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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知博览]养狼的女钢琴家
作者:马慧元

《意林》 2008年 第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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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女钢琴家格里茂养狼的故事十分有名。“那个小小的跟我接触的点辐射到我的胳膊和全身,让我充满温柔,让人无法抵抗的温柔,以神秘的歌声将我唤醒———一种来自未知、原始的力量的呼唤。”《纽约时报》一篇文章引用了她的自传《野性的和声》,她就这样描述爱上这头母狼的感觉和轻轻接触的瞬间。人有时对一个活物产生这么温柔的情感并不罕见,难得的是坚持下去,并克服重重困难采取行动。她花费巨大精力创建了一个“狼之家”,收容了17头狼,为此甚至暂停了自己的钢琴演奏,也跟在佛罗里达大学教书的男友分手了。关于对待野生动物,她说,跟古典音乐一样,长期的教育是惟一的办法。狼让她感觉,不再是钢琴的奴隶———古典音乐和狼,都让她获得解放的感觉。格里茂是个漂亮娇小的女子,脸色苍白而轮廓鲜明,目光勾人心魄。本来她可以招摇地打扮,然而却总是穿得严肃低调,不引人注目。养狼的事情在古典音乐界引起议论,当然也因为标新立异而获得一些名声———不过,这可不是轻巧的出名之道。
        在音乐上,她最爱的是勃拉姆斯,一个跟她毫无血缘,甚至跟女人情怀相抵牾的人。“我爱他不羁的性格,他的愤怒和漩涡。他的对立微妙地表达了充满情感的心悸和与世界的关系”。跟她一起工作的人说,她有着同样强大的智慧和感情,尽管尽力分析细节,又显得那么自然,演出时好像未经任何考虑。我头一次听说格里茂这个名字是在朋友家,同时听说了另一个弹钢琴的奇女人———皮雷丝。皮雷丝也颇有异人味道,除了收养孤儿,还花时间和力气建造农庄。
        也许“异”是天才的特权。你看一般读钢琴专业的博士们,在学院里拼死拼活,所有能量都用上,还不一定能挣到一个位置;而天才们爱着许多有灵性的事物,同时轻轻松松地把音乐种植在生活的温暖里。
        《纽约时报》这篇文章写得很动情,结尾这样说:“‘任何条件下,’她说,‘一首当代作品都要通过这样一个考验,我才会接受和演奏,那就是我离开它就无法生活。’像狼一样。”
        13岁就进入巴黎音乐学院的她自然很早熟,除了是钢琴小天才以外,十多岁就懂得欣赏“丑陋”的美,比如老人的面孔、肉体伤痛留下的刻骨记忆等等,小小年纪就能感受孤独之趣。像很多聪明小孩一样,她骄傲、狂热、倔强,跟大人世界屡屡冲突而一切痛苦都在音乐中软化和解决。
        15岁时通过了很难的学院淘汰考试。她那时狂爱拉赫玛尼诺夫,考试的时候弹他的前奏曲,老师们以5:2通过,算是很不错,可她还是愤怒地要求反对的老师讲出她弹得怎么不好,最后狂怒而返。这个情节挺可爱。不过现实对小天才的宠爱也有限度。最终她还是离开了圣殿巴黎音乐学院,因为不满学校的压抑和刻板,尤其是受不了被强迫演奏她不喜欢的当代作品。辍学后她孤独地努力,靠实力的积累和不坏的运气,才慢慢取得了一些机会。其间她的倔强,比古尔德尤甚,宁可失去机会也不对唱片公司或乐团妥协,不肯为开音乐会而学习不喜欢的作品,而且声称不喜欢柔弱拘谨的法国传统音乐———此时她还不是大牌。
        退学而成名的故事,在压抑严格的古典音乐界确实越来越少。没有音乐学院文凭也没有比赛冠军头衔而进入乐坛,越来越像个神话,尽管倒退几十年,在古尔德的时代,这还不是那么的罕见。但她认准了道理,就不肯通融。
        据她自己说,她天性不好相处,把爱她的人、想帮助她的人都搞得没什么办法———这样的聪明小孩我们也听说过一些,他们无奈地从舞台上消失了,留下“非智力因素不佳”的教训和故事。而她生命力超强,虽然有过严重的彷徨和绝望,但她以天才的感受力从文学、艺术、生活以及令人难以置信的动物中源源不断补充活力。被她烦得束手无策、失望离去的大人物包括巴伦博依姆。因为骄傲、倔强,跟经纪人都处不好,估计周围没多少人喜欢她。
        最后她就把自己逼到绝境,也逼进音乐,在爱中自足。地球上总还有不羁、奔放的心灵,不管世上发生什么,他们依然孤独而自由着,给世界提供活力和理想。
       (栀子摘自《文汇报》2008年10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