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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漫谈]译写:一种翻译的新尝试
作者:蔡 骏

《译林》 2007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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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裔美国作家谭恩美(Amy Tan)的新作《沉没之鱼》(Saving Fish fromDrowning)中文 版甫一面世,就在翻译界和出版界引起轩然大波。由于该书是由蔡骏“译写”,故而引发了 各方争论。“翻译”从来就是不完美的艺术,对于哪怕是一篇百字短文,一千个译者也会有 一千个译本。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于翻译问题,争论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会一直存 在下去的。这里刊登两篇文章,一篇是2006年岁末,本刊在上海与蔡骏先生的一次简单的访 谈,另一篇是肖毛先生对“译写”这一现象的探究。而译文的高下,或许由读者与时间来评 判更为合适。
       ——编者按
       《沉没之鱼》的译写,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谭恩美的作品在国内有若干译本。你 认为与它们相比,译写的优势或不足在哪里?
       译写主要体现在具体的语言文字方面。此外,目前的中文书名是我拟定的。除了出版社要求 必须修改的部分以外,故事情节和主要人物以及作品精神,都还是忠于原著的。我觉得这种 方式是全新的,比之过去传统的翻译出版方式,可以最大限度降低“翻译腔”,让小说的语 言更适合中国读者的阅读习惯。若说不足的话,就是不可能与原著百分之百相同,但这是任 何翻译都不可避免的。
       你自己创作了许多心理悬疑小说。与创作相比,译写是难是易?这样“为他人作嫁 衣”,你是什么心情?
       从创作的角度而言,当然是要比自己的独立创作容易许多。但从语言文字等细节角度来说, 其难度甚至要超过个人的独立创作。因为你要反复揣摩基础翻译稿,要把整部小说的精神、 风格和内容完全吃透,既要满足语言通俗易懂的要求,又要有一定的文学性,又不能脱离原 著的故事,还是有很大难度的。这次《沉没之鱼》的译写,无论对我自己,还是对整个出版 界都是一次尝试。就像创作本身也需要克制,这种译写就更应该谨慎。而且,将来是否还有 这样的机会也很难说。
       在译写之前,你读过谭的作品吗?你如何评价谭的作品?
       在出版商与我商谈译写事宜之前,我看过《喜福会》的电影,也看过关于谭恩美的一些评论 和介绍。在确定接手译写之后,我又读了谭恩美过去在中国出版过的一些作品。感觉这是一 位非常细腻、语言丰富多彩、擅长细节与心理描写的女性作家,对于美国华人家庭的刻画很 深入。但作者本人是从美国主流社会的角度出发的,她的视角与我们想象中的华人作家不同 。谭恩美就是一个美国作家,她的血统和家庭是中国的,但她的思维方式和语言完全是美国 的。《沉没之鱼》不同于她以往的作品,首先作品的空间从美国搬到了亚洲,作品的人物不 再是中国的家庭,而是以美国白人为主的中产阶级旅游团。其次故事情节也脱离了以往的温 情和母女关系,主要表现旅行团的奇遇,以及不同文明之间的误会和冲突。但在作品中含有 一条暗线,还是部分体现了作者的母女情怀的。
       对自己的“译写”有多大把握,译写之后,是否满意?对于你们的合作,你认为有 何价值?
       因为是全新的方式,所以之前没有多少把握。但译写完成之后,自己感觉还是很满意的。因 为我感觉自己已完全融入了作品,我能体会到作品中人物的心灵,体会到作者的种种睿智和 机敏,有一股情绪通过作品与我结合在一起。我可能是除了谭恩美本人之外,对这部作品体 会最深的人。至少在中文版里含有我生命的一部分。
        “译写”引起的评论声音比较多,有出版商认为“译写”是一种商业炒作,事情真 的是这样吗?
       我不认为是商业炒作,因为所有争议的消息都来自于反对者,而不是出版商自己发出的挑衅 。而绝大多数反对者,他们自己并没有看过本书,无论是中文本还是英文本,我觉得至少应 该看完小说以后才有发言权。而看过小说全文的朋友和评论者们,大多数还是对《沉没之鱼》表示认可的,认为中文本无论故事还是语言都是不错的。
       对于“译写”您在以前的采访中也曾表示,这种翻译方式没有做过尝试,那么这次 为 什么会选择了接受这样一种新的“尝试”?对于“译写”会引发这么大的争论在事先是否有 所预料?
       任何新的形式都会引起争议,此前我是有心理准备的。之所以要进行这种尝试,首先是因为 目 前翻译普遍存在的问题,即翻译过程中对原文精华的损失,造成大部分的翻译书阅读困难。 有很多适合大众阅读的优秀国外小说,翻译成中文以后都变成了小众图书。谭恩美作为美国 著名的华裔作家,其作品的水平自不待言,但她在中国的知名度始终不高,这不能不说是一 种悲哀的现象。我希望通过这次尝试,能够让本书的阅读更加通顺,让更多的中国读者认识 谭恩美及其作品,我相信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沉没之鱼》的作者谭恩美女士表示,她能认同“译写”这样的翻译方式,但同时 也 在存疑:她的思考能留下多少?在您看来,您的译写与原书的基调是否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保 持?您的“译写”主要进行了哪些方面的改变?
       我的工作是根据基础翻译稿,对中文文本进行语言上的调整和润色。因为很多翻译过来的文 字,会有很浓郁的“翻译腔”,极不适合中国读者的阅读。我会根据自己的个人风格,将小 说语言变得更为通顺,最大限度降低阅读障碍,让普通读者也可以轻松地阅读。而至于小说 的基本情节和人物脉络,我基本上并没有做改动(除了出版社要求必须修改的以外)。谭恩 美在原著中体现的思想和情绪,我也完全保留在中文本内。
       现在有这样的说法,认为找您来在中文翻译稿的基础上进行改写,是为了方便市场 推 广,而且出版社也默认,在某种意义上,使得这本书畅销的是您,而不是作者本身,您认同 这样的说法吗?
       一本书的畅销有许多原因,除了书的内容之外,当然也与作者以及其他相关人员有关。我承 认本书的畅销,必然与封面上我的名字有关,但这并不能改变本书是谭恩美原著的事实。而 将 谭恩美及其小说推广到更多的读者中间,既是我的愿望,也是出版商和谭恩美本人的愿 望,所以这并不是一件坏事。而且,我认为本书的原著,以及中文本的内容都是不错的,对 读者还是有很强吸引力的。
       对于一些出版社和作家对“译写”的否定态度,您怎么看待“译写”这种翻译方式 的 前景?如果您自己的作品在国外发行的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您能否认可这样的翻译方式?
       因为本次是全新的尝试,所以我也不能预料未来是否还会有这种形式。今年,我的两本书《病毒》和《诅咒》已在俄罗斯出版,据介绍是由俄罗斯的汉学家翻译的。将来我的其他小说 在欧美出版时,如果有斯蒂芬•金这样的作家来为我“译写”,我将感到荣幸之至。
       除了业界对“译写”这种翻译方式的争论之外,读者对该译本的反应怎样?
       普通读者并没有业界那样的争议,他们关注的还是文本自身。我也得到了一些读者的反 馈,大部分的反应是好的,认为文笔流畅可以无障碍地读完。
       日前,在一次会议上,百名译者、研究者与出版者发出倡议和呼吁,“反对借‘编 译 ’、‘译写’掩饰译文的失实;提倡翻译实名制,译作要公示译者的外文学历及翻译经历。 ”对此你有何看法?
       具体到《沉没之鱼》的“译写”,绝不是为了掩饰译文的失实,因为在有基础译文之前,就 已 经定下了这种特殊的方式。我认为恰恰相反,《沉没之鱼》的基础译文还是相当准确的,正 因为其准确才可能出现“翻译腔”,出现令汉语读者不适应的感觉,所以要通过我的处理来 使 之更适合阅读,用现代汉语的文学语言将基础译文再“翻译”一遍。至于译者的外文学历及 翻 译经历是否要公示,我觉得这完全是出版商和译者的自由选择,我也不认为只有高学历者才 能翻译。有的译者尽管外文学历不高,但并不等于其外文水平及汉语表达水平不高。
       关于《沉没之鱼》的出版,有意见认为,作为出版物署了原作者和译写者的名,却 没有翻译这一程序的译者署名,这是对翻译者的不尊重。您怎么认为?
       首先,这种署名方式确实考虑到市场。其次,据我所知,如果著作权人考虑到自己的工作在 整体过程中的因素而主动放弃署名,也就不能说对他的工作不尊重。
       这些年来,翻译作品越来越多,但大家都在慨叹现在翻译质量的下降。你有 这种感觉吗?你认为提高翻译质量有哪些事情要做?“译写”是一种途径吗?
       由于我没有比对过我所认为的“翻译不好的作品”的原文,所以也难以确定是否真是 因 为翻译的原因所致。但译文的晦涩难懂、冗长等问题确实存在,许多优秀的现代西方文学作 品 ,译成中文以后却大失所色,读之令人非常失望。我也与一些翻译界的前辈有过直接交流, 比如《达•芬奇密码》等丹•布朗作品的译者,著名翻译家朱振武教授,他对我谈过当今翻 译界的种种问题。提高翻译质量有多种途径,而提高译者的汉语水平才是最重要的。其实《沉没之鱼》的“译写”,根本原因也是基于对我的汉语水平的信任,才会邀请我来担任这一 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