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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月照夜郎溪
作者:丁玉辉

《意林》 2008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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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晶莹如盘的秋月,悬挂在辽阔疏朗的夜空中,如霜的月光,染透了黔北高原的崇山峻岭。映满月光的夜郎溪,在这莽莽的群山中静静地流淌。溪畔的那座古镇,就是桐梓县的夜郎镇。
       夜郎镇是一座有悠久历史的古镇,坐落在山坡台地上,被千倾田畴环山拥抱。五尺宽的行道,以青石板与鹅卵石铺就,一面是一楼一底的檐廊木结构的街房;一面是临夜郎溪而建的吊脚楼,古朴典雅,独特别致,在轻纱般的月光笼罩下,显得沉静而神秘。街边的那棵古黄桷树,在晚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娓娓诉说着李白的故事。
       据说刚直不阿又恃才傲物,不愿摧眉折腰事权贵的李白曾被流放到此地。幸运的是,在这里,他受到了并不自大的夜郎人的热情接待和尊重。谁也没有把他视为被流放的罪人。厚道好客的县令。还常邀他至家中,美味米酒相款待。
       这个秋夜,皓月当空,李白被县令邀至家中做客。两个人对饮,谈古论今,情同知音。县令一时酒兴起,便请李白题诗一首。斗酒诗百篇的李白,想起来夜郎赤娄山时,见山顶竖立着一块形似毛笔的天然石笋,一下来了灵感,趁着酒兴,欣然提笔,在宣纸上落下了:“石笋如卓笔,悬之山之巅。”下旬本想写“人间无写处,只好书青天。”但当他沉吟片刻,想到自己不幸的遭遇和坎坷,一种怀才不遇的幽愤之情,像巨浪一样撞击着他孤直的心扉,刹那间,蓄积已久的愤怨,从心底迸发出来,如滔滔黄河之水,通过笔端,一下泻在了纸上:“谁为不平者?与之书青天。”
       背手静立一旁的夜郎县令,轻声吟完这首表现奇特,颇有韵味的诗,不停地点头称赞:“好!好诗!好诗!”
       这使苦闷彷徨的李白,顿时感到夜郎幸运遇知音胸慰藉。人世浑浊,知音难遇啊!何况是在这夜郎荒谷,他便把县令与平素所仰慕的南齐诗人谢眺联系在一起,视为心中知己。这又勾起他对谢眺的追忆,当年写《金陵城西楼月下吟》的情景又浮于眼前:“金陵夜寂凉风发,独上高楼望吴越。白云映水摇空城。白露垂珠滴秋月……”
       李白拱手辞谢夜郎县令后,便高一脚,低一脚,青纱一袭,踏着迷离的月光独自回家。山野静寂,月儿相随。晚风吹着李白的衣袂,像是牵着他夜行……
       才华横溢的李白。“五岁诵六甲”,通诗书,观百家,善诗赋。年轻时还爱好剑术。轻财任侠。20岁前后游历成都、峨眉山等处。25岁时,心怀“奋其智能,愿为辅弼”的大志。“仗剑去国,辞亲远游”渡荆门,别故乡。天宝元年以《大鹏遇希有鸟赋》名扬天下。在道士兼诗人的吴筠和玉真公主的推荐下,被唐玄宗召进宫,供奉翰林。本以为能鹏程万里飞翔,可心高气傲,没半点奴颜媚态的李白,却很快遭到李林甫、高力士等权贵的谗毁,只好离开朝廷,天下飘零。天宝15年安禄山叛乱,隐居庐山的李白见战乱“白骨成丘山”,便发出了“苍生竟何罪?”的悲愤追问。在永王李磷的邀请下,他怀着“济苍生”、“安黎元”的抱负入了永王幕府,不想又陷入了权力之争,险些丢了性命。58岁的人还被“万里南迁夜郎国”,流放到这穷荒谷中……想到这些,悲从心起。面对清冷孤月,思乡的情愫缕缕不绝。不禁在心里凄切地发问:“何日金鸡放赦还?”
       长安城巍峨的宫阙,披满了银色的月光,显得格外壮丽而静穆。欢宴后的唐肃宗回到寝宫未能成眠。这时,他背着手踱步到大门前,当他俯视月光下的琼楼玉宇和燕赵大地时,便油然生起一种帝王的豪气。据说远离了刀光剑影,被温柔的月光浸润了的帝王心。这时生出了几许仁慈。不由想起千里迢迢之处,被他流放到夜郎已3年多的大诗人李白。
       当初为了平乱壮声威,请李白出山,还是他给兄弟永王李瑙出的主意,不想,为了争夺皇位,不但杀了兄弟,还将无辜的李白流放到了夜郎,不禁觉得有点过分。兄弟已杀没法挽回,可被流放的李白尚可赦还。一篇《改元上元赦文》的赦文,就这样在这位帝王心中产生了。这是肃宗即位以来,将要发布的第十一道赦文。而这次,无任何附加条件大赦天下的赦文,却只是为了李白。
       夜阑人静。这时,身处夜郎的李白还在临窗怀想。沐浴在月光中的李白显得孤高俊朗。如出尘的仙风道骨。
       千年弹指一挥间。人去楼空,青山依旧。此时的夜郎古镇,笼罩在氤氲的清辉中,显得格外的悠远、神秘而静美:这个曾流放过李白的古镇,如今,却成了黔北高原一个亮丽的旅游景点。街边的那棵古黄桷树,曾见证过这里的一切。在融融的月光下。古树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在晚风中,仿佛还在默默地叨念着诗人李白。月光映照下的夜郎溪,依旧是那么静静地,泛着银光,蜿蜒地流向远方。
       (杨兴文摘自《劳动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