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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翻书]多么……
作者:秦泽忠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7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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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岁以上的中老年,对《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红莓花儿开》、《喀秋莎》等这些快炙人口的前苏联歌曲都不陌生。但是,我们对其译配者薛范却并不甚了解。在2006年12月4日出版的第49期《人物》周刊上读到记述这位目前我国唯一专门从事外国歌曲译配专家的文章《跪在床边译歌的音乐使者》后,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从何写起。
       1952年夏天,18岁的薛范高中毕业了,他想到更高一级的学校去学习无线电专业;在征求老师意见时,老师考虑到他因自幼患小儿麻痹症而致残的身体状况,建议他去学习俄语,以便将来从事文字翻译工作。就这样,薛范考进了上海俄语专科学校。(多么好的老师!)然而,在去学校报到时,学校发现他下肢严重瘫痪,拒绝他入校学习。因为,国家有规定:残疾人不能进高等学府。(歧视——多么残酷的现实!)
       薛范想在“俄罗斯年”把自己译击的作品出个全集,联系了一些出版社,都遭到了拒绝,因为出版社更看重经济效益。薛范翻译了那么多俄罗斯歌曲,遗憾的是他没有机会了却心愿。
       人活着,就要活得有尊严!这句话,薛范不是一般说说的,而是融在血液里,刻在心尖上,埋在骨子里的。有人建议他跟残疾人联合会联系,或许能得到些许补助,他却道:“一个人应该以为社会作出的贡献而受人尊敬,而不是因为残疾人才被看重。”“我希望,不要把我的成就与残疾联系起来。残疾人与正常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同样有生活、工作、贡献的权利。”某天一位熟人打电话给他,说在电视中的“送温暖”活动里看到他了,觉得很奇怪,别人看到领导上门慰问,都很激动,他却一点也不激动,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激动?”(多么令人崇敬的骨气!让那些体魄健壮却靠乞讨、行骗、挂上“作家”标签发出“希望被人包养”的乞求、贪污受贿等所有企图不劳而获者、让那些见了领导就像太监似的直不起腰者汗颜去吧——在薛范这种自尊自爱自强者面前,他们是多么的卑微、猥琐、可怜、渺小!)
       尽管薛范是我国目前唯一的专门从事外国歌曲译配的翻译家,尽管他译配的苏联歌曲900多首,其他近100个国家的歌曲900多首,共有1800多首,并因此成为中国音乐家协会、作家协会、翻译家协会的会员,然而,却只因身体残疾,就一直没有正式工作。他的老母在病重时关照他,给他买了个塑料碗。母亲以为,自己走了后,重残的儿子只能靠乞讨生活了,而塑料碗不易打碎呀。(多么艰辛,多么悲惨!多么令人费解!多么让人心酸!)
       原苏联作曲家协会音乐学与音乐评论委员会主席弗拉吉米尔·查克对薛范有如下的专业性评价:“从您杰出的翻译作品中,曲和词交融在一起,具有一种特殊的魅力。您对于歌词有着卓越的审美感,把握住词的歌唱性,从而您的译词化为了音乐……正是您,在中国大地上赋予这些歌曲以生命。”据此,1995年11月30日,俄罗斯联邦政府向他授予“荣誉证书”,以表彰他“在中国推广和传播俄苏歌曲的巨大贡献”。“鉴于语言文学家薛范对俄中友谊和俄中文化交流作出的卓越功绩”,1997年,俄罗斯联邦总统叶利钦借访华之机亲自向他授予了象征最高国家荣誉的“友谊勋章”。他还于1996年名列伦敦剑桥的《国际名人辞典》、1998年名列印度新德里的《亚太名人录》、2000年名列美国的《世界名人录》。
       虽然曾有很多人为薛范的境遇奔走呼吁过,但他的基本生活保障问题却始终都没得到解决。直到1997年,叶利钦为他授勋后,“上海突然认识到了他的价值”,才得决定每月发给他1000元补贴,看病报销70%。(多么不可思议——原本开在国内的“花”,为什么非要得到国外的人肯定之后,其价值才能在国内“突然”被承认呢?)
       这一切,多么多么值得反思——不只就薛范这一“个案”!
       [刘畅荐自《同人》2007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