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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真半幻]机关夜话
作者:王 雨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6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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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机关夜话,是说机关里的有些奇闻怪事最好是搁在夜里说,大白天说了,朗朗乾坤之下,总觉有些荒唐,夜里就不一样了。借了漆黑夜色,心里总能稍安一些。
       谨慎驾驶
       某市交通局五任局长“前仆后继”,一个接着一个全倒在了位子上。第六任上台后。其后台老板——省里的一位高官,专程驱车赶来为他撑腰。酒足饭饱,局长邀高官题字留墨以示诚勉。
       局长研墨,高官提笔,沉思良久,欣然写下:“事故多发地段,务必谨慎驾驶。”殷殷关爱之情跃然纸上。
       跟我玩虚的
       局计算机中心来了位不要任何报酬的本科实习生。这个本科实习生确实不错:人乖,嘴甜。腿勤,工作能力强,办事效率高。一个人可以顶好几个人用!计算机中心赵主任很是赏识,向局长强烈推荐,请求把他招进来。
       一而再,再而三,来回往复,如同拉大锯,局长一脸笑眯眯,就是不松口。没辙。赵主任只好说谎——晚上。拎了两瓶高档葡萄酒,进了局长家,低了头,寻了腰,唯唯诺诺,说,是请局长帮帮忙:那个实习的大学生是俺的一个远房亲戚。局长您看能不能……
       局长哈哈大笑。手一挥:“你小子,早说,不早解决了。还跟我玩虚的,说什么人才难得。工作需要……记住了。下次不要跟我提什么工作需要、工作需要的。我一律按原则办,急死你!行了。这个月就让他在这儿开工资吧!”
       红头文件的背后
       某日从废纸堆里翻出两份红头文件,细细阅后,觉得个中透露出的信息,玄机无穷,让人浮想联篇。
       第一份文件:《关于各级领导干部不得用公款超标准装修住宅的通知》,其中有一段原话:“各级领导干部务必要掌握标准。严禁超标!”这是不是告诉领导干部,是不是用公款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千万不能超过标准?
       第二份文件:《关于严禁领导干部在娱乐场所签单的通知》,其中有一段原话:“领导干部严禁在娱乐场所签单。必要时可委派秘书或其他工作人员代为办理结账。”这是不是告诉领导干部。谁消费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当场签单。这样会有损领导形象?
       做工作
       计财处的赵士俊处长因工作时间饮酒。被市里的督察部门当场抓住。市里要求严肃处理。没办法,局里只好将其免职。免职后。赵士俊无精打采,情绪低落。局长指示相关部门要做好他的思想工作。做了好几回,没有效果。赵士俊仍然松松垮垮,提不起精神。
       局长只好亲自上阵。本来,像赵处长这样的机关“老油条”,应该是有点数的,无需领导亲自上阵,无奈,赵士俊不开窍,只好点破——局长的话很少。但句句都在点子上:“你这件事。应该说是不幸的,但听话听音。看戏看门道,你虽然被免职,那是杀鸡骇猴,媒体有没有对这件事公开报道?没有!没有。就说明组织上是留了一手的,就说明你还是有希望的!只要过了这个风头。还是可以挽回的!”
       还甭说,局长的思想工作做得确实到位。这不。赵士俊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抖擞和容光焕发,干起工作来。特别带劲!
       与时俱进
       某作者数年前写了篇文章。一时疏忽,遗失床下,新年伊始。打扫卫生,发现此文。于是投给一家刊物。不日,编辑来电,告知:构思巧妙,文笔老辣。拟用!但文中有一组数字,似有脱离现实之嫌,需改。
       作者问:哪一组数字?
       编辑说:就是你文中所说的“贪官受贿曲线图”里的数字——当副市长三年。贪污受贿9万元;当市长二年。贪污受贿28万元;当市委书记半年,贪污受贿100万元。
       作者问:如何修改?
       编辑说:我不知道你这篇文章是何时写的,我总觉得你这三组数字与现在的行情不甚相符。我觉得必须在每组数字后面添上一个“0”才行,变成——当副市长三年。贪污受贿90万元;当市长二年,贪污受贿280万元;当市委书记半年。贪污受贿1000万元。
       作者暗自惊叹编辑眼光毒辣。
       这次是动真的了
       上级领导这次下了决心了:凡在矿上持有股份的领导必须在月底之前撤股。否则就地免职。官人们个个都是老江湖。任凭你说破了嘴。跑断了腿。绝大多数领导只当是“狼来了”,有的甚至还跟在后面一边乱喊一边偷偷地笑,和以往一样。根本没把禁令当回事。
       上级领导火了。召集头头脑脑开会。会很短。但话很重:“这次上面动真的了!你们也不想想,你们哪个屁股底下是干净的?哪个底下没屎?!组织上难道不知道?不是不知道,是不愿多管!但这次不同了,是上面来真的了,我相信你们都是懂得游戏规则的,平时咱们可以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在这个关键问题上,我希望你们要严肃起来。保持清醒头脑。不要给领导惹麻烦。往枪口上撞。否则咱们新账老账一块算!好了,散会!”
       官人们终于明白了。这次确实是来真的了!一日之内,撤股问题全部解决。
       窥斑知豹
       山洼乡私企老板赵大壮的儿子聚众赌博被县公安局给抓去了。赵大壮急得鸡飞狗跳,想去送礼。又听说最近公安局在搞“百日廉政竞赛”,搞得动静很大。赵大壮怕撞到枪口上,被抓了典型。弄个鸡飞蛋打。怎么办?赵大壮决定投石问路,于是去了一个在公安局当户籍警的远方亲戚家。
       问:“你们平常发福利吗?”
       答:“发。怎么不发?”
       问:“经常发?”
       答:“经常发!”
       问:“都发些什么?”
       答:“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发,肥皂、洗衣粉、电饭煲、火锅、保暖内衣、衬衫、色拉油、啤酒……”
       问:“最近这两个月还发?”
       答:“发!怎么不发!”
       赵大壮听到这,放心了。去银行取了钱。立马动身去了公安局长家。第二天一大早,儿子便回来了。
       有人问他,你不是担心鸡飞蛋打吗?怎么又突然敢去送了?赵大壮狡黠一笑,不说话。
       政策是这样出台的
       某领导系当地“一把手”,位高权重。一言九鼎。年初,公子娶亲,媳妇年轻俊秀,举止娴淑,深得领导赞许。年底,领导又抱上了大胖孙子。一家人其乐融融俱开怀!只是有一点。儿媳对居所四周的环境颇有怨言:空气质量不大好。尤其是缺水,少树。不够绿色环保!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不久。市里便出台了在部分生活小区兴建园林景点的文件。有关部门闻风而动,一年之后,春暖花开,领导抱着孙子推窗远眺。外面楼台亭榭,小桥流水,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一阵阵和煦的春风扑面而来。
       减负
       某市为进一步做好“减轻基层负担”。特组织相关职能部门召开了“关于进一步做好减轻基层负担”工作座谈会,会期六天。
       第一天:会场设在自来水公司;
       第二天:会场设在交通运输公司:
       第三天:会场设在供电公司:
       第四天:会场设在电信公司:
       第五天:会场设在移动公司:
       第六天:会场设在房屋开发总公司。
       (备注:为切实减轻基层负担,会议采用轮流坐庄的形式,中午的工作餐以及晚上的工作酒宴由会场提供方友情提供。)
       【冯建成荐自《喜剧世界>2006年10月上/于昌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