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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外国文论]独特的谋篇布局
作者:章汝雯

《译林》 2007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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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托妮·莫里森的小说《最蓝的眼睛》篇幅不长,但布局独特。莫里森把小说引子分解成为七个次引子,从家庭的外表、内核、父母亲的原型、人际关系、种族关系各方面对西方人观念中的理想家庭模式进行了彻底解构,在有限的篇幅中赋予小说更深更广的社会内涵。
       关键词:解构 引子 家庭 内核 外表 原型
       《最蓝的眼睛》以四季更替为故事发展的时间主线,以小女孩佩科拉的遭遇为切入点,以解构西方人观念中的理想家庭模式为核心,在有限的篇幅中把这种理想的虚伪性揭露得淋漓尽致。
       小说的引子部分向读者展示了西方人观念中的理想家庭模式:父亲、母亲、儿子、女儿、宠物,生活在宽敞宜人的漂亮房子里。引子中的描述性文字重复了三遍:先是格式规范的语句和段落,标点、行距、大小写都按常规编排;第二遍出现时,这段文字没有标点,除了第一个句子第一个单词的首字母大写外,其余句子的首字母均没大写,人名及称呼也不再大写,但字与字之间还是正常隔开,清晰可辨;到了第三遍,这段文字就以意识流的语言形式出现了,没有标点,首字母也没用大写,整段文字就是一片混沌。英语原版文字如下:
       Here is the house. It is green and white. It has a red door. It is very pretty. Here is the family. Mother, Father, Dick, and Jane live in the greenandwhite house. They are very happy. See Jane. She has a red dress. She wants to play. Who will play with Jane? See the cat. It goes meowmeow. Come and play. Come play with Jane. The kitten will not play. See Mother. Mother is very nice. Mother, will you play with Jane? Mother laughs. Laugh, Mother, laugh. See Father. He is big and strong. Father, will you play with Jane? Father is smiling. Smile, Father, smile. See the dog. Bowwow goes the dog. Do you want to play with Jane? See the dog run. Run, dog, run. Look, look. Here comes a friend. The friend will play with Jane. They will play a good game. Play, Jane, play.
       Here is the house it is green and white it has a red door it is very pretty here is the family mother father dick and jane live in the greenandwhite house they are very happy see jane she has a red dress she wants to play who will play with jane see the cat it goes meowmeow come and play come play with jane the kitten will not play see mother mother is very nice mother will you play with jane mother laughs laugh mother laugh see father he is big and strong father will you play with jane father is smiling smile father smile see the dog bowwow goes the dog do you want to play with jane see the dog run run dog run look look here comes a friend the friend will play with jane they will play a good game play jane play
       Hereisthehouseitisgreenandwhiteithasareddooritisv
       eryprettyhereisthefamilymotherfatherdickandjaneliveint
       hegreenandwhitehousetheyareveryhappyseejaneshehasa
       reddressshewantstoplaywhowillplaywithjaneseethecatitg
       oesmeowmeowcomeandplaycomeplaywithjanetheki
       ttenwillnotplayseemothermotherisverynicemotherwilly
       ouplaywithjanemotherlaughslaughmotherlaughse
       efatherheisbigandstrongfatherwillyouplaywithjanefat
       herissmilingsmilefathersmileseethedogbowwowgoe
       sthedogdoyouwanttoplaywithjaneseethedogrunru
       ndogrunlooklookherecomesafriendthefriendwillpl
       aywithjanetheywillplayagoodgameplayjaneplay
       (笔者自译:就是这幢房子,绿白相间,门是红色的,非常漂亮;在这幢房子里,住着这么一个家庭:母亲、父亲、狄克、简,他们生活得非常幸福。看见简了,她穿着红衣服;她想玩;谁愿跟她一起玩呢?看见那只猫了,它喵喵地叫着;来玩吧,来跟简一起玩,猫不愿玩。看见母亲了,母亲很和蔼;妈妈,您愿意跟简一起玩吗?妈妈笑了;笑吧,妈妈,笑吧;看见父亲了吗?他高大魁梧。爸爸,你愿意跟简一起玩吗?爸爸微笑着;笑吧,父亲,笑吧;看见那条狗吗?它汪汪地叫着;你想跟简一起玩吗?看见狗跑了,跑吧,狗狗,跑吧;看,看吧!来了一位朋友;朋友愿意和简一起玩,他们会玩得很好;玩吧,简,玩吧。)
       莫里森把这个引子切成七个次引子,作为各个部分的导入,使全书结构紧凑,浑为一体,从而颠覆了西方人观念中的理想家庭模式。
       第一个次引子由前四句话组成,而且第四句“it is very pretty” 重复了一遍,“Pretty”这个字单独重复了两次,或者说两次半,因为第三遍的首字母P出来后就截止了:
       HEREISTHEHOUSEITISGREENANDWHITEITHASAREDDOORITISVERYPRETTYITISVERYPRETTYPRETTYPRETTYP(译文:就是这幢房子,绿白相间,门是红色的。它非常漂亮,它非常漂亮。漂亮,漂亮,漂……)
       这个次引子描述了理想家庭应该有的漂亮、宽敞、宜人的房子。所有字母大写,没有标点,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必须费神才能读懂。与引子中这个理想家庭居住的房子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女主人公佩科拉家的那间破房子:“在俄亥俄州的洛兰,在百老汇和三十五街交接处的东南角上有一个废弃商店,而佩科拉的家就在这个商店的前半部分。”这家商店本来就够刺眼的,按小说叙述者的描写,它是“硬把自己塞进人们的眼帘,看上去既恼人,又令人伤感。开车来这个小镇的外地人不禁纳闷怎么不把它拆掉;而行人,也就是住在这里附近的居民们,经过这里时干脆不看它”。佩科拉的家就住在这种房子里面,没有理想家庭模式中那种绿白相间的美丽色彩,没有红色的门,更谈不上漂亮。正如这幢房子是多余的,住在里面的佩科拉一家对于周围而言也是多余的,可有可无,“他们在这个灰色墙面已经开始剥落的匣子里悄无声息地进出,周围邻居根本就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在劳动行列中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这是对理想家庭模式的第一次解构:外表的解构。
       第二个次引子是:
       HEREISTHEFAMILYMOTHERFATHERDICKANDJANETHEYLIVEINTHEGREENWHITEHOUSETHEYAREVERYH(在这幢房子里,住着这么一个家庭:母亲、父亲、狄克、简,他们生活得非常幸福。)
       这几句是描述理想家庭的核心内容,即家庭成员:父亲、母亲、狄克和简。这是西方人观念中完美的家庭组合:父亲、母亲、儿子、女儿。引人注目的是最后这个英文单词“happy”并没写完整,而只出现首字母“H”。这个次引子牵出了女主人公佩科拉的家,成员也有四人,跟理想家庭模式中一样:父亲、母亲、儿子、女儿;所不同的是他们并不幸福。在这部分,莫里森不惜笔墨,把佩科拉的家庭成员及其生存状况展现在读者面前。在描述这个家庭时,叙述者用得最频繁的词就是“丑”。因为他们穷,因为他们是黑人,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很丑,所以他们一直住在这个破房子里。父亲乔利酗酒,还有暴力倾向;母亲宝琳是白人家的女仆,她看不起自己的丈夫,把两个孩子也当成包袱,打骂之事时常有之;夫妻吵架在这个家里更是家常便饭;儿子山米对父母吵架反应冷淡,他要么骂几句,要么离开家,要么就是大发雷霆;他十四岁时,离家出走的次数已经不下二十七次,有一次甚至在外面呆了三个月;而女儿佩科拉对父母吵架的反应跟她哥哥不一样:“她一方面非常希望其中一个把对方杀死;另一方面又很想让自己死去。”她一向称她母亲为布里德拉夫夫人,她母亲也是这么要求她的。正是在这样的家庭中,佩科拉才产生了强烈的自卑感,把自己全盘否定掉了。这个次引子引出了佩科拉的畸形家庭,对理想家庭模式进行了实质性的解构:内核的解构。
       第三个次引子:
       SEETHECATITGOESMEOWMEOWCOMEANDPLAYCOMEANDPLAYWITHJANETHEKITTENWILLNOTPLAYPALYPALYPLAY(看见那只猫了吗?它喵喵地叫着。来吧,来跟简一起玩。可猫不愿玩,不愿玩,不愿玩。)
       该次引子导出的章节内容是关于有色人种的,他们为了挤进白人社会,极力模仿白人的理想家庭模式,其中格拉丁就是典型。她养着一只猫,而且从不允许这个“宝贝”哭。只要是物质需求,她都会满足它的:洗澡、抹油、吹风等,但就是不跟它说话;与此同时,她对儿子却没有这么大的耐心。不久,她的儿子就看出了母亲对他和对猫之间的不同。随着长大懂事,他学会了如何把对母亲的仇恨转嫁到她的宠物猫身上,并以折磨它为快。格拉丁只允许儿子跟白人孩子一起玩,并想方设法向儿子灌输种族主义思想。她告诉儿子:“有色人种和黑人是很容易区别的。前者整洁、安静;后者肮脏、说话粗声粗气,而他(她的儿子)是属于前者。格拉丁不遗余力地向白人社会靠拢,她在给儿子讲述有色人种和黑人的区别时回避了最重要的一点:肤色,这是她最为敏感,也是最想抹去的一点。她的儿子原来是愿意和黑人孩子一起玩的,但迫于母亲的压力,他只好疏远黑皮肤的同学。有一次他恶作剧,以看小猫为诱饵把佩科拉骗到家中,没想到当格拉丁看到佩科拉在她家时,雷霆大发,以最肮脏的字眼把佩科拉骂出家门。尽管格拉丁刻意模仿理想家庭模式中看似和谐的成员关系,其实只不过是一种表象,家庭成员之间没有真正的关心,母爱在这样的家庭中更是希缺。引子中的“不愿玩”重复了三次,不仅针对格拉丁的母子关系,也是针对他们与外界的关系,包括他们与类似佩科拉这样处于底层中的底层人群之间的关系。可以说,这种关系具有极强的种族主义倾向:种族肤色决定了一切。这个次引子解构了有色人种的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也解构了种族主义氛围浓厚的社会人际关系。
       第四个次引子:
       SEEMOTHERMOTHERISVERYNICEMOTHERWILLYOUPLAYWITHJANEMOTHERLAUGHSLAUGHMOTHERLAUGHLA(看见妈妈了吗,妈妈非常和蔼。妈妈,来吧!你愿意跟简一起玩吗?妈妈笑了。笑吧,妈妈,笑吧!)
       这个次引子展现了理想家庭模式中慈祥的母亲形象,但在佩科拉的生活中这只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她渴望自己的眼睛变成蓝色的,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希望由此而得到父母的疼爱。这个片段所引出的章节焦点集中在佩科拉的母亲宝琳身上。在20世纪20年代黑人北迁前,宝琳的脚虽然有点残疾,但她对生活还是充满幻想的。后来偶然的机会她遇见乔利并爱上了他,从此开始了他们共同的生活。
       宝琳在白人的环境中无所适从,渐渐地她开始接受白人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进入了“被漂白”的过程。她爱上了白人家里的一切,“成了人们概念中理想的仆人”。主人家的孩子可以直呼其名,而她却要求自己的孩子称呼她为布里德拉夫夫人;她对白人家的孩子百般呵护,对自己的孩子却大打出手;在她的眼里,孩子是她的包袱;她给孩子们灌输的是对生活的恐惧,是逃跑的念头,佩科拉的哥哥二十七次离家逃走,这跟宝琳作为母亲的教育有着直接关系。当佩科拉被乔利糟蹋时,她不但不以母亲的胸怀去拯救孩子,反而把孩子毒打一顿赶出家门。宝琳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自私、虚荣、无知,她完全忽视了孩子的教育,至此,莫里森在短暂的篇幅中解构了理想家庭中母亲的原型。
       第五个次引子是关于父亲形象的。自然,佩科拉的父亲乔利成了该章的主角:
       SEEFATHERHEISBIGANDSTRONGFATHERWILLYOUPALYWITHJANEFATHERISSMILINGSMILEFATHERSMILESMILE(看见父亲了吗?他高大魁梧。爸爸,你愿意跟简一起玩吗?爸爸微笑着,微笑着,微笑着。)理想家庭中出现的慈父形象在佩科拉的生活中同样也只是一个美丽的梦。她的父亲乔利是一个酒鬼,一个没有任何责任心又有暴力倾向的酒鬼。在这个章节里,莫里森不惜笔墨描述了乔利从出生后的第四天被其亲生母亲扔到垃圾箱里到他来北方之后成为酒鬼的痛苦经历。当然,作者这么谋篇布局自有她的目的:为乔利最后的乱伦兽行打下伏笔,为他的行为找出可以谴责的对象,但笔者认为这个章节的另一重要作用是解构理想家庭模式中的父亲原型。
       乔利出生后的第四天被他的生母扔在垃圾箱里,他的姨婆发现后把他抱回来抚养,并尽自己所能送他上了几年学。乔利长大后曾设法寻找生父,但当他千里跋涉赶到其生父住处时,他的亲生父亲却因忙于赌博而拒不相认,可怜的乔利在独自谋生的过程中四处碰壁。小说叙述者评论说:“被生母扔在垃圾箱里,被忙于赌博的生父拒于千里之外,乔利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他所拥有的只是他自己的一些想法和喜好,这些也是唯一让他感兴趣的东西……现在没什么,没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他对自己没兴趣,对别人也没兴趣。只是在酒中他还能有某种程度的解脱,偶尔有点亮光闪过,而当那丝亮光一消失,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他遇到宝琳时,乔利对生活还是充满幻想的,但北方的生活环境让他失去了真我,终日无所事事的乔利与妻子的关系日益恶化。宝琳看他时眼神中所透露出的憎恨和厌恶以及周围人投射过来的那种鄙视眼神彻底否定了乔利的自我。这个世界上没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他似乎也没什么责任可承担的,只有酒精能给他带来些安慰,他的自我是个空壳。乔利的酒鬼形象、乔利父亲的赌徒形象与理想家庭模式中高大慈爱的父亲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至此,莫里森彻底解构了父亲的原型。
       第六个次引子导出的内容主要集中在佩科拉身上。佩科拉在孤独绝望中走出自我,寻求出路,但可悲的是她找错了人和地方,再次受骗,最后陷入一片混沌中:
       SEETHEDOGBOWBOWGOESTHEDOGDOYOUWANTTOPLAYDOYOUWANTTOPLAYWITHJANESEETHEDOGRUNR(看见那只狗了吗?狗在汪汪地叫着。狗狗,你想玩吗?你想跟简一起玩吗?看见那只狗了,它跑开了。)
       佩科拉在绝望中向当地人称为“肥皂头”的术士求援。此人出生于一个没落的混血贵族家庭,但迷信白人血统,他坚信“所有的文明都来自白人种族,没有白种人的帮助,这世上就没有什么能生存的。并认为一个社会只有保存创造它的贵族血统才会变得伟大,变得光彩夺目”。这个术士后因生计所迫摇身一变成了牧师,接受人们的咨询:“他的工作就是恐惧。人们心惊胆战地来找他,忐忑不安地向他诉说,惊恐地哭泣,可怜地请求,而在他给人们的建议中传递的就是恐惧。当佩科拉来到他的教堂里提出要求时,“肥皂头”确实大为意外,因为佩科拉祈求得到他的帮助,给她一双蓝眼睛,“他认为这个要求是他迄今为止所接到的最离奇也是最合逻辑的请求。这个丑陋的小女孩在追求美。当时他的心头涌出一股爱怜和理解之潮,但很快地又被愤怒所替代。他愤怒,因为他没有能力帮助这个小女孩”。术士为之震惊固然有他自己的原因(因为他坚信白人血统的高贵,所以他认为小女孩的要求是完全符合逻辑的),但若从佩科拉渴望得到一双蓝眼睛的原因分析,这样的震惊是每个有同情心的人都会产生的。佩科拉渴望得到一双蓝眼睛,因为她把自己在学校受到的歧视、在家庭中遭到的忽视和冷漠全都归因于她没有蓝眼睛,换言之,她是一个黑人。她希望像其他金发碧眼的白人小姑娘一样沐浴在家庭的温暖中、得到周围人的喜爱。她希望像理想家庭中的小女孩一样有父母的疼爱,有小狗小猫等宠物陪着自己。总之,佩科拉只是想从“黑暗的深渊中爬出来,用蓝色的眼睛看看周围的世界”。当然术士没有能力帮助佩科拉实现愿望,他只是利用佩科拉把那条总是妨碍他的狗除掉,解除了心头之患。而佩科拉被这最后一击打得晕头转向,真正进入了混沌世界。
       每当佩科拉想与外界建立某种联系,每当她处于孤独绝望而想从自身以外的某个地方得到些支持的力量时,她总是被重重地击回,先是被格拉丁用最肮脏的字眼骂得不知所措,后又被术士利用而陷入彻底绝望中。没有蓝眼睛的黑人身份让她在周围的社会环境中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这章内容解构了理想家庭模式中凭借宠物而营造的和谐氛围,也解构了人际关系和种族关系。
       第七个次引子引出了佩科拉发疯时孤独无援、混混沌沌的惨状:
       LOOKLOOKHERECOMESAFRIENDTHEFRIENDWILLPLAYWITHJANETHEYWILLPLAYAGOODGAMEPLAYJANEPLAY(看,看吧,来了一位朋友。这位朋友会跟简一起玩的。他们会玩得很开心。玩吗,简,玩。)
       混沌中,佩科拉坚信自己获得了蓝眼睛,并认为有了这双蓝眼睛,她能为周围的朋友所接受。在跟朋友克劳迪亚的谈话中,她二十多次提到了自己的蓝眼睛:
       “请帮我看看吧。”
       “不。”
       “是不是因为我的眼睛不够蓝?”
       “蓝得足以做什么?”
       “蓝得足以……我不知道。蓝得足以做点什么。蓝得足以跟你交朋友!”
       “我不再跟你一起玩了。”
       “别离开我。”
       “不,我要离开你。”
       “为什么?你生我的气了吗?”
       “是的。”
       “因为我的眼睛不够蓝?因为我没有最蓝的眼睛?”
       “不是,因为你犯傻。”
       “别走。别离开我。如果我得到了,你会回来吗?”
       “得到什么?”
       “最蓝的眼睛。到那时你会回来吗?”
       对于佩科拉而言,蓝眼睛就意味着家庭的温暖,意味着朋友的关爱;在此之前她把自己受尽歧视的事实归因于黑皮肤,归因于缺少一双蓝色的眼睛,她似乎认定了自己的命运;但当她觉得自己具备了获得朋友的条件时,她对人际交往的渴望油然而生。就如引子中的简等着跟朋友一起玩一样,佩科拉也期待着能被周围的人们接受。但遗憾的是克劳迪亚姐妹最终也离她而去。社区里的街坊邻居看见她都躲得远远的:“成年人看到她都把眼光转向别处;那些没让她吓着的孩子们都嘲笑她……我们看见她时都试着不看她,而且从来不走近她。不是因为她荒唐、恶心,或是我们害怕了,而是我们没能帮她。我们种的花没开。弗雷达认为我把种子埋得太深了,我坚信她说得对。我怎么会这么马虎呢?从此,我们就永远回避佩科拉?布里德拉夫。”让克劳迪亚姐妹感到难受的是社区人们对佩科拉的遭遇竟然没有一个表示同情的,她们姐妹不是因为不同情她才回避,而是因为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了佩科拉才离她远远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佩科拉最终被抛弃了,被家庭、朋友、社区彻底地抛弃了。佩科拉的遭遇解构了引子中看似和谐的人际关系,给她的悲剧增添了一层社会内涵。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全书的谋篇布局颇具匠心。作者把引子分解成为七个次引子,从家庭的外表、内核、父母亲的原型、人际关系、种族关系各方面进行了彻底地解构,在有限的篇幅中赋予小说更深更广的社会内涵。
       (章汝雯:浙江财经学院外国语学院教授邮编:310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