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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我给许世友当秘书
作者:邢吉祥

《新华月报(天下)》 2005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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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3年1月,在我军旅生涯的第22个年头,我接调令到南京军区司令部办公室任一科科长,正团职,当许世友司令员的专职秘书。许司令员是一位具有少林武功的传奇战将,为他选的秘书要符合5个条件:山东人,年龄在40岁左右,经过战争考验的团职干部,有一定的文化程度,适应机关工作。我被选上既激动又感到这副重担的压力。
       许司令员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防部副部长兼南京军区司令员,住在中山陵8号。这里是国民党行政院长当年为了“结庐而居,服孝守陵”而修建的别墅——延晖馆,占地40多亩,建筑面积约1000平方米,于1948年建成。
       在我上任的第一天,军区保卫部长李树和就严肃地对我说:“这个院内除司令员就是你大,如果司令员安全上出了问题,首先法办你。不是军区对你过不去,就是毛主席也不会饶你!”
       我理解保卫部长讲话的意思,始终把许司令员的安全放在首位,不时地对外卫警卫营和内卫警卫排进行防卫教育,强化保卫首长安全为天职的思想意识,牢牢把住警卫人员的补入关、老兵退伍关和院内人员进出关。警卫人员做到“六亲不认,铁面无私。”有一次,一位才调走不久的专职秘书,来南京看望许司令员,门卫警卫人员虽然都认识他,但没有接到通知,就是不让他进,他很生气,也很理解。
       许司令员对工作一贯要求很严,标准很高。我就始终要求自己认真谨慎、一丝不苟地把任何事情办好,不出差错。当时,许司令员还兼江苏省委书记的职务,每天来自中央和省、市的文电数十份,我都得一份一份一个字不漏地看完。所有的文电,除了许司令员的必阅文电按照急缓给他送阅外,其余文电有的摘抄送阅,有的利用晚上他散步和看电视的机会口头汇报。汇报要简短明了,三言两语说清楚。他问的情节或事情不准许答不出来。每逢开会,主管部门送来他的讲话稿,我要按照他的思路和口语进行修改,也是简短明了,不能太长。我就这样每天工作达十几个小时,周末回家,都要等他睡觉之后才走,在他没有起床前就赶回来,每次回家两头不见太阳。
       许司令员在长期的革命斗争中养成了一种高度的警觉性,他的行动一般在半小时前不会告诉任何人,说走就走,说办就办,防止暴露行动的秘密。而有些事要提前做一些准备工作,就靠当秘书的洞察能力,“听其言观其行”,去推测判断首长的意图和行动了。
       有一次,我陪他在晚上散步时,首长突然说了一句:“现在农村太忙了!”我就意识到,他可能要外出视察。于是,我就按照一级战备的姿态做好外出准备,通知警卫人员、医生、炊事员,将要带的东西放在车上。不出预料,次日早饭时,他告诉我去苏州视察。
       首长不仅外出时如此,就是到什么地方也不准事前告诉对方,往往造成对方措手不及,没有准备,或找不到人。有时,我就抽点时间,悄悄通知对方。一次,到淮阴视察,我就偷偷通知对方首长可能到达的时间,请他们的领导同志在招待所假借开会的形式等待首长。
       每次召开会议,开会什么内容,准备什么材料,他从不告诉你。我就按照他阅过的文件判断可能要开的会议内容,通知应到会人员,把他可能要的文件备齐。他在会议上,往往不说要什么文件,只要伸手就得准确无误地送到他手上。我初上任时,很不习惯,有时首长也原谅了我。经过一段紧张有序的实践,也就掌握了规律。
       许司令员每周要召集有关的领导同志开会,一般都在晚上。首长告诉我一句“叫他们几个人来开会。”说完回头就走。我就得判断出“哪几个人来开会?”“晚上什么时间来?”一点不能弄错。
       首长时常组织人到滁县地区打猎,回来后,一般情况要请客吃野味。他要请什么人,当秘书的都要事先考虑到。他说话很快,河南口音,我有时听不清楚,又不能问第二遍,若弄错一个人,他就发脾气批评你好几天。我就将可能要请的人列个名单写在日历牌上。结果,首长第二天真要请客,他看着我列出的名单,说一个我勾一个,一次就勾了十几个人,按预见,只错了一个人。
       有一次在无锡视察,住招待所睡的是沙发床,很软。在早饭时,首长说了一句,“昨晚上没有睡好。”我马上意识到,他习惯睡硬板床。我就在他出去视察参观之前,叫服务员改换棕床。中午,他美美地睡了两个多小时的觉,高兴极了。在晚上吃饭时,首长专门给我敬了一杯酒,说:“你当秘书还够格。”在座的同志对我说:“受到他的表扬可真不容易!”
       许司令员喝酒英雄海量,一天一瓶茅台酒,买酒用去了他的大部分薪金。他喝酒公私分明,因公宴请的酒,由管理员保管,平时喝的酒由他自己买自己保管。从无锡视察回来,正值下大雨,他下车后,直奔鱼塘,我也跟随去,发现鱼塘外的下水门没有打开。中山陵树木打过农药,有农药的雨水流入了鱼塘。他怕把鱼药死,大骂起来:“你们在家的这些笨蛋都干什么去了!?”我立即去叫警卫排,警卫排上课去了,只留两个站岗的,我把站岗的叫来。一看,水门是坏的,他俩打不开。我放下公文包,衣服没脱就跳入水中。这时,首长一笑就走了。当我把水门打开后回到办公室,准备洗澡换衣服时,服务员来喊:“邢秘书,首长叫你陪他喝酒吃饭。”在吃饭的时候,首长对我说:“听说你能喝两斤酒!我今天要试试你的酒量,到底能喝多少?”服务员知道我的酒量喝不了两斤,也知道首长的脾气,他不会饶我,便将两瓶茅台酒都倒出了一点,酒瓶是瓷瓶看不出来装酒的深浅。最后,我们两人还是把两瓶酒都喝了。喝后,我感到不对劲,就躲在炊事房里睡着了。首长午休之后,就到处找我,当发现我在炊事房睡觉时,他没有喊我就外出了。到晚上我随他看电影时,首长自言自语地说:“什么能喝两斤酒?喝的还没有我碗剩下的就不行了!”
       许司令员非常关心、体谅群众和战士的疾苦。他不仅时常深入连队、农村进行视察,以自己亲身的体会教育身边人员,而且为了减轻国家和人民的负担,还组织身边人员开荒种地、种菜,养猪、鸡、鸭、鱼,做到主副食自给。因此,我也兼任“副业队长”。他亲手把每年腌出的几大缸咸菜和多余部分产品,送给警卫分队。
       1974年,八大军区司令调动,许司令员调任广州军区司令员,临行前,他对主持工作的肖副司令员交待说:“邢秘书是从部队来的,是个带兵的料子,在办公室不要太长了,放下去带兵吧!”这算是对我在他身边工作的肯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