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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与知识]储华谷《周易参同契》注年代略考
作者:章伟文

《中国道教》 2003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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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正统道藏》太玄部收有储华谷的《周易参同契》注三卷。注者储华谷,身份不明,其它史料亦未见关于其生平的详细记载。本文拟对储华谷《周易参同契》注的注书年代进行考察,以就正于方家。
       
  一、储华谷注《周易参同契》的时间上限为北宋中期,约当神宗前后
       
  储华谷《周易参同契》注中,引文较早的有晋《天文志》。他注《鼎器歌》“腹齐三”一句说:“天有腹齐,天之中也。见晋《天文志》。地与人皆有中,乃三才交媾之门户。在天地为天地之根,在人为玄牝之门。”(《周易参同契》,《道藏》第20册第311页。)也明确引彭晓《周易参同契分章通真义》,其注《鼎器歌》“圆三五,寸一分”一句说:“圆三五,寸一分者,阴阳合则三五归一也。彭真人所谓辞理钩连也。圆者,乾、坤会合也。”(《周易参同契》,《道藏》第20册第311页。)
       
  储华谷注本还引北宋张伯端及其《悟真篇》的思想。储华谷注《周易参同契》“刚柔迭兴,更历分部。龙西虎东,建纬卯酉。刑德并见,相见欢喜”一句说:“阳长则阴消,阴消则阳长,刚柔迭兴也。二十八宿主十二辰,遍历十二分野,更历分部也。龙位东而临西,虎位西而临东,卯酉相加,故曰龙西虎东也。《龙虎经》云:南北为经,则知卯酉为纬矣。故曰建纬卯酉。卯为德主生,酉为刑主杀,卯酉相加,生中有杀,杀中有生。故二月榆落,戌中辛临乙也;八月麦生,辰中乙临辛也。卯既在酉,自然子在南,午在北,故曰子南午北,互为纲纪。《龙虎经》所谓张翼飞虚危是也。惟张紫阳深明此义,故有八月十五玩蟾辉,正是金精壮盛时之诗。”(《周易参同契》,《道藏》第20册第308页。)
       
  又其注《周易参同契》“法象莫大乎天地兮,互沟数万里。”一段时说:“鼎之与器,法象乾坤。互沟者,阴阳界限,如鼎器交互相接之所,言金木间隔如天地相去何止数万里之远,所以使之合者道也。河鼓临星纪者,火临金位而逼金也。谓离当居下,而反居上,离性炎上,水火未济,不能翕受坎中乾金,违龙低虎昂之旨,失其关键,故刚柔抗行,不相涉人,使真药奔散四出,故曰人民皆惊骇。人民,谕药物也。《悟真篇》虎称岩头龙称海底,火在下金在上也。前篇云炎火张于下,又曰下有太阳气,其法度高下显然可见矣。”(《周易参同契》,《道藏》第20册第309页。)
       
  据张伯端《悟真篇·序》,张伯端于宋神宗熙宁二年(公元1069年)遇真人授以“金液还丹火候之诀”,于熙宁八年(公元1075年)著《悟真篇》。储华谷注中,张伯端之后的文献未见明显称引,故而储华谷此注的时间上限为北宋中期,约当神宗前后。任继愈先生主编之《道藏提要》持此观点(见《道藏提要》第750页)。
       
  二、储华谷注所作时间的下限为宋末元初俞琰之《周易参同契发挥》、《周易参同契释疑》前
       
  储华谷此注也不会晚于宋末元初的俞琰所作的《周易参同契发挥》和《周易参同契释疑》。《周易参同契释疑》是俞琰合“蜀本、越本、吉本及钱塘诸家之本,互相雠校”(见俞琰此书《自序》)后所成之书。在此书中,俞琰对他所了解的《周易参同契》的诸种本子,如彭晓本、朱熹本、陈显微本、詹谷本、刘永年本、陈会真本、李抱素本等诸《周易参同契》注本进行雠校。雠校时,亦有不标出处,只言“一本”者多处,此书为朱熹《周易参同契考异》之后,对《周易参同契》的篇章、词句进行考辨的又一力作。
       
  俞琰的《周易参同契释疑》中,多处对储华谷的注有所评说。如《周易参同契释疑》解“色转更为紫,赫然成还丹。粉题为一九,刀圭最为神”之“刀圭”,俞琰说:“刀圭即是刀头圭角些子而已,言其不多也。若以刀为金,圭为二土,巧则巧矣,然非魏公之本旨。”(《道藏》20册第266页)在对此句进行解释’时,朱熹说:“刀圭未详。”(《周易参同契考异》,《道藏》20册第124页。)陈显微解此句为“绝后重生,金光转紫,状如紫粉一刀圭许,时时呈露,处处现前,变化不测,神妙不可思议矣。”(《周易参同契解》,《道藏》20册第282页。)彭晓解此句为“一周火足,魂魄改形,转为紫金,赫然成丹,服之一粒,刀圭更神,神妙之功,述无尽已。”(《周易参同契分章通真义》,《道藏》20册第143页。)映字号无名氏解《周易参同契》此句,只讲“气索火绝。魂消魄复而丹已成矣,非神而何?(《周易参同契注》,《道藏》20册第104页。)对何为“刀圭”,均无解释。俞琰认为“刀圭”即指“刀头圭角”,言其不多,意思是还丹人口不须多,只需“刀头圭角”一些子就有神奇的妙用。俞琰认为,“以刀为金,圭为二土”,虽然巧,但却不是魏公的本意。俞琰所批评的,即为储华谷《周易参同契》注此句的思想。
       
  储华谷解此句说:“色转更为紫,赫然成还丹者,紫为乾,大赤之象,《益》之六三《震》之上爻也。其究为健。健,乾也,震变而为乾也。其爻辞有曰:告公用圭。《益》,纯乾,乃有圭象。乾为金,为玉,,故曰刀圭也。夫坎离因戊己二土而合,乃成乾体,故圭字从二土也。火候已足,坤化为乾,更历三宫,休死亡魄魂,此第二真景象也。”(《周易参同契》,《道藏》20册第302页。》《周易·益卦》六三爻辞有“益之用,凶事无咎。有孚中行,告公用圭”之句,储华谷取《周易·益卦》的六三爻辞中“告公用圭”一句,然后以《益》之内卦为震,震其究为健,乾为健,建立起《益》之六三爻与乾卦的关系,乾为金,为玉,所以称“刀圭”。同时,《周易·说卦》认为,乾为“大赤”之象,“紫”为大赤,色转更为紫,即指变为纯乾纯阳之体。又《周易》纳甲法中,坎藏戊土,离藏己土,圭为“二土”合,即坎中戊土与离中己土相合,内丹修炼中坎、离合,修之则能成纯乾之体。所以储华谷认为“刀圭”亦指的是坎离交媾,化成纯阳之体的一种符号象征。俞琰认为,这种解释方法很“巧”,之所以“巧”,是因为符合内丹修炼用语的特征,但认为不是魏伯阳之本意。
       
  又俞琰《周易参同契释疑》释“子当右转,午乃东旋”一句说:“子当右转,谓虎向水中生也,午乃东旋,谓龙从火里出也。子午即水火也。子当右转者,金水合处,盖从右转至于子也,午乃东旋,若木火为侣,乃自东旋至于午也。天道左旋右转,还丹之道与天道同一。若日子从右转而加酉,午从东旋而加卯,则是右旋左转,与天道背驰矣。”(《道藏》20册第268页。》认为“子当右转”是指酉金从西方右转至北方子位,这即是丹家所谓的“金水合处”。“午乃东旋”指的是东方卯木从东旋至南方午位,也即丹家所谓的“木火为侣”。俞琰认为天道是左旋右转的,还丹之道与天道是一致的。
       
  于此,俞琰批驳了“子从右转而加酉,午从东旋而加卯”的观点,认为这与天道的运行恰好是相反的。而俞琰所批驳的正是储华谷在这个问题上的观点。储华谷说:“子右转而加酉,午东旋而加卯。酉临午位,正日短星昴,以殷仲冬一阳之时也。当此之时,可以交媾。二名,谓龙虎也。相吞相衔,乃交媾景象。始则相贪,中则相衔,终则相吞,工夫自浅而深,自然合璧,坎离交媾矣。”(《周易参同契》,《道藏》20册第306页。)认为北方子水右转而至西方酉位,即“子右转而加酉”,为“金水合处”。与此相应,“午东旋而加卯”,为“木火之侣”,也即“离中之汞”。西方金挟水以制离中之汞,西方酉临南方午位,此乃一阳生之时,可以进火,可以交媾。于是,龙虎相吞相衔,始则相贪,中则相衔,终则相吞,工夫自浅而深,自然合璧,坎离交媾矣。
       
  对于“子当右转,午乃东旋”,南宋陈显微的解释是:“子从右转来东卯,午从东旋来西酉,皆越九转也,如是,则龙从火里出,虎向水中生,荧惑守西而制金,太白经天而昼现矣,自然龙呼于虎,虎吸龙精。”(《周易参同契解》,《道藏》20册第288页。)认为北方子水从右边转至左边东卯之位,南方午火从东边旋至西方酉位,与此相应,东方卯转至南方午位,为“龙从火里出”,西方酉转至北方水位,为“虎向水中生”。“午从东旋来西酉”为“荧惑守西”,以火制金。“子从右转来东卯”后,西方酉越乾而转至北方水位,为“太白经天”。于是,自然龙呼于虎,虎吸龙精。陈并有四象图一幅,以说明此问题。后蜀彭晓则解为:“子右转至酉也,午东旋至卯也,卯酉二界,金木气停也。”(《周易参同契》,《道藏》20,册第151页。)认为子右转至酉,午东旋至卯,卯酉二界,金木气停,为内丹中的沐浴之象。对比彭晓、陈显微、储华谷三家对于“子当右转,午乃东旋”的解释,可知俞琰批驳的是储华谷《周易参同契》注的思想。
       
  在《周易参同契释疑》中,俞琰对储华谷解《周易参同契》“昴毕之上,震出为征”此句亦有不同的看法。俞琰认为,此句“盖谓月初生见于西方,其象如震,以喻身中火候也。若以月出方位论先天卦方位,则先天之震不在西方,火候之震亦不在西,既不识其落处,徒见其说之相戾耳。”(《道藏》20册第267页)朱熹认为,“此再以纳甲言一月之火候也。”(《周易参同契考异》,《道藏》20册第125页。)陈显微认为,“魏君以一月之间月形圆缺喻卦象进退。”(《周易参同契解》,《道藏》20册第284页。)映字号无名氏解此句为,“昴毕之上,庚方也。一阳始生,于卦为震,于爻为初九,三日哉生明”(《周易参同契注》,《道藏》20册第107页。)可知俞琰的批驳,不是针对上述几家《周易参同契》注。
       
  储华谷注此句为:“下章以先天卦按月出没论火候,故此章先推月之所以生明,由合璧覃持,隐形养魄于晦朔,然后自东北而渐生明也。(《周易参同契》,《道藏》20册第304页。)先天卦乾南坤北,北方坤卦月晦,自东北而渐生明,东北为震,初三日,进阳火,其后阳渐长,经离、兑至南方乾卦而阳盛,为十五日月圆之象。此后,月十六日,卦至西南巽位,一阴生起,开始退阴符。经坎、艮至坤,阴符退尽,一周天火候毕。储华谷以先天卦按月出没论火候,即此意。俞琰认为,储华谷以月出方位论先天卦方位,是不识其落处。因为先天卦震在东北,而上弦之月出现在天的西方,其象如震卦之卦象,先天卦之方位与月出之方位是不相符的,并据此认为储华谷此解是不识落处,徒相戾耳。其实,储华谷并不是以月出没的方位来论先天卦的方位,他的目的在于利用伏羲先天卦卦象阳长阴消、阴长阳消的排列顺序来说明月象出没的时间顺序,不是以月出的方位论先天卦的方位。储华谷解《周易参同契》“故易统天心,复卦建始萌”一段说:“《复》见天地之心,是为冬至,候莫秘于一阳也。自一阳而後六阴六阳,一消一息,应十二钟律;诎伸升降,应斗枢转旋。坤初变震,故曰因母。此说出伏羲先天卦。”(《周易参同契》,《道藏》20册第299页。)认为坤初变震,源出伏羲先天卦,即是此意。可以说,俞琰与储华谷同样采用了“月相”与“先天卦”两个概念,但所论的侧重点并不一致,俞琰从方位上论,故认为储华谷此说是不识落处,徒见其相戾耳。储华谷以月象结合先天卦阳长阴消的顺序以论周天之火候,本不论方位,故能自成其一家之言。
       
  俞琰《周易参同契释疑》中还有多处对储华谷注的批评,在此不一一列举了。由俞琰对储华谷注的多处批判可知,俞琰看过储华谷的《周易参同契》注。因此,储华谷此注所作时间的下限为宋末元初俞琰《周易参同契发挥》、《周易参同契释疑》之前,或至少不晚于俞琰上述两书的著述时间。
       
  三、储华谷《周易参同契》注为宋代注本
       
  储华谷注中,《周易参同契》经文“天道甚浩旷,太玄无形容。虚寂不可睹,匡郭以消亡”一句“匡”字缺笔(《周易参同契》,《道藏》20册第310页)。当然,
       其他几处,如“坎离匡郭,运毂正轴”之“匡”(《周易参同契》,《道藏》20册第297页。),“隐藏其匡郭,沉沦于洞虚”之“匡”(《周易参同契》,《道藏》20册第300页。),储华谷注则不缺笔。
       
  我们以一处“匡”字缺笔,判定储华谷此注为宋代的注本。这是否能够成立呢?我们认为是可以的。在一般的情况下,著书时间和刻书时间并不完全相同,刻书时间有时比著书时间要晚很多。如果著书与刻书时间处于不同朝代,那么,在刻书时,往往对著书时的避讳的遵守就不那么严格了。如被陈国符先生认为是唐著本的托名阴长生注的《周易参同契》,是一宋刻本,其经文“坎离匡郭”之“匡”缺笔,避宋太祖、宋太宗之讳,而其经文“真人潜深渊,浮游守规中”之“渊”字,则不避唐高祖李渊之讳。(《道藏》第20册第85页)
       
  又如南宋陈显微的《周易参同契解》避“匡”和宋真宗“恒”之讳,其《周易参同契解》“坎离匡郭”一句作“坎离围郭”。俞琰认为:“陈抱一注本改为围郭,避讳也。”(《周易参同契释疑》,《道藏》20册第263页。)陈显微“恒顺地理,承天布宣”之“恒”下亦缺笔。(《道藏》20册第286页)但陈显微的《周易参同契解》避讳也不严格,如陈显微“金返归其母,月晦日相包,隐藏其匡郭,沉沦于洞虚。”(《周易参同契解》,《道藏》20册第279页。)此句匡不缺笔。“天道甚浩广,太元无形容。虚寂不可睹,匡郭以消亡。”(《周易参同契解》,《道藏》20册第288页。)一句,匡也不缺笔。经文中“太玄”作“太元”,避赵宋王室祖“赵玄朗”讳。但其解言“观夫天道则塞闭不通,浩广而难知,察彼太玄则虚寂隐沦,无形之可睹,果何测造化之机耶?”(《周易参同契解》,《道藏》20册第288页。)经文“太元”,注文又为“太玄”,则“玄”与“元”亦不严格避讳,可见其刻本和注本亦可能不是同一时期的。
       
  因此,储华谷注《周易参同契》的刻本可能较著本出现为晚,故刻本中,既有不避“匡”字讳者,亦保留有避“匡”宇讳者。但根据刻本中有一处出现“匡”字避讳,基本可以反映出其著本匡字有缺笔的情况,因而其著本为宋本,是可以成立的。
       
  四、储华谷注所作时间应在朱熹《周易参同契考异》之后,值南宋中晚期
       
  本文据一些史料,认为储华谷此注出于南宋中后期,约当在朱熹著《周易参同契考异》之后,理由如下:
       
  (一)储华谷此注受朱熹注影响较深。
       
  如《周易参同契》外有赞序一篇,俞琰说:“外有《赞序》一篇,或云后序,或云魏公赞,后人莫知所从,遂总名之曰《赞序》。晦庵朱子详其文意,以为注之后序,注亡而序存耳。近世注释者皆祖朱子此说,因而削去不录。然旧本既载,不容不存。愚今并书之,以附于卷末,盖不欲弃其旧也。”(《周易参同契释疑序》,《道藏》20册第262页。)彭晓《周易参同契鼎器歌明镜图》中有《赞序》一篇,朱熹《周易参同契考异》亦附有此篇,只不过朱熹认为不是《周易参同契》正文,而为后人所作注之序,注佚而序存。俞琰认为,受朱熹此说之影响,后来一些注《周易参同契》者,经文都不录此篇《赞序》。确如俞琰所说,此后,陈显微的《周易参同契解》,陈致虚的《周易参同契分章注》,包括储华谷注《周易参同契》,经文都不录《赞序》一文。
       
  又俞琰认为,《周易参同契》“遂相衔咽,咀嚼相吞”一句,“旧本彭真一注及绍兴刘永年本皆在慈母育养,孝子报恩之下,朱子谓今按二句自属下文俱相贪并之下,四句相承,语意连属,不当在此。愚按此章以母子之情为喻,盖所谓遂相衔咽,如慈乌反哺之意,正当在此,今依旧本移正之。”(《周易参同契释疑》,《道藏》20册第268页。)俞琰所看到的彭晓本(今《道藏》本彭晓《周易参同契分章通真义》此两句顺序同朱熹《考异》本,《道藏》本《通真义》不同于俞琰所看到的彭晓本。)及绍兴刘永年本“遂相衔咽,咀嚼相吞”一句均在慈母育养,孝子报恩之下,而朱熹认为此二句应属下文“俱相贪并”之下。按《道藏》阴长生《周易参同契》注,此二句亦如彭晓本(《道藏》第20册第87页)。因此,可能俞琰所移正之句子排列顺序,可能更接近《周易参同契》之原貌。如果确如俞琰所说,“遂相衔咽,咀嚼相吞”两句在经文中的顺序的变动,是自朱熹始的话,那么,陈显微、储华谷注《周易参同契》时,这两句之顺序同于朱熹注,当是受了朱熹的影响。
       
  此外,俞琰认为,《周易参同契》中“阳数已讫,讫则复起,推情合性,转而相与”一段,诸本皆在“为道规矩”之下,惟朱子本在“世为类母”之下,朱子本所调句子的位置不对。(《周易参同契释疑序》,《道藏》20册第267页。)俞琰此段文字在《周易参同契》中的排序,不同于朱熹《考异》本,而同于彭晓本与《道藏》映字号无名氏本。然陈显微本、储华谷本均同朱熹《考异》本(只不过陈显微本经文此句后还少“上九亢龙,战德于野。用九翩翩,为道规矩”四句。),这也是储华谷注本受朱熹《考异》本影响的证明。另彭晓本、映字号无名氏本、陈显微本、俞琰本《周易参同契》经文中都有“侥幸讫不遇,圣人独知之”,朱子本无此十字,储华谷本亦无,这也可看作是储华谷注本受朱熹注本影响的又一证明。
       
  储华谷《周易参同契》注受朱熹注影响较大,说明其注出于朱熹注之后。
       
  (二)储华谷注明确提出《周易参同契》经文中含“魏伯阳造”四字隐语,这亦可看作是储华谷注晚出的一个理由。
       
  对《周易参同契》“委时去害,依托丘山。循游寥廓,与鬼为邻。化形而仙,沦寂无声。百世一下,邀游人间。陈敷羽翮,东西南倾。汤遭厄际,水旱隔并。柯叶萎黄,失其华荣。吉人相乘负,安稳可长生。”一段,储华谷说:“此魏伯阳造四字隐语,见前叙。”(《周易参同契》,《道藏》20册第311页。)此书之前叙已佚,但由此句可推知其前叙必对“魏伯阳造”四字隐语是如何组合而来有一说明。
       
  彭晓、映字号无名氏、朱熹、陈显微注《周易参同契》,在“委时去害”这一段,都未点明有“魏伯阳造”四字隐语。在此之前,托名阴长生注唐本《周易参同契》于此句下解说云:“虞翻以为委边著鬼是魏字,斯得与鬼,不然其悟道之后,何得与鬼为邻行耳?”(《周易参同契》,《道藏》20册第94页。)只猜得一“魏”字。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书证篇》有“《参同契》以人负告为造”(转引自潘雨廷、孟乃昌著《周易参同契考证》第21页,中国道教协会编。),然对“魏伯阳”三字则无说明。
       
  俞琰于此瘦辞下得出魏伯阳三字,他说:“此乃魏伯阳三字隐语也,委与鬼相乘负,魏字也;百之一下为白,与人相乘负,伯字也;汤遭旱而无水,为易;厄之厄际为阝,阝与易相乘负,阳字也。魏公用意可谓密矣。”(《周易参同契发挥》,《道藏》20册第260页。)
       
  储华谷注本如果是北宋末、南宋初的作品,那么,其“魏伯阳造”四字隐语说一出,在南宋后,定会造成相当的影响。因为当时关于《周易参同契》著书真伪、经文排序及作者问题,是大家关注的一个热点。朱熹作为有宋一代的学术大家,治学非常严谨,且雅好《周易参同契》,曾搜集多种不同注本,进行比较研究,在此基础上,注成《周易参同契考异》。他对度辞也是很在行的,其注《周易参同契考异》,化名“崆峒道士邹祈,就是一例。然他在其《考异》中,对《参同契》经文中的这段度辞似亦不知此为“魏伯阳造”四字隐语。以他的学术功底及求学的精神,如果北宋末、南宋初有人或有书提出《周易参同契》此段度辞隐“魏伯阳造”四字,他不会不知道或不理解。一个可能的解释,就是储华谷注本出现较朱熹注本为晚。
       
  当然,前文我们论及,俞琰曾批驳过储华谷此注,可能悉知储华谷注中的“魏伯阳造”四字隐语。俞琰对度辞隐“魏伯阳”三字的看法,可能是源自于储华谷。但俞琰注为何不及后一个“造”字呢?我们推测,也可能俞琰同意储华谷注对瘦辞所隐“魏伯阳”三字的解释,而对其后四句如何组成一“造”字所作的解释不是很满意,故略而不论。
       
  (三)陈显微《周易参同契解》后附有一短篇,名《参同契摘微》。其中有语:“余谓魏公玄要,悉在此章。彭真一,陈抱一,储华谷三家议论不同,中间宁无穿凿其说,皆失经意。愚不自揣,辄将师旨,率为之注。此章首尾次序,收功证验,皆有法度,故释其义,其余诸章,引明天道,启发人用,俱可以心领而意会也矣。”(《周易参同契解》,《道藏》20册第295页。)很明显,此《摘微》不是陈显微及其门人所作,因其中有诋陈显微注之语。此人对当时影响较大的《周易参同契》注,只提彭晓本、陈显微本、储华谷本,其所列彭、陈、储三家注的排列顺序,以及不提宋元之际的俞琰本和陈致虚本的做法,从一个侧面也反映出储华谷注本出现在南宋的中晚期,与陈显微注本同时甚至略晚。
       
  所以,本文认为,储华谷《周易参同契》注为宋代的注本,此注的时间上限为北宋中期,约当神宗前后,下限为宋末元初俞琰之《周易参同契发挥》、《周易参同契释疑》之前,注书时间应在朱熹《周易参同契考异》之后,值南宋中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