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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标题，会让人想起当年文艺理论界所提出的“性格组合论”。把孙子的撒娇、低怜、媚态与爷的傲气、蛮霸、威仪组装到一个肉体的灵魂中，这也是技术含量很高的一个课题。但在我们古老的传统中就有高人把它“突破”了，我们祖宗的实践要早于文艺理论家几千年。
       若选这类人物的杰出代表，我首推的就是刘备了，我总觉得他人生演义最精彩的部分不是打造了汉之后乱世纷争的三国鼎立之势，而是为谋大事的大人物们“又装孙子又当爷”树立了不再脸红的标杆。你若是皇权，我就是奴才，你若是豪强，我就是马仔。在富人脚下我就苦穷，在穷人头顶我就摆阔；处江湖之远，则装孙子、装草包；谋皇权之位，就装卑谦、装皇上的“二大爷”；居庙堂之高，则装糊涂、装仁厚、装圣君明主。连当今奥斯卡奖的最佳男主角也未必能在现实中把刘备这样的两极性格演好，但在帝王将相们走台的这个官场，人们学会这个演技却又不难，不用拜师，只要你有了上场的机会，你就有了娴熟的“演技”。
       明代曾一度专权的大太监刘瑾，本姓谈，原本一个无赖的孙子，因为在市面上实在混不下去了，便请人阉割了自己，并投靠了一个姓刘的太监，认作义父，改了姓氏，叫做刘瑾，从此就登上官场，开始了装孙予的起步阶段。后来，刘瑾逐渐积蓄力量，私结党朋，与宦官马永成、高凤、罗样、魏彬、丘聚、谷大用、张永八人结成死党，号称“入虎”，在宫中肆无忌惮为非作歹。武宗继位后，刘瑾凭着当“孝子贤孙”侍奉皇上十几年的功劳、苦劳，深得宠爱，一再加官晋爵，完成了由装孙子到爷的蜕变，开始干预朝政了。
       《法门寺》中的那个贾桂，是伺候大太监“九千岁”刘瑾的一名小太监。太监，本身就是皇帝的奴才，贾桂则是奴才的奴才，地位实是孙子的孙子了。但是，就是这位“重孙子”的小人物，却仗着主子的主子——皇太后的威严，在地方上大大地当了一次爷，竟然稀里糊涂地纠正了一桩错案，还通过纳点小贿，帮助错案制造者大大地升了官，从而成为“名垂千古”的角色。但弄权归弄权，在眉邬县县太爷(错案制造者)给他让座时的那句台词“您甭客气，我站惯了”，一下子又现出孙子的“原生态”，因为他的爷爷威风是借来的，贾桂的聪明就在于他始终不忘他自己孙子的地位。
       当然，在人类社会没有真正实现平等之前，有人就会时而装孙子，时而装爷，就连号称完全“民主化”了的台湾官场，也有爷爷辈分的人在权利面前装孙子的。数日前，陈水扁“褒扬”台湾义工对台湾的贡献极大时说，真是“罄竹难书”啊!全世界华人中不知有多少人笑掉了假牙，可台湾“教育部长”杜正胜宁愿自己装孙子，也要为陈水扁涂脂抹粉，想挽回他丢的面子，坚称这四个字用得没错，因为“罄竹难书”翻成白话文就是“用尽所有的纸也写不完”。看来我们也只好送杜正胜一句了：你对教育的贡献真是“罄竹难书”啊!
       这个放着爷爷不当，非要抢着当孙子的家伙，不知当台湾的小学生也有用错了成语的时候，他能不能也豁出脸皮装孙子，去故纸堆里求索考证，给孩子们抹一把粉?
       [沈栖荐自《文汇报》2006年6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