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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真半幻]改稿子
作者:刘红旗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7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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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入冬的时候,到一个小县城出差,又恰逢天气不好,旅馆里没开暖气也没有空调,感觉有点冷,就让老板弄来一个煤火炉子取暖。
       然而,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个煤火炉,让我和老板两人在这一夜都没睡好。
       他说,怕我煤气中毒,所以每隔两个小时就叫我一次,并且一直把我喊醒出了声答应为止。
       为此,我很感动,写了一篇稿子《冷与暖》,结尾是这样一句:房间里虽然冷了点,一夜也没睡好,但心里却是暖暖的。
       写好之后,感觉不错,从网上发给了一个熟悉的编辑朋友。
       很快地,他给我回电话了,说不够真实,现在哪有这样的事,让我再改一下。
       我说,这就是真实的事,一点也没加工。
       他说,不行,即使真事也没人相信,必须改,改成反面的,还是一篇不错的稿子。
       他又说,你不见现在的报纸,反面的讽刺类作品,无论如何地夸张,即使没边没沿地瞎说,甚至到了离谱的地步,也让人感到真实,编辑也爱发,读者也爱读。而正面的则不行了,别说夸大,就是原汁原味的也没人信,更没人喜欢读。
       想一想,还真是这样,铺天盖地的报纸上,人生世相啊,众生百态啊,各种段子啊等等,全是人性丑恶的大杂烩大展览,而不见有半点的美好。
       我说,我不改了,我不能把那个老板写成坏人。
       他接着说,听这意思你还不信,咱试试,原稿你投一下,我再在你这个稿子后边加一句话,看哪个能发表,当然我也不在我这个报纸上发。
       好在现在都不太忌讳一稿多投,我分别投了一些城市的报纸,有几个回复,竟然都和我朋友说的一样:不真实,当然也没有地方用。
       过了几天,朋友来电话说,他改的已经发表了,并且有的报纸还要转载。
       我看了看他改过的稿子,题目和前面的内容一个字没动,只在最后加上了这样一句:
       就在我万分感激走出旅馆大门的时候,听到老板那熟悉的声音:“这个傻瓜,还以为我真是为他好呢,就不想想,如果他死在我的店里,我还能干下去不能?”
       ——我的心一阵阵地发酸,究竟是世界颠倒了我们,还是我们颠倒了世界?
       [潇风荐自《北京晚报》2006年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