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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骂由我]郑大官人的原始积累
作者:林 岗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7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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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始积累俗称第一桶金。遍阅人间第一桶金的故事,鲜少里面不含血泪和辛酸。马克思谓资本的每一个毛孔都充满了血泪。诚哉斯言!状元桥下卖肉的郑屠,水浒写来。虽然着墨不多,但三言两语却透尽了微贱之人如何进行原始积累的个中消息。
       杀猪屠狗在旧时本为贱业,不像要发达的气象。作者给他取名日屠,也是透着轻视的意思。但是既是杀猪卖肉,操刀之人,想必有些气力。郑屠首先就用他的气力欺负比他更弱小的金老父女。俗话说柿子挑软的捏,郑屠找孤老寡女下手。专捏软柿子。人性的诡谲由此可见一斑。金老父女流落异乡,无依无靠。郑屠看准这个弱点。先“强媒硬保”,将金老的女儿娶为妾,代价是付金老三千贯。但是这三千贯仅仅是文书一张。并无现银交割。是“虚钱实契”。就是说金老将女儿嫁给郑屠做妾。并无得一文的实际好处。待到女儿嫁过去,未及三月,花玩谢,人玩残,便找个理由,赶将出来。这样郑屠便有理由诬金老父女不履行当初的契约,“追要原典身钱三千贯”。可怜金老哪里去找三千贯钱给郑屠呢!当下无钱还,正好慢慢受奴役。于是金老父女成为郑屠生钱的工具,沿街卖唱, “每日但得些钱来。将大半还他。留些少子父女盘缠。”或许有读者会给他们出主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但是既然想得出如此歹毒的主意发财,一定想到用线眼看管这“生财工具”的。金老住所的店小二,就是郑屠的线眼。如果不是鲁智深做主,弱小父女如何脱得了身!
       微贱之人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背后一定有人撑腰,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官商两道,在当时都是打通的。所谓打通。不是混为一体,而是相互勾结。官中有商,而商中有官。只官不商,官无以富贵阔绰:只商不官,商无以挣大钱,发大达,亦无以基盘永固。郑屠所找的撑腰人就是小种经略相公。有他撑腰,郑屠便可以狐假虎威,而行走在外,任何人也会给他几分面子。一个卖肉户,给自己取个“郑大官人”的名号,又叫做“镇关西”。这些拉大旗作虎皮的名号很可以吓唬一些无知无识的平头百姓。以维持他行霸一方的劣迹。为恶多年的“郑大官人”,家底也很有些可观。“开着两间门面,两副肉案”,又有“十来个刀手卖肉”。
       资本积累的伎俩。正途的不算,从来无多,只有两手。一日暴力奴役;二日荫托包庇。近日报刊揭发出山西黑砖窑的故事,其所作所为,与数百年前的“郑大官人”并无二致。当年的“郑大官人”是今天山西黑砖窑主的祖师爷;那些奴役童工,欺诈残疾弱智雇工的砖窑主,是今天活着的“郑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