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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眼观人]神仙·老虎·狗
作者:唐德亮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6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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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标题乍一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其实不然。
       这三者原本确无瓜葛,但当它们的某些特性统一在一个人身上时,就有故事了。
       三国时,东吴有个皇帝叫孙皓,此人吃山珍海味,饮玉液琼浆,住豪华宫殿,身边有数千个姬妾供其享用销魂,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恐怕神仙也不如他哩);此人又非常凶暴,动辄剥人面皮,凿人的眼睛,嫔妃稍不如意,马上杀戮,用水冲走;大臣濮阳兴、张布向他进谏,他就“虎”性大发,不光杀了濮张二人,还灭了他们三族。活似一只恶虎。可是,当西晋大军兵临城下,眼看皇帝做不成了,活命成了头等大事,于是向刘阿斗学习,自缚其身,带着棺材,投降晋军,遂成了历史舞台上的一条狗。
       神仙一老虎一狗的特征在孙皓的身上得到了全面的统一。
       当代西北有位叫吴庆山的公安局长,也自觉不自觉地演绎了“神仙一老虎一狗”这三部曲。吴庆山当了局长,官运亨通,春风得意,住有别墅,食有山珍,坐有香车,睡有佳人,何等风光快活,活像一个小神仙。但他可没有神仙的超脱,而是常常毒打群众,张开老虎般的血盆大口,成百万地敲诈别人的钱财。一旦被捕,则成了一条惶惶不可终日的癞皮狗,跪在司法人员面前,哭着乞求保留自己的性命。可谓狗态十足。
       神仙是人人都想当的。像天宫上的蟠桃果,谁不爱吃呢?但人间的神仙却不太好当。你想要“住着富豪华,坐着桑塔纳,喝着人头马,搂着十七八”,家财百万千万,能从天上掉下来吗?不能。只得学老虎,凶狠地索取;或者对下级(或百姓)张牙舞爪,吓得别人服服帖帖,毕恭毕敬,像小鸡见了老鹰,像山羊见了豺狼。如此,威信才能树立起来,工作才好开展。
       至于狗嘛,从古到今,许多身居要职的人物,都是“能上能下”,既能当神仙,又能当老虎,更能当狗的。抗日战争时期,从汪伪政府到蒋氏政府都冒出了一批又一批“神仙、老虎、狗”,他们的表演上了年纪的人仍记忆犹新。这些人,倘若被捕,有的甚至是主动投降,充当日本人的走狗汉奸。过去,电影中常有这样的镜头:一个中国人跪在日本军官面前,不住地叫“太君饶命”,就是这类人的活写真。据统计,抗战时,中国的伪军多达120多万人,令人吃惊。
       如今的官场,集神仙老虎狗某些特点于一身的官员仍然不少。他们虽不一定真的咬死人,但那颐指气使、粗暴蛮横的架势就与老虎相似。他们总是板着脸孔(也有笑面虎),总是变着法子整下属和百姓,同时,“遇见所有的阔人都驯良,遇见所有的穷人都狂吠”,媚上压下,老百姓因此称他们为“狗官”。
       鲁迅先生在(论照相之类)一文中指出:凡是人主,也容易变成奴隶,因为他一面既承认做主人,一面就当然承认可做奴隶……”人主(即神仙与老虎)可怕,而没有骨气、出卖国格人格、向敌人摇尾乞怜、甚至变成乱咬穷人的恶狗、疯狗,则是可恶与可杀了。
       [马静荐自(南方经济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