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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暄琐话]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
作者:刘兴雨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8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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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变人的并不一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而常常是身边一些并不起眼的小事。
       前些日子,我家乡搞了一次《本溪赋》的征文,刚开始发征文启事时我便隐隐担忧,能搞起来吗?为何存在这种忧虑呢?我对家乡的文艺创作情况还算比较熟悉,也知道赋这种古老的文体难以驾驭,以我掌握的情况估计,本溪这个地方能熟练操作这种文体的也就五六个人。可随着征文的发表,我越来越不相信自己了,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文章高手?我认定能写这种文体的人还没露面,这些文章就开始源源不断地闪亮登场,而且争奇斗艳目不暇接。我始而惊继而喜,再继以深深自省。在自以为熟悉的领地尚且有出乎意料的事情,而那些自己并不熟悉的地方岂可妄下断言。
       其实,有些自以为熟悉的领地,我们并不完全熟悉。就像我们天天仰望的星空,就像我们日日使用的身体,谁敢说自己真正了解了?由于自以为熟悉,就底气十足,异常自信,听不得别人的意见。一旦事实证明自己的判断是失误的时候,又对自己怀疑起来。尤其是在对人的判断上。就像有些领导选人,只能看见眼皮子底下那么几个人,以为除了这几个人别人谁也不行。因而就只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不相信多数人的眼光。以为只有自己目光如炬,能洞穿别人的五脏六腑,能像反扒高手捉贼一样,一捉一个准。
       其实事情哪能这么简单。历史告诉我们,再了不起的人也有看错人的时候,有选错人的时候,因为每一个人看人都有他的盲区。唐太宗号称明君,可他选自己的接班人竟选了一个窝囊废,让老婆武则天把权力弄过去了。毛泽东许多人崇拜得五体投地,阅人无数,可他看中的接班人照样不行,林彪跑了,王洪文不成气候,最后弄个华国锋也没站住脚。为什么?个人眼光终究有限难免有误也。难怪当一把手的人总是叹息人才太少,尤其是遇到困难和危机的时候。总是恨恨地抱怨没有人才。他们眼里往往只有听话的人,能揣摩他心理的人,别人常常进不了他的法眼。就像有人评价蒋介石,只用奴才,不用人才。他每天接触的就身边那么几个人,那几个人还都看他脸色行事,怎么看怎么不像人才。而另一个政权一起来,也不知从哪钻出那么多人才,就像给人上眼药一样。可见,人才常常在领导者眼界之外。
       人与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看人的观感便不同,衡量人的标准也不同。在最高位置上的人看重后来的人能否忠于自己,好点的看他能否继承自己的事业,像孝子一样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才好,劣等的也许只看别人能否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而下层的人考虑的是新上任的人能否实现自己的要求和愿望,比如能否受欺负、能否有工作,能否少交税等等。或者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上面的人看人和下面的人看人都看重自己的利益,只不过利益大小轻重不同而已。领导这事儿,根本就不应让一个人指定,应该大伙看中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文学界如此、政界如此,在科学界也如此。最近看到两个物理学家的史料,让我感慨良多。这两个科学家一个是束星北,一个是吴有训,两个人都是从旧制度下的中国过来的,都被外国的科学家认可和看好,都有造原子弹的能力和愿望。但中国研制原子弹的时候,居然没让这两个人沾边。在外国人看来,这两个人不参与研制原子弹,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他们自己是不是认为没有自己原子弹就造不出来,史料上没说,我也不好信口开河,我所知道的是,当束星北听到原子弹爆炸的消息后,放声大哭一场。吴有训在参加接见研制人员时显得手足无措,在讲话时面对听众竟出人意料地这样开场:“同学们”,因为参加原子弹研制的多是他的学生。造原子弹不是削个木头手枪,谁都能干,那是真正的高科技,没几个人明白,就是现在也没有几个人能摆弄。这样的大科学家被白白闲置起来,实在让人扼腕痛惜,不但他们自己嚎啕痛哭,就是我们这些后人,也不免洒一掬同情之泪。但这件事也从反面证明,这个地球离开谁都照样转动。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死了张屠户,照样不吃混毛猪。
       中国人只要不搞窝里斗,真正搞实行民主政治,注重公平正义,把心思用在正经地方,什么都难不住我们。只不过我们常常被各种有形无形的东西束缚,被束缚还不敢挣脱,甚至连挣脱的想法都没有。而一旦脱去束缚,我们不仅可以造出飞机大炮,也能造出原子弹,弄出宇宙飞船,至于什么电视、电脑、手机,就更不在话下。
       任何时候都不应忘了陆游那句话:岂有堂堂中国空无人?
       【马静荐自《北海日报》2007年10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