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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知博览]寂静的春天不寂静
作者:袁 越

《意林》 2007年 第1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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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是美国科普作家雷切尔·卡逊(Rachel Carson)诞辰100周年纪念,她撰写的《寂静的春天》(Silent Spring)被公认为是西方现代环保运动的开山之作,她本人也被公众誉为“环保运动之母”。但也有不少人认为她间接造成了6000万人的死亡,是人类历史上最恐怖的恶魔之一。
       寂静的春天
       “从前,在美国的中部有一个城镇,这里的一切生物看来与其周围环境生活得很和谐。这个城镇坐落在像棋盘般排列整齐的繁荣的农场中央,周围是庄稼地,小山下果园成林。春天,繁花像白色的云朵点缀在绿色的原野上;秋天,透过松林的屏风,橡树、枫树和白桦闪射出火焰般的彩色光辉,狐狸在小山上叫着,小鹿静悄悄地穿过了笼罩着秋天晨雾的原野。”
       “(当农民移居这里之后)一个奇怪的阴影遮盖了这个地区,一切都开始变化。一些不祥的预兆降临到村落里:神秘莫测的疾病袭击了成群的小鸡,牛羊病倒和死亡。到处是死神的幽灵,农夫们诉说着他们家庭的多病,城里的医生也愈来愈为他们病人中出现的新病困惑不解。不仅在成人中,而且在孩子中出现了一些突然的、不可解释的死亡现象,这些孩子在玩耍时突然倒下了,并在几小时内死去。”
       这两段《寂静的春天》里的文字完全不像是出自一本科普著作,更像是恐怖小说的开头。事实上,卡逊的反对者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把卡逊描述成一个没有经过科学训练,只知道煽情的文艺青年。
       卡逊最初的志向确实是当一名诗人,大学选择的专业也是文学。直到三年级时她才决定改学动物学,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对大自然的热爱要多于对文学的痴迷。
       大学毕业后,卡逊进入著名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学动物学,主攻方向是“鲶鱼前肾的发育”。由于家庭负担重,她拿到硕士学位后便退学当老师。暑假期间卡逊去麻省一个海洋生物研究所实习,并立即爱上了海洋。1932年,她向美国渔业部申请做了一名业余编辑,负责编写宣传手册。四年后,她辞去教职,成为渔业部的一名正式雇员。为了多挣钱,她利用业余时间为报纸杂志撰写科普文章。1937年,她在全国性刊物《大西洋月刊》上发表了处女作——《海洋深处》,获好评。
       据同事们回忆,这时期的卡逊为人谦和,极易相处。但她对文字的要求近乎苛刻,每写完一篇文章都要大声念几遍,力求完美。
       1951年,卡逊又完成了一部新书稿,名为《我们周围的海洋》。书稿辗转15家出版社,包括《美国国家地理》,均被拒绝。幸亏《纽约客》杂志一名编辑看中了此书,说服主编,以“海洋档案”的名义在《纽约客》连载。第二年,该书终于出版,当年就卖掉了20万册,并获得美国国家科技图书奖。颁奖仪式上,卡逊说:“世界上没有所谓的‘科技文学’,科学的目的是发现和揭示真相,而真正的文学的目的也是如此。”
       这本书为卡逊挣到了足够的钱,让她得以从渔业部辞职,成为职业作家。1958年,卡逊接到一封朋友来信,诉说她家后院喂养的野鸟都死了,那个朋友猜测这是因为飞机喷洒的杀虫剂所致。这封信让卡逊开始关注化学杀虫剂和农药污染问题,并着手调查。
       1960年,卡逊被诊断出得了乳腺癌,她加快了写作进度。1962年书稿完成,并在《纽约客》上连载,引起强烈关注。同年,《寂静的春天》出版。这本书以DDT为主要例子,讨论了人造化学品对人类健康和地球环境的潜在危害。该书出版后几个月内就卖出了50万册,在西方国家引发了全民大讨论。
       卡逊的支持者来自各个领域,而她的反对者大都来自化工厂、制药厂、农业部以及部分科研机构,他们指责卡逊在科学上不够严密,有误导读者的嫌疑。还有人指责卡逊没有资格在农药领域发言,因为她没有受过专业的化学训练。
       生命没有留给卡逊足够的时间作出反击。1964年4月14日,卡逊死于乳腺癌,享年56岁。她终生未婚,但她领养了姐姐去世后留下的儿子。
       在卡逊死后的1972年,美国政府下令在全国范围内禁止DDT的使用。不少西方发达国家也在这一时期相继颁布了DDT禁令,这种曾被誉为“神药”的高效广谱杀虫剂,从这些国家的土地上逐渐消失了。
       但是,DDT远没有淡出历史舞台。
       喧闹的春天
       40多年来,卡逊的支持者给了她最高级别的赞誉。2000年,美国《时代》周刊把卡逊评为上世纪最有影响力的100个人物之一。但与此同时,卡逊的反对者对她的批评也一直没有间断过,早在1962年,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农业微生物学教授鲍尔德温曾为《科学》杂志写过一篇《寂静的春天》书评,批评卡逊过分渲染了化工产品对大自然的负面影响。他认为,DDT的害处是很轻微的,必须平衡地看待DDT的优劣,不能只盯着DDT的缺点。无论是支持者还是反对者,基本上都认同卡逊在唤起公民环保意识上所做的贡献。双方主要分歧在于如何正确评估DDT的害处,因为DDT的好处是明摆着的——它能救命。
       对大多数卡逊的支持者来说,疟疾始终是他们绕不开的一个结。
       众所周知,疟疾是一种致命传染病,防止疟疾传染的一个最有效的方法就是避免蚊虫叮咬,而DDT当初就因为灭蚊效果好,而被称为“神药”。
       2000年7月,世界著名的科学杂志《自然》药物学分册发表了一篇由英美两国科学家共同撰写的文章,呼吁在发展中国家重新使用DDT。文章指出,目前全世界有3亿疟疾患者,每年死亡人数超过100万,其中绝大多数是地处热带地区的发展中国家儿童。作者巧妙地用了一个比喻:这个数字相当于每天都有7架坐满儿童的波音747失事。看来,科学家也从卡逊那里学到了一点写作技巧。
       美国科学院发表过一份研究报告,称DDT使用20年来,在全世界范围内至少拯救了5亿人的生命。
       就在这样的大背景下,2006年9月15日,WHO发表声明,修改了实行多年的防治策略,公开号召非洲国家重新使用DDT来防止疟疾流行。对此,不少环境NGO(非政府组织)表示理解和支持,也有不少组织仍持保留态度。他们认为,DDT毕竟具有某些潜在的危险,不如花钱开发廉价替代品,这才是解决非洲疟疾问题的最佳方法。
       这个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链接:中国早在2001年就停止使用DDT对付疟疾了。我国有能力采用更加安全的替代产品对付疟疾,比如菊酯类杀虫剂等。现在中国只有船底漆等极少数地方还在使用DDT(为了防止水生生物附着)。天津化工厂去年生产了1000吨DDT,绝大部分出口非洲,帮助当地居民对抗疟疾。我国目前正在和埃塞俄比亚商量合作事宜,帮助他们自己生产DDT。
       (岳天奇摘自《三联生活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