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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浊扬清]蠢
作者:冯景元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6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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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句说蠢的话是这样讲的:很多让公众感觉愚蠢的行为,实际上都是那些非常聪明的人干的;蠢人办的蠢事一般都是小事,聪明人办的蠢事才是天蠢、特蠢、大蠢。
       有段说蠢的歌是这样唱的:当你以为别人都是大笨蛋时,你可能就敢为所欲为,当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时,你就是那个总光屁溜上街的皇帝。
       其实我们真的很蠢,我们做过许多傻事,甚至我们现在还正在做傻事。
       一说绿色都绿色,一说数字都数字,一说诚信都诚信,一说基因都基因就是蠢。
       兔子不吃窝边草,强盗都遵守的准则,现在到处都吃窝边草——杀熟,杀得没有立足地,只管今天没明天,完活。人连兔子都不如,蠢。
       好多事平时不办,一年甩手364天,临到什么什么日子快来时宣传一周,最后名正言顺,就办一天事,还四处张狂,说这一天办了多少多少,怕天下不知,蠢到了家。
       敢说,谁在中国写一部蠢事录,准能得诺贝尔奖。因为有些蠢,不是一步蠢,是步步蠢,目无天下,总以为天下无人,最能就是他自己。得了一点势了,不行,还要再得,占了一些便宜,不够,还要占更大的便宜,于是蠢事就一件件做将出来。最典型的就是晓庆女士,她的事刚发生,谁都知道,不过现下做蠢事的媒体又帮她的忙,把她说过了,反倒得同情,因为这世上发大财不上税的人太多了,晓庆女士的蠢只是女人的蠢,张狂,乱说话,乱投钱,毕竟从影路上她还有个人奋斗史,过人的非凡处。
       有个秋雨先生,我是读他的书的,才子,正因为此才惋惜,他太好出头了。学者、作家,总卖相,就不是好事。那年倪萍搞文化视点节目,拿着本书在镜头前晃,谁都看出她不是干这个的料,秋雨先生却让他抬出来,作弄了一回。那时我就为他可惜,觉得他有点蠢,这会歌手大奖赛当了一会点评不过瘾,第二回还当,而且连这个该懂,那个不应该不知道,自己出国到哪里去了,哪个题出的不好,也点评出来,实在有些蠢。须知,我们这个天下能人有多少,谁能当全体人民的教师爷?
       学问多的人容易蠢,位获殊异的人也容易蠢。央视有个哄骗天下的节目《朋友》,实际它应该叫《圈里人》,因为它总是找一些文艺圈里人,在那里互相吹捧,今天说,我为你做了哪些,明天说,他为你付出了若般。这个栏,明眼人一看是驴唇,是朋党,是圈子,可是主持节目的、制作的、还有帮腔的,非说是马嘴,而且几次以采访制作人方式,出面向全国人民解释,他们这就是朋友。这就有点出奇了,他们以为别人都不懂,别人都是傻子,都是他们请来愿意出镜,帮他们鼓掌的,其实蠢,太蠢了,蠢到最后,连央视自己都看不过眼,一枪,毙了。
       足球,请米卢不蠢,把米卢当神不蠢吗?
       中国篮协,那么多人,加在一起比一个20多岁的王治郅,岁数大多了,竟像公布外交照会般,利用舆论抛材料,把王治郅参加不参加世锦赛的事逼至绝境,王治郅就是像现在这样在美国NBA,难道只为他自己而不是为华为国争誉争光吗?怎么一个拼命想在国外多呆一呆,多打些年球,长些本事能耐的孩子就容不得?
       过往年代,中国最蠢的一件事,就是该控制人口增长时,讲人多力量大,奖励多生育的妈妈。类似的蠢事还在干,比如狂热鼓吹轿车家庭化,现在的北京三环以内就已车满为患,再发展所有大城市就要熬粥、糊浆子。
       自然的弯路可以走,弄不好还可以成景观,社会的弯路不能走,走了就难再回来。关于建国初期的城市建设,正是由于对梁思成先生的思想的误读,才造成对北京建筑文化不可挽回的破坏,这是无法弥补的,谁能把拆了的元明古城再复活回来?
       蠢事都是决断人做的。在位不明下位明,事前无知事后知,写历史,抑或回忆录行,于事无补。
       中国最蠢的是林彪,接班人事都写进党章了,还按捺不住,非要抢班夺权,自焚于温都尔汗。历史就是这样写的,许多大人物关键时刻犯蠢。
       有钱人也是,一发烧就爱做蠢事。深圳一家开公司的人,从西安带一个女孩过来做保姆,见这女孩挺好,就出资培养她上学,一直到那女孩子深圳大学毕了业,还在自家公司为她安排了工作。陌路主人如此,这女孩本该感恩,谁想未久竟将这家十几万元卷走,一逃八年不知去向。这女孩放着好端端发达的人生路不走,干下不知是多蠢的事。但反过来想,这开公司的深圳人也是,费尽心血育外人,有钱没地方花给自己找贼,不也是做下蠢事一桩吗?
       其实,我这样笑别人蠢,也是蠢,人生一世谁无蠢。思自己一生来路,也是做过无数蠢事的。只不过是蠢了自己,不害天下罢了。一次在工厂,夜间值班,临街的二楼办公室窗外,一男一女坐边道牙上吵起来,越吵声音越大,那男的后来竟厮打起那女的,门卫跑上来报告,我本来可以不管的,那毕竟在厂外,可外面越打越凶,万一出了事,说告诉你了你没管,也是责任,就带了两人出去,把他们拉开后,申斥几句那打人的男的,谁想被打的女人转回来说,你们别管,我俩这是搞对象。一个天大的憋气,你说这事办得蠢不蠢。人家自家的事,外人掺乎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像我这等人,办这等蠢事的,有的是。为什么有的人一有了位置就不再管别人,以前我不解,现在想,那或许是对的。但也或许,那是蠢,最蠢最蠢。
       因为天地之间一张纸,那上面清楚印着黑白。
       活着,谁也当不了做出蠢事,蠢不是一个坏词,它的意思是,你别傻,你本不该这样,世上还有别人,你要看到左右,你怎么能这样呢……
       蠢不可怕,做出蠢事还不认为蠢,认为天下没人能识得你蠢,甚至自认为那是谁也识不得的聪明,那就是蠢上加蠢——真蠢、大蠢、恶蠢了。
       我见过众多的大言不惭。
       [刘畅荐自《今晚报》2005年12月14日/方 唐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