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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浊扬清]拿什么捍卫文化
作者:醉扶归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7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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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初中,教科书里有林觉民的《与妻书》,那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认识到爱情、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的深情所感动。行云般的文笔加之缱绻的情意,即使在多年之后仍不忍卒读,往往念到一半便要掩卷而泣。不得不说,在物欲横流的今天,并非没有那般刻骨的爱恋。只是语言的贫乏让我们很难再读到类似的感人篇章。
       在去年的某期《读者》上曾读到一篇文章,是一个专家对语言匮乏的现代人的一篇讽刺之说,其中提到:现代人不会说“虽千万人吾往矣”,只会说“老子跟你拼了”;不会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会说“MM,我要跟你结婚”;不会说“恻隐之心”,只会说“我可怜你”……看起来好笑,细想之下,无限唏嘘。
       古老与时尚,传统与现代。站在信息时代的今天,回望我们的文化河源,重读《四书》,重读经典,还有几人能站起来响当当地说我从没丢下老祖宗的传统文化?旧时读书的少年,15岁之前必须熟背四书五经,在民国之后被戏称为“拜经族”,他们对经典的了解足以令现代的古文学博士绝望。在民国的第一任教育总长下令废除少年读经堂的时候,是一个解放思想的开始。但是作为代价,近一个世纪后,曾经是五千年文化传承结晶的已被人淡忘了,几乎没多少人能答出来什么是四书五经。年轻一代的孩子们对以《大学》、《中庸》、《论语》、《孟子》;《易经》、《尚书》、《诗经》、《礼记》、《左传》为代表的古代中国的支柱思想体系更是一头雾水。这沉积了几千年的文化就像一块豆腐一样掉进了西学、现代、时尚、信息种种更实用的学问中,碎得没了形状。
       《大学》开篇就说“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在今天成为镜花水月:顾炎武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和平时期更像是一句空谈。于是,我们坚持不长大,看日本漫画,听Twins,玩PUPA或HelloKitty,穿满身口袋的阔脚裤,口号是“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咄咄逼人的自由泛滥,让责任感处处失守。更加可怖的是,我们将这越渐明显的文化背离抽丝剥茧地显露在孩子们的面前。
       网上有一个很流传的冷笑话:问小孩孔融为什么让梨,小孩答因为大梨有虫。我一直以为这是好事者为了讽刺现在的家长教育失当而编撰的笑话,昨天下午我拉住邻居家五岁的小女儿,给她讲了孔融让梨的故事,然后问她:孔融为什么让梨?她嘻嘻哈哈扭了半天说:那只梨太大了,吃不了。我一点也不惊讶了,90年代的孩子被教导:不劳动者不得食。他们几乎从懂事开始就置身于竞争当中,天生就是达尔文主义者。几乎各个地方电视台都有拿刚懂事的小孩出来比赛的节目。小小的一张稚脸上,映着极不相称的精明世故,我不知道现在的孩子还有什么可爱之处。
       OK,也许是我对孩子天生没什么爱心,也可能是尚未成为人母而说的一些风凉话,我的确不该把矛头指向尚未懂事的孩童。孩子是水,父母是容器,水装在什么样的容器里就会有什么样的形状。现如今我们所接触的孩子大多来自于60年代末70年代初生人的后代,他们经历了中国经济体制乃至思想文化的大变革,我常忿忿地称这些人为畸形时代的畸形产物,这里头有我的偏激和厌恶。我只是不忍见到他们那一代文化沦陷之后又让下一代与传统文化渐行渐远。
       不敢奢求将来还会有纳兰容若那样精通琴棋书画的翩翩佳公子,但仅作为怡情来说,略通文理琴韵应该不算过分吧。当然,现在的孩子与这些还是有些瓜葛的——琴,是钢琴不是古筝,必须要考级;棋,除非能成为常昊那样的高手否则不于培养;书,少年宫常备课目,以后升学可以加分:厕,从北条司到几米的漫画被奉为圣经。
       如果上世纪90年代的孩子们是从周杰伦的《东风破》里才开始接触到古典诗词之美,是不是有点迟了?《全唐诗》有42863首,《全宋词》有19990首,李白有诗900余首,陆游有诗6000多首,这还只是中国诗词曲赋的一点零头。然而,我们直到中学毕业所背的还不过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二月春风似剪刀”这样的小情调,如何让我们爱慕上我们的浩瀚诗海呢?现如今还能够吟风弄月的人寥寥无几,即使是这样的少,也要承受随时来自于外人的奇异目光,诗词歌赋曾几何时与酸腐老土划上了等号?!
       莫说孩童,就说说我们自己吧,有多少年没放过风筝、没见过长命锁,没上过八仙桌,没爬过大门槛,这些在我们眼里都模糊起来的画面更是孩子们没有见过的,所以,传统的东西在他们看来,是没有质感的,是苍白的。我不禁心慌起来,我的孩子今后是不是也会唱着“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告诉我:老妈你过时了!
       [倪早菊荐自《格言》2007年第1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