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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边]十行诗
作者:隐 地

《意林》 2006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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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不觉得家境贫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觉得这是好多人都不可能拥有的一笔精神财富。我比大多数同龄人能吃苦,这对我今后的发展肯定有很大的帮助。”重庆师范大学学生罗卫东记录了一本“饥饿日记”,这里编发其中一篇,从中我们可见一名特困大学生的艰辛、坚强与自信。
        去年春节,别人家都高高兴兴的,我们家还是那个老样子。近一个月以来,妈妈一直都没有找到短工做,家里早没钱了。爸爸还是不能做重活,走路多了都要坐下来休息休息。弟弟和村里的孩子出去玩了。小孩子就是好,什么事都不用担心。
        妈妈下午终于回来了,手里拎了一袋白米,一块肉。呵呵,家里好长时间都没吃过肉了呢。我看见妈妈从村口的公路上走回来,天下着雪,她衣服上落满雪花,拎东西的手被冻得通红。“娃,把东西提回去,晚上给你们熬肉粥喝。”
        我赶紧把东西提回家,放到灶台上,又出去叫弟弟回家。听说晚上有肉粥吃,他飞快地和我一起回家了。妈妈已经把肉洗好了。这是一块五花肉,白白的肥肉上顶着一层红红的瘦肉,看起来好诱人。妈妈把肉递给爸爸,他把肉放在菜板上,用刀慢慢剁成肉泥。妈妈开始往锅里下米熬粥。我和弟弟说要吃两碗,爸爸要吃一碗。妈妈的手艺在村里都是出名的,只要你说了吃几碗,她煮出来就是几碗,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粥熬得很慢,妈妈还不停用勺子在锅里搅,她说这样粥能熬得很黏。爸爸已经把肉剁好了,他把菜板端到锅前,把肉泥倒进锅里。倒完了,他又用刀在菜板上仔细刮了一遍,把粘在菜板上的肉渣也扫进锅。
        妈妈继续用勺子搅动。米香和肉香已经溢出来了,房子里各个角落都能闻到。我和弟弟一直坐在凳子上看妈妈熬粥,一边看,一边咽口水。终于,妈妈宣布粥熬好了。我们从凳子上跳起来,拿着碗,排在爸爸身后等妈妈分粥。家里没有开灯,雪的光亮已经足够了。
        妈妈把锅端到桌上,一勺一勺向碗里盛。雪的光亮照不到锅里,谁都不知道自己碗里到底有多少肉。妈妈先给弟弟盛了一碗,他端着到门口蹲下,闻了闻,敞着喉咙喝了一口,连连喊烫。妈妈笑他:“着急什么,又没人和你抢。”他才不好意思地用筷子一点一点往嘴里挑。
        我真是饿极了,全身冷得发抖,连鼻子的嗅觉都不灵活了。我用手捧着碗,一股热气从手心一直传到心窝里,真舒服。我把鼻子凑到碗边闻了闻,真香啊!既有米饭的清香,又有肉的油香,闻得我脑子一片空白,嘴里的唾沫像开了闸一样向外涌。米熬得很烂,舌尖一抿就化;肉已经熬得不成形了,整碗粥到处都是油香。粥好滑,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它就已经从嘴巴钻进了喉咙。我感觉一股热流从喉头一直滑到肚子,一下子我就不觉得冷了。这时候我的牙齿和舌头才感觉到微微的刺痛——粥确实有些烫。
        这是我吃过的最香的粥。
       (兰欣摘自《大河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