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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陶公洞因陶弘景而得名
       

       
　　陶公洞，位于浙江省温州市永嘉县大若岩境内。大若岩是国家级风景名胜区楠溪江的一部分，位于小楠溪中游，景区总面积85平方公里。这里峰奇、水秀、洞幽、瀑异，宗教文化浓厚，因陶公洞而闻名遐尔，一年四季，游人香客络绎不绝。
       
　　陶公洞，系纪念南朝山中宰相陶弘景隐居大若岩石室而得名。道书《云笈七签》所载唐代司马承祯《天地宫府图》称大若岩为“天下第十二福地”。陶弘景是南朝梁时杰出的道教理论家、炼丹家，曾在此将杨羲、许谧、顾欢三君的遗迹，进行整理，编撰成道教著名的经典《真诰》7篇20卷，故陶公洞又称“真诰岩”。
       
　　陶公洞四面环山，一溪中流，位于大若岩山脚下，是一大型天然岩洞。洞高56米，宽76米，深79米，占地1900平方米，坐北朝南，可容纳万余人。“三国吴时建石室，为温州有记载的最早道观”，①也是浙南最大的石室。原先洞内建筑还较简陋，正式建祠是在唐懿宗咸通七年(866年)，宋、明、清曾陆续修建。
       
　　宋咸淳年间(1265-1274)进士林一龙在其《大若岩记》一文中载：“大若岩者，即石室也……有洞，状卷螺，立千尺，深窈虚廓，梁陶弘景尝集《真诰》于此。” ②
       
　　元代虞集在其《大若岩广福灵真宫铭》中载：“其后陶隐居著《真诰》于此，故又名真诰岩，又尝炼丹留岩中，夜晴时或望见光煜煜然，云是丹光也。” ③
       
　　明朝王瓒著的《弘治温州府志》卷三《永宁山》载：“木便楠森植于溪旁，号楠溪。谢灵运有《楠溪诗》，陶弘景隐居于此。”
       
　　《瓯海竹枝词》云：“陶公居处绕烟霞，大若岩高石室遮；赤水果为延寿药，不知几度浴丹砂。”
       
　　据学者考证，陶弘景在《答谢中书书》中写到的“山川之美，古来共谈，高峰入云，清溪见底。两岸石壁，五色交辉。青林翠竹，四时俱务。晓雾将歇，猿鸟乱鸣。夕日欲颓，沉鳞竞跃。实是欲界之仙都。自康乐以来，未复有能与其奇者。”这些景象是描写其在永嘉楠溪江的修道之处。盛则纯君为揭开此谜，曾特赴茅山，经调查得知，该文所写崔嵬峥嵘之景酷似楠溪江大若岩。
       

       
　　二、陶公洞历史概况
       

       
　　历史见证，大若岩陶公洞是一所古老悠久的道教胜地。据《温州府志》与《永嘉县志》记载：汉武帝元年(公元前140年)有道人在大若岩石室修行。
       
　　汉宣帝甘露年间(公元前53-51年)，道士傅隐逸居此修炼。
       
　　三国时(220-246年)，先有李方回居此，后有王玄贞与其徒朱孺子在此修炼，今“登仙石”古迹尚在。
       
　　晋元帝时葛洪来此隐修；南朝齐梁间，陶弘景隐此洞修集《真诰》与《本草经集注》。隋文帝开皇年间有孝琳禅师于此清修，唐太宗贞观元年(627年)有小康禅师。
       
　　据元代虞集写的《大若岩广福灵真宫铭》一文记载：(唐懿宗)咸通七年(866)，恩王府参军知永嘉监崔元德始请于朝，为立祠，度道士居之，予田四百五十亩，禁樵采一里，陶公祠始建。宋哲宗绍圣二年(1095年)，建文昌阁。宋宣和三年，建三清殿岩中，赐名广福灵真宫，又有两殿五祠一钟楼，皆在岩中。宋庆元中，道士娄怀玉、王希皓知宫事，皆修治之。元代初期，用温州道录兼领，故其徒散，宫废不治。元大德四年，道士曹渊龙“两被恩命，提点宫事”，才有转机。④
       
　　清康熙年间(1720年)，始建胡公殿。清乾隆年间，从1744年至1753年，在蓬舟和尚的主持下进行了大规模的持续修建，大若岩才又渐趋繁荣。
       
　　自隋唐以后，陶公洞内僧道杂居，陆续有僧人来此群居。
       
　　入清以来，大若岩由僧侣挂锡，结束了僧道杂居现象。
       
　　1952年起，由当地四个村共同管理，其收入除用以养洞外，多余资金用于公益事业。
       
　　文化大革命期间，寺内古建筑被毁，洞内成为打绳厂工场。1983年12月1日，失火，宝殿、陈公祠及厢房被焚。1984年列为永嘉县文保单位，1990年重建文昌阁，1988年随楠溪江被列为国家级重点风景名胜区，1992年8月后由县旅游局接管，原来的道教佛教圣地陶公洞又成了人气较旺的旅游景点。
       
　　1999年12月30日，陶公洞经永嘉县政府批准为道教活动场所。各方人士来此诵经礼拜。
       
　　陶公洞分上、下两层，下层建有前、中、后三殿。中殿为大雄宝殿，殿脊梁前高悬“洞天佛国”金字匾额，梁中嵌一圆镜，两边分嵌 “国、泰、民、安”四字，殿内前奉如来佛，后设观音大士，两边为十八罗汉。后殿依洞壁刚建，朱漆全新，现神龛虚位，据管理人员说，此阁中间准备奉道教的三清三天尊，两旁置陶公像和陈公像，这些连同其他如文昌爷魁星等像都已与临海人洽谈好，斥资40多万元，现正在雕塑之中，2007年9月份将会雕成。洞内的放生池于2006年9月25日才完工，围栏全由汉白玉砌成，耗资60多万元。
       
　　洞外建有前殿、钟鼓楼、厢房和厨房，共九楹。檐下正中悬有“天下第十二福地”金字匾额一块。洞内南侧有一条56级石梯通向上层天台的文昌阁和胡公殿。胡公神龛右侧洞壁下，有一罐状小水井，名“赤水井”。水从洞壁石隙中渗出，四时不涸不溢，饮之甘冽异常，可明目、延年益寿。相传汉宣帝甘露年间傅隐逸道人用赤水井之水，炼成金丹，服后，白日飞升。⑤莲舟旧志：隋开皇间，孝琳禅师来此清修，时岩下偶出赤水，取而饮之，寿一百余岁。⑥绝壁上有流米洞和白鳖洞，各有传说。
       
　　洞内上、下两层各殿都在石室中，常年雨雪不入，冬暖夏凉，四季宜人。白天“洞内晦明，随云变幻，云归则暗，云散则明”。⑦洞口崖沿，山泉长年下滴不绝，犹如珠帘。清人陈树勋写有 “岩前瀑落晴疑雨，洞口阴多夏亦秋”的诗句。月夜如同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任永嘉巡检的金简庵著的《陶公洞望月》诗所云：“洞口邀明月，月光斜照楼。徘徊不肯入，皎洁共滩流。”呈现的则是另一番佳景。每年农历八月初至九月九，这里是为香期，“平时深寂之处，一旦哗然如闹市焉。是时，香烟塞洞，烛光照洞顶，顶石片片，鳞次灼闪，如云霞幂空，观者诧为趣绝”。⑧
       
　　前殿前方，有三间过道式山门，中立一石碣，上刻篆书“陶公洞”三字。白柱上刻两副黑字楹联。一副是“梵于锁烟霞入门尘俗都消几似神仙遗世去，悬崖溅珠玉映日缤纷五彩犹疑天女散花来”；另一副是“丹崖幽洞居山中宰相，翠壁奇峰降天外虬龙”。离山门几米远的地方，有一石拔地而起，形似竹笋，临溪兀立，高约二十米，名“登仙石”，侧面镌有“世外蓬莱”四字，此岩传说“晋永嘉中，有傅隐逸、王贞白者隐此洞，其弟子朱孺子见白犬走枸杞丛下，怪之，掘得根若犬者食之，身轻，登石台仙去，故名其台曰飞升台”。⑨
       

       
　　三、陶公洞“名还以陶公，传迹则以胡公显”
       

       
　　每年香期一到，各地香客游侣，纷至沓来，洞外车辆云集。除本县的外，大多来自温州市区及温州市下辖的洞头、瑞安、瓯海、龙湾等县、市，此外还有青田、玉环、上海、江苏、新疆、东北等地甚至国外的客人。据洞内管理人员说，香客们大都冲着“胡公”来，他们中的许多人岁岁向“胡公”进香朝拜，寻求护佑。这真是“名还以陶公，传迹则以胡公显”。⑩何以会以陶公得名而后却与胡公结缘的呢?先让我来介绍一下“胡公”及胡公殿。
       
　　清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陈氏邦圣等四人在洞内始建胡公殿。胡公殿位于上层天台后方，是一座浓缩的牌楼，上方有一“神功浩荡”匾，正中端坐威灵显赫、“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胡公大帝。“胡公”坐像由樟木雕成，方头大耳、赤面、黑髯，大小与常人相近。
       
　　“胡公”指的是北宋时人胡则(963-1039年)。胡则，字子正，婺州永康县胡库人，自幼果敢有才气，27岁进士及第，72岁致仕。历仕太宗、仁宗、真宗三朝，十握州符，六持使节，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所到之处，政绩斐然。曾在温州任过地方行政长官。北宋末年，胡则因奏免衢州、婺州两地身丁钱，百姓感恩，在方岩山胡则读书之地为之立庙祭祀。此后胡则作为神受到朝廷的敕封，曾被封为“佑顺侯”、“赫灵”、“显应”、“正惠”等号。胡公在天，也尽效其灵：“若水、若旱、若疫、若腐，有求无不应，有祷无不答，功迹表表，满人耳目”，后来相邻地区也纷纷建胡公庙，“胡公”成了浙东的区域神。
       

       
　　据说，陶公洞的众多神佛中，只有“胡公”最为灵验。有关“胡公”灵异的事迹很多，传播也很广，故前来朝拜求签的人络绎不绝，“胡公”案前的祭品时常堆积如山，香火极盛，陶公洞也因胡公显。
       
　　陶公洞现由四个村共同管理经营，常住洞内管理事务的是15位50岁以上的老人。洞内收入除去正常的开支外，根据“以风景养风景”、“以洞养洞”的精神，大部分用于洞内建设和公益事业。如2006年夏温州地区的平阳、苍南县遭遇50年一遇的台风劫难，陶公洞就拿出6万元给县宗教局、1万元给道教协会，作为救灾款，支持灾区人民灾后重建家园。平时相邻村庄要建祠堂、造桥、修路时，都会过来要些经费，予以支持。
       

       
　　四、从陶公洞管窥楠溪江流域民间信仰的特色
       

       
　　陶公洞由道教始；隋唐以后，僧道杂居；入清以来，由僧侣挂锡，结束了僧道杂居现象。现洞内虽佛道双修，儒、释、道三教调和兼容并包，却以区域神“胡公”显。这是否与葛、陶两人都曾客居大若岩陶公洞有一定的关联呢?他们的学说是否或多或少地影响了浙南的道教文化，尤其是楠溪江流域的“耕读文化”呢?我想，答案是肯定的。
       
　　楠溪江流域广大老百姓，他们根本就分不清儒、道、释三教，把地方神等同于道家神灵。于他们来说也许就没有必要去分清。他们遇神就求，见佛就拜，他们去寺庙大都不是为了领略佛性而来，因此委身的程度也不深广，虽然其中不乏虔诚的香客，但他们往往是同神在作交易，具有明显的功利性。而烧香拜神不过是因为有难处，求保佑。“祸福悉归之为神”。这“神”不管其是道教的神仙也好，佛教的菩萨也好、儒家的先圣也好，地方性的神灵也好，只要“有求必应”就行了。因此，浙南农村中的道教呈现出一个明显的特征：即很少受到儒教的影响，却跟佛教、地方神信仰紧密地融合在一起。
       
　　陶公洞的信仰活动便是最好的证明。
       

       
　　注：
       
　　①《浙江省宗教志》资料汇编(二)：温州宗 教，1994年3月版，第14页。
       
　　②③④⑨吴明哲编：《温州历代碑刻二集》，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年版，第18页，第20页，第20、21页，第20页。
       
　　⑤周孔华等编著：《温州道教通览》，天马图书有限公司，1999年版，第374页。
       
　　⑥⑧⑩刘景晨撰：卢礼阳，李康化编注：《刘景晨集》，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年，第52页，第46页，第46页。
       
　　⑦陈光壁、陈光宗、陈时霖编：《大若岩导游》，1981年，第12页。
       
　　[11]郑笑笑、潘猛补主编：《浙南谱牒文献汇编》，香港出版社，2003年版，第148页。
       
　　[12]盛爱萍：《从温州地名看浙南的道教文化》，载于《浙江社会科学》，2003年第3期，第191页。
       
　　(作者单位：温州社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