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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现实]两种“环境”
作者:黄一龙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7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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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在长治市实行“变法”而成为新闻人物、后来当了山西省政协副主席的吕日周,日前又上了新闻。他年前致信海南省领导,叙述他在三亚市一天之内连续被扒窃被敲诈的经历,批评三亚的管理太差。海南方面反应积极,三亚市立即成立“天网行动”领导小组,市长当组长,公、检、法头头当组员,“对影响到旅游环境的行为给予坚决打击”;同时,三亚市委还约见记者,希望媒体予以披露,“通过这一典型事例,自揭家丑,让游客和社会各界共同参与,致力于改善旅游环境,提高城市管理水平。”(《海南日报》)
       吕日周是名人,不过他在三亚下机伊始的三大奇遇却并非专门针对名人的。到市场买30个水果缺了6斤;正与店老板理论间,口袋里2000元不翼而飞;走出市场被小孩扶了一把得付“搀扶费”。除了这最后一项略带新意似乎也只能对付老年人以外,缺斤短两掏包抢包都是传统节目,吕氏一时之间三祸齐遇,自然说明那里“管理太差”,同时也说明各地游客乃至本地居民罹难的几率特别高,被骗被偷被敲诈者绝非个别甚至绝非少数。海南省和三亚市闻过则警惕则披露则行动则打击,应该是明智而敏捷之举,值得赞扬。
       赞扬之余还剩一个问题,就是既然上述三祸不是专门针对吕日周的,既然施行已非一日,受害者已经不少,为何海南本地的领导,包括那些现在主持“天网行动”的市长和公检法头头们,都浑然无觉呢?该消息说“小偷比老百姓厉害,老百姓看见也不敢说。”那么来到海南视察的旅游的参观学习的高官们,和吕氏同级的以及比他们高得多的,为何也没有一人有此奇遇因而没有一人向海南的同志们提出宝贵的批评建议呢?
       答案碰巧也在《海南日报》的同篇报道里,它说:“去年12月18日,吕日周没有麻烦任何人来到三亚。”问题就出在“没有麻烦任何人”七个字上了。假使这位省部级干部来前先令秘书向这里的政协、政府或者党委的办公厅接待机构打个电话,这边自然会按有关接待制度仔细照料,他自然用不着自己去市场买水果(宾馆房间里应已备好),自然也不会有短斤少两的体会,自然也不会和店主理论,自然也就不会被掏包,下街沿上汽车也轮不上诈钱的小孩来搀扶,自然也不会有被追讨搀扶费的经验。总之,假使他此行“麻烦”了当地党政机关的“任何人”,他所看到的“旅游环境”一定是另外样子的,他所看到的“管理”也一定是井井有条的。我们由此可以推论,在他以前来到海南的千百领导同志,绝不比他少了敏锐性少了责任感受了气忍着有意见不提,海南本地的领导同志也绝非安于“管理太差”的现状不思改进,他们都因没有像吕氏一样“没有麻烦任何人”自己混进百姓堆去生活一把;他们是生活在官员的“环境”之中,不明百姓那边的“环境”啊!
       生活在与民间隔绝的环境里,最聪明的伟人和最傻冒的白痴都会犯同样的错误。诸如白痴皇帝西晋惠帝在“天下荒乱百姓饿死”时问饥民“何不食肉糜?”(《晋书·惠帝纪》)
       现在提倡和谐社会,我看首先得求高官的社会和平民的社会的和谐,至少两者应该沟通不得隔绝。吕日周不“麻烦任何人”到民间社会走走,值得仿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