一天起就龃龉不断。” 肯迪奇说。
       因为当时别的民族力量弱小,占主导地位的塞族统治者大力推行“大塞尔维亚主义”,只承认一个统一的南斯拉夫民族。1929年,亚历山大国王发动政变,把克罗地亚和斯洛文尼亚清除出权力中心,实行独裁,民族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加深。
       尽管拥有俄、法两国的支持,但国家内部的问题让南斯拉夫王国的经济发展十分缓慢,国力衰弱,贫富分化严重。在二战时被轴心国同盟瓜分前,南斯拉夫王国始终是一个封建色彩浓厚的农业国家。
       铁托时代:一世繁荣背后的危机
       “铁托是一个伟大的领导人,因为他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南斯拉夫,但他在处理民族问题时矫枉过正,反而加深了克、塞两族的矛盾。” 肯迪奇说。
       铁托来自克罗地亚的贫农家庭,1920年加入南斯拉夫共产党。德国占领南斯拉夫王国后,南共中央成立了南斯拉夫人民游击司令部,铁托任总司令。在抗击德军的进攻中,铁托领导队伍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独立抗战20多个月,被称为“游击之王”。
       1944年,已发展到近百万人的南斯拉夫人民解放军与苏联红军配合,解放了贝尔格莱德。1945年11月29日,南斯拉夫联邦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铁托任联邦政府主席和最高统帅。
       克罗地亚族人的身份,加上对“大塞尔维亚主义”噩梦般的记忆,使得铁托努力与过去的“大塞尔维亚主义”保持距离,为此遭到一些塞尔维亚人的诟病。铁托还不断通过放权来缓和民族矛盾,以致联邦权力式微。
       科西奇的父亲是塞尔维亚人,而母亲则是克罗地亚人。在他的童年记忆里,铁托时代的南斯拉夫是一个和平的地方。
       “我经常随母亲去克罗地亚,童年的大半时光都是在那里度过的。那时候,人们很少在意你来自哪个民族。铁托的民族自治政策,尽管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对于缓解民族矛盾起到了作用。” 科西奇说。
       肯迪奇则认为,铁托的经济政策不仅未能缩小地区间的经济差距,反而进一步加深了民族矛盾。
       南斯拉夫各共和国经济发展水平差别很大,这种不平衡加剧了落后地区与发达地区的矛盾,而铁托为了消除这种发展差距实行的“劫富济贫”和“单纯注入资金”政策,使各共和国之间的矛盾更加尖锐。
       但科西奇和肯迪奇都不讳言,自己是铁托的高福利政策的受惠者。他们的父母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并获得了收入丰厚的工作。父母的积蓄使他们可以避祸国外,免受战乱之苦。
       “对所有南斯拉夫人来说,铁托时代是和平与富庶的黄金时代。这也是人们至今仍然怀念他的原因。” 肯迪奇说。
       内战: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似乎是一夜之间,幼年的我也可以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味道。来自不同民族的父母似乎一直在做逃离家园的准备。”科西奇说。
       1980年铁托去世,南联邦失去了维持国家统一和民族团结的重要支柱。各共和国拥有的权力越来越大,民族自治逐渐发展成为实际上的割据局面。与此同时,南斯拉夫经济发展趋于停滞,使各种矛盾更加尖锐。
       1989年,在整个东欧发生剧变的形势下,南共联盟也宣布放弃一党专政,实行多党制,各共和国纷纷成立了以民族划分的政党。1990年1月,南共联盟发生分裂,随后解体。维系南斯拉夫统一的又一个支柱倒下了。同年12月,米洛舍维奇当选为塞尔维亚共和国首任总统。米氏当权后,“大塞尔维亚主义”死灰复燃,铁托的怀柔政策被完全抛弃。
       
       累积的仇怨很快爆发了。1991年6月25日,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宣布脱离南联邦,成为独立的主权国家。第二天,南斯拉夫联邦政府发表声明,不承认这两个共和国的独立。紧接着,南人民军同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的地方武装发生了武装冲突,战火逐渐燃烧到波黑共和国。
       波黑共和国处在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之间,是由塞尔维亚族、克罗地亚族、穆斯林族等构成的非主体民族共和国。当时,波黑的三大民族围绕着共和国的前途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在穆斯林和克罗地亚两族的坚持下,波黑政府宣布脱离南联邦。
       1992年4月6日,正当波黑各方还在协商国家前途时,欧共体突然宣布承认波黑独立,穆斯林和克罗地亚人得到鼓舞,塞尔维亚人则感到屈辱。波黑境内的5个塞尔维亚自治区宣布联合成立“塞尔维亚波黑共和国”,留在南联邦之内。
       塞族此举招致波黑政府的镇压,驻扎在波黑的以塞族为主的南斯拉夫人民军随即遭到穆、克两族武装的攻击。4月7日,南斯拉夫人民军出动飞机轰炸了克族武装的弹药库,波黑武装冲突迅速升级为全境的内战。
       在国际社会的制裁和北约的空袭中,1995年年底,波黑战争惨烈收场。20多万人丧生,数十万人流离失所,波黑境内的80%以上的经济设施和一半以上的房屋毁于战火,直接经济损失达1500多亿美元。
       波黑战火刚刚熄灭,又一场酝酿已久的战争在科索沃爆发了。科索沃是塞尔维亚共和国内的自治省,人口90%以上是阿尔巴尼亚族。1996年,阿族激进分子成立武装组织,开始运用暴力手段谋求独立。
       面对阿族人的反抗,以米洛舍维奇为首的南联盟和塞尔维亚当局采取强硬措施。科索沃危机的发展使力图控制巴尔干局势的美国等西方国家感到不安。从1998年年底起,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开始介入科索沃危机。1999年3月24日,因为南联盟拒绝在北约拟定的和平协议上签字,北约发动了对南联盟的空袭,科索沃战争爆发。
       在北约空袭的巨大压力下,经过俄罗斯、芬兰等国的斡旋调停,南联盟最终软化了立场。1999年 6月10日,历时两个半月的科索沃战争落下帷幕。
       “民族主义和政治权力的滥用是战争的根源。” 肯迪奇说。他曾在战时数次回国探望滞留在国内的亲人,“你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我不想再去形容……”
       和平的代价:一个国家的终结
       “在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战争后,塞族人已经不关心黑山独立与否了。如果一个国家的彻底终结意味着最终的和平,我们愿意接受。” 肯迪奇的语气有些无奈。
       科西奇也认为,黑山和平独立利大于弊。塞尔维亚和黑山本来就是一个相当松散的邦联,两国货币不同,各有一套海关税收制度;而且因为黑山方面消极应对,两个共和国的许多合作项目都无疾而终。
       但英国《卫报》评论说,黑山离开,塞尔维亚将蒙受损失,塞尔维亚将变为一个纯粹的内陆国家,旅游、出口都受到一定影响。近年来,原加盟国家相继脱离,黑山的“最后一击”,令塞尔维亚百姓对政府更加不满。
       分析家们也对巴尔干未来的和平持怀疑态度。塞尔维亚评论家博什科·亚克希奇在《政治报》上撰文说,黑山的独立可能刺激科索沃的独立倾向。俄科学院东方语言研究所古西科娃女士甚至认为,黑山独立将产生连锁反应,巴尔干分裂进程仍将继续。除了科索沃独立问题,塞族地区沃耶沃季纳独立问题和马其顿阿尔巴尼亚人独立问题都可能接踵而至。
       但肯迪奇和科西奇却乐观地认为,目前一切都很平静,局势很稳定,短期内巴尔干不会发生冲突事件。尽管人们仍然对未来忧心忡忡,但他们更关心的是眼前的一切——糟糕的经济状况、中产阶级的消失和艰苦的生活条件。
       尽管反对独立的“联合派”还在做最后一搏,声称全民公决存在违规现象,但塞尔维亚和黑山外长武克·德拉什科维奇已经透露,黑山共和国有可能在今年7月中旬发表独立宣言,成为一个新的主权国家。而塞尔维亚共和国总统塔迪奇和黑山共和国总统武亚诺维奇也表示,如果黑山独立公决最终结果宣告黑山独立,塞尔维亚和黑山两共和国愿继续保持友好关系。(王艳)
       (《中国新闻周刊》2006年第2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