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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眼观人]孙犁谈知堂
作者:祁白水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7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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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犁说,文运随时运而变。真是不错的。周作人的书,近年来越出越多就是一个证明。那如何看待知堂其人其文呢?近日读孙犁的《书衣文录》,见书中数次提及周作人,言辞峻切,情绪激动,先则否定其为人,继则否定其为文,启人思索,发人深省。
       孙犁作为亲历过八年抗战的一名老兵。饱尝铁蹄入侵,国破家亡之痛,对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的汉奸,在情感上持有强烈的排斥感。他认为一个在国难当头,负于国家民族的人。是没有责任感,也没有操守的人。无论他在为人上如何标榜恬淡平和,在为文上如何标榜冲远清淡,那都是没有用的。都是虚假的,做作的。这样的人写出的所谓闲适文章,也是无聊的,没有价值的。
       在1974年11月23日《鲁迅小说里的人物》书衣上,孙犁热情赞扬鲁迅先生一世,惟光惟热,光明照人,作烛自焚。而对因缘日妇、投靠敌人,得享高寿的周作人厌恶之极,说他自署“遐寿”,是恬不知耻,敢欺天道之不公,太无聊了。彻底否定其为人。
       在1987年1月3日《知堂书话》书衣上,孙犁一针见血地指出,周作人晚年多读乡贤之书,偏僻之书,琐碎小书,与青年时志趣迥异,虽众口一词说他读书多,也要加以分析。他评价周作人所作读书记,是无感情,无冷暖,无是非,无批评,平铺直叙,有首无尾,虽自我标榜为追求冲淡平和的境界。实是艺术上的另一种颓废,不足为法。否定其晚期为文。
       在1992年1月15日《知堂谈吃》书衣上,孙犁表述,人之所以否定周作人,非是不知其在文学和翻译方面的劳绩和价值,而是当敌人铁蹄入侵。民族处于危亡之际,他大节有亏,负于国家,负于民族,当了汉奸!汉奸能同情吗,能原谅吗?
       有人说,人归人,文归文。但孙犁认为,文章不能脱离历史制约而单独存在,它要伴随的东西很多。人之一生,行为主,文为次。言不由衷,其文必伪;言行不一,其人必伪。一个人的历史更是难以掩饰的:你的言论,有耳共听;你的行为,有目共睹,虽时过境迁,终有人会记得。文章著作,都要经过历史的判定与淘汰。要知人论世,论世知人。
       孙犁还阐明,作家的情操。决定其文章的高下。什么是情操?他充满感情地作了归结:“情操就是对时代献身的感情,是对个人意识的克制,是对国家民族的责任感,是一种净化向上的力量。它不是天生的心理状态。是人生实践。道德修养的结果。”接着,孙犁生发道,先秦庄子、汉司马、晋嵇康、唐柳宋欧,这些古代作家,文章之所以好,不只在文字上,而且在情操上。悲愤的也好,抑郁的也好,超脱的也好。闲适的也好,凡是好的文章,都会给人以高尚情操的陶冶。他说,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表面看起来是超脱的,但仔细读起来,是深沉的,博大的,可以开扩,也可以感奋的。而周作人的文章,号称闲适,但很难想像,一个能写闲适文章的人,在实际行动上,又能一心情愿地去和入侵的敌人合作。甚至与敌人的特务周旋。因此,他的闲适超脱是虚伪的。他晚期的文章。既是无聊的,也是猥琐的。就其情操来说,既不能追踪张岱,也不能望背沈复,甚至比袁枚、李渔还要差。
       即便如此,孙犁也未因人废言,充分肯定周作人早期文学和翻译的成就。是相当公允的。通过孙犁对周作人的评价。带给我们很多启示。既有为人的,也有为文的,还有如何处理两者之间关系的,非常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