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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手记
作者:佚名

《读书》 2005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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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几个月之前,当我第一次听说“全球千名妇女争评诺贝尔和平奖”时候,并没有特别留心。从上个世纪开始,中国人对诺贝尔奖的许许多多的情结,无不与一个民族的自我期待和自我理解密切相关。从对鲁迅的自谦的反复叙述,到对老舍、沈从文未得奖的种种遗憾,从杨振宁、李正道得奖引起的震撼,到高行健得奖后引发的争议,诺贝尔奖在中国不是被关注太少,而是已经谈论得太多了,以至于我对所有关于诺贝尔奖的议论都有些疲倦。至于诺贝尔和平奖,虽然从一九○一年至今,这个奖曾经授予许多值得尊敬的人物,比如美国的马丁·路德·金、印度的特蕾莎修女、南非的图图主教和曼德拉等等,但也有许多的授奖决定让这个奖在人们的眼中失去意义,比如,一九七三年美国国务卿基辛格博士和越南领导人黎德寿因越南停火谈判成功而共同获得诺贝尔和平奖。基辛格作为一个政治人物有其特别的能力,但把和平奖授予一个帝国主义国家的领导人,一个直接参与策划和制定包括智利政变等在内的帝国主义阴谋的人,难道不是对和平概念本身的讽刺吗?黎德寿当年拒绝领奖是一个真正正确的抉择。紧接着的一年,这个奖又以“推行稳定太平洋地区的和解政策”而授予了日本首相佐藤荣作,但佐藤本人曾以首相身份参拜靖国神社达十一次之多,他的“东北亚联盟”的构想与追随美国、遏制中国的政策有着密切的联系,他的某些政策能够掩盖这样的历史吗?与此形成对照,许多真正值得敬重的人物并未获奖,比如刘健芝文章中提到的甘地。关于甘地为什么最终与和平奖无缘曾有许多猜测,比如他推动的民族独立运动威胁了西方殖民主义的根本利益,而当年的和平奖委员会的一些成员是所谓“亲英派”,等等。在这样的历史图景之下,为什么还要去“争评”这个奖呢?
       但最终我还是被“全球千名妇女争评诺贝尔和平奖”活动的组织者说服了。这个活动的组织者之一刘健芝说:“我不奢望诺贝尔评奖委员会把诺贝尔奖的神圣光环摘下,让光点散落在千名平凡妇女身上。但我朴实的愿望,是每个人学习用另一种心去看周围的抗击暴力、建设和平的人,并非伟大得我们无法仰望,而是平凡到我们身边的母亲、老师、同事、邻居以至我们自身,都有能力做出一点点的事,让世界多一点点的温暖和希望,如小说《盲》里面的善良的医生妻子般,呵护着仁恕施与的心。”也正如陈顺馨所说,这个活动并不以是否获奖为目标,而是通过推动提名与研究纪录工作过程,推动不同地区和平妇女的“联系、互动、交流以至合作,以实际的行动推动和平文化的建设。” 用戴锦华的话说,这个活动“首先挑衅着诺贝尔和平奖。不仅是挑衅其间昭然若揭的男性主导的世界:自一九○一年创立以来,在百年的时段中,只有区区十二名女性获奖者;更是挑衅于类似奖项所呈现的世界图景与历史范式:那是为某些要人执掌着舵柄的世界,那是某些‘决定性的时刻’——伟人们决定并拯救着人类的命运,那是精英间的对话,权力格局内部的纷争”。因此,这个争评活动本身既是对和平奖的挑战,也是对“和平”概念的再定义。最为重要的是:争评活动充分地了解诺贝尔和平奖的政治性,但它不是用“去政治化”的方式去追求和平奖的“非政治性”,而是以介入的方式、以自身的政治去推动对于什么是和平的全新的理解。当争评活动将千千万万普通女性的故事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时候,我们不是看到了这个世界里的真正的和平力量吗?
       这的确是“寻常中闪耀的和平的希望”——也是我们这个世界里惟一真实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