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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象杂记]疑似多虑
作者:刘 影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6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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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抽空去旁听西方美学史的课程,讲台上是我高山仰止的教授。工作多年后再回到课堂的喜悦之感毋庸多说,我莫名惊诧的是教室内的气氛是如此冷漠粗糙。应后的学生里有我曾经的法文辅导,我忍不住一再问她:见到教授不要问候吗?迟到不用道歉吗?没有人给教授擦黑板吗?上完课不需要表示感谢吗?她很厚道,没有反问我:你还以为是在给留学生上课吗?
       我的同事今年在中文系给硕士们讲小说选读,他说这课他上得忿忿然,原因是:他们真脏。我有上述经验在先,依稀明了他的不平,我说:你的意思是不是“粗糙”?他说:对,粗糙加粗鲁。
       一个越南学生,在南京从本科读到博士,还是不能入乡随俗,他万分不解地问我:老师,中国学生怎么能在老师说话时随便插话?怎么能在说话时用手指点着老师的鼻子?日本学生去中国朋友家做客,朋友的孩子一见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她那么黑,长得丑死了。我实在没有办法昧着良心教她这是“童言无忌”。李先生是名校的外聘教师,他说给中国学生上课时手机声一惊一乍,此起彼伏。
       我与同事的愤怒与困惑,是因为我们大部分时间生活在一个由留学生营造出来的环境中。每个早晨我走进教室,学生必微笑问好;迟到的学生,总是脸带尴尬不停道歉;老师稍有困倦之色,常有年长的女生送上糖果或咖啡;上完课,学生会说:老师辛苦了!老师谢谢您!周末换成:老师周末快乐!在路上遇见学生,韩日学生鞠躬问好,欧美学生至少跟我说Hi。在教室里开晚会,结束的时候,大家自觉把所有垃圾清理掉,桌子摆回原先的样子。坐校车旅行回来,学生大多记得谢谢开车的师傅。一起步行去1912,一个学生帮我拿公文包,另一个帮我拿大衣。
       可是,我们原应是最懂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是最讲究行止有节,崇尚谦谦君子的国度啊。
       记得读硕时,下课时总是对老师说:您辛苦了。与我尊敬的老师道别,我必微微鞠躬。而周围的同学脸上先是诧异接着是鄙夷,她们笑说:马屁拍得真好。等红灯时,我一个人站在斑马线的边缘,行人自顾自横行而过。垃圾放在口袋里很久,因为附近都没有见到垃圾筒,而路两边遍布各色塑料袋与饭盒。我原不应该寂寞的,可是我觉得寂寞。
       学校门9原有一个乞讨的女孩,以前见她,像孔乙已般跪在一块木板上,靠双手支撑行走。我们中有人会买些吃的给她,而大部分只是投以深切同情的眼光。后来听说她去医院动手术了,她去上学了,费用来自于南京的外教们,他们捐款给她,为她办慈善演出。而像母亲一样照顾着她的是我们学校毕业的一个比利时女生。她宁愿自己省吃俭用也不愿意找人援助,因为,“要让孩子永远遗忘被施舍的生活”。
       [黄宇舟荐自《金陵晚报)2006年3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