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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暄琐话]新门第主义
作者:廖增湖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7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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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去年到现在,几部婚姻伦理电视连续剧热播,越来越强烈地制造了一种新的门第主义观念。
       “门第”观念古已有之,中外无异。从前是贵族和官员在规划着等级:豪门、士大夫与贫门、下里巴人的差别,看得见,摸得着。那时候特别讲究门第的对等,平民女子嫁入豪门,鲜有幸福。熬得住,命大的,最后是多年媳妇熬成婆,继承了婆婆的等级,继续压迫新的媳妇。古代戏曲中的很多矛盾冲突,都依靠这种模式来营造气氛。当今优人,多在走红后选择有钱人一嫁了之,有大团圆结局的却似乎不多。
       “门第”的观念意味着双方家庭的实力对等,婚姻双方的受教育程度、修养与趣味有可比性,有共通性。门第对等虽然并不总是意味着幸福,但是幸福指数高多了。
       时至今日,越来越多的等级观念、门第观念被人们正儿八经地提出来。而且,还抛弃了旧时代的文化、教育指数,简而言之,化为经济尺度了。
       城市人,高级人的崭新后代,抛弃了父辈们的道德负担,在网上赤裸裸地高呼再怎么也不能嫁给农民了。正方和反方对这种新的门第观念争议激烈,无数的垃圾信息把网络管线撑成猪大肠。城市和乡村越拉越宽的政治和经济的鸿沟,导致了这种新门第主义的蓬勃生长。城市贵女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嫁给一个农民,就等于嫁给了他的整个家族。负担着拯救、赡养乡村父老重大责任的农民子弟,即便是十年寒窗上了大学,几经折腾留了城,在高楼大厦的阴影下、在狭窄的街道上、在飞速而逝的汽车后,遭遇到的是更大的精神和经济的双重压力。
       在这个越来越讲究物质价值的时代,结婚需要房子,房子在飞速涨价;享乐需要车子,车子供养困难;喜宴需要铺张,铺张意味着浪费和压力。有调查声称,上海的结婚费用已经一举超越了香港,达18万多元,成为“第一”了。这还不包括这几年很流行的一句结婚行情话:房子、车子和票子的额外费用——房子要三室两厅以上,还不能有贷款欠款,在上海外环线以内,这意味着100万元以上。另外两项,这里从简。
       这样一来,一个农民子弟大学毕业后开始工作,10年之内,如果是循规蹈矩地只拿薪水而没有其他额外的收入,那么,即便是人家上海贵女愿意跟你产生感情,愿意跟你结婚,你也结不起这个婚,你也只能望婚兴叹,转身昏倒。
       新门第主义把旧时代的门第观念彻底简化了,也量化了。城市和乡村也再度分化了,那些自命才子的乡村青年在城市的迷宫中,被房子、车子、票子和城市女子彻底打垮。“才子佳人”的故事,在新门第主义的重压下,寿终正寝了。
       [倪早菊荐自《现代生活报》2007年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