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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题]娜塔莉
作者:安妮.恩莱特

《译文》 2008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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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江艳妍
       文:【爱】安妮·恩莱特(Anne Enright)
       娜塔莉让我一眼就看穿了。虽然谁也不知道她的喜欢什么,可是我们都知道她不爱什么。至少现在很明白。
       “好吧,”我放下电话说,“我不会再管你的事情了。”
       从娜塔莉的成长过程来看,她应该成为一个明星。她注定是十分迷人的。因为如果不是这样,她会变得相当孤独。我的意思是,以她的个性她还能失去多少个朋友呢?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我应当成为一位作家的,并将把娜塔莉和我的过结,或者说是关于比利母亲的事都写下来,即使我并不认为是事情是这样的。比利是娜塔莉的男朋友。我只和他单独出去过一次,而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次外出甚至都称不上合适。比利现在是我男友的好友之一,因此娜塔莉和我男友都很在意关心比利。
       我在半夜带着沮丧的情绪醒来。挂掉电话以后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娜塔莉彬彬有礼的态度让人难以相信我们有了一场争吵。但是六个小时以后,我躺着睁大了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咄!),困惑着究竟是什么可怕的思绪弄醒了我。
       我妹妹在房间的另一头安睡着。她有着一种像小鹅卵石般闪耀的夜灯缓慢地变换着色彩。她只身躺在一堆杂物中:几本书籍、坏掉的任天堂游戏机、膨胀的布拉兹牌抱枕以及天知道其他什么东西——但她从这堆杂物堆中传来的呼吸是可以确认的。这让我想起了椰子中的乳白汁液,还有我曾经去过一次的娜塔莉的整洁房间。就是那样,那房间真是非常干净。
       娜塔莉是独生女。她说这没什么。她说她不知道她父母是不是真的那么爱她、在意她。与父母亲比较,她只能认输。他们从来不对她大吼大叫,而只是和她有一些“小小的对谈”,这于我来说就像地狱一般,但是她说她能够接受。
       这就是我们这四个人——都成长于都柏林一成不变的无聊郊区:我很胖、爱开玩笑,还涂着已经开始剥落指甲油,但是我指甲的颜色都非常新颖有趣,像是蓝色或者是银色。娜塔莉是瑚吉·诺华 式的女孩,她可能会拥有自己的困惑,可是从外貌看来她始终是光彩照人。
       娜塔莉有一张你会慢慢看习惯的脸,一旦你做到了,她就像独自被你发现了一样。她的特质是属于很明显的,肤色苍白,有着纤细的金白色头发——这就是为什么我认为她应该成为明星的理由,因为摄影机近拍时会欣赏这一切的。她甚至没有粗大毛孔。虽然她需要专业睫毛染色师的帮助——她曾经自己染过一次,导致她眼睑边缘泛红,所以她必须要停止使用所有染色剂一阵子,这使她很懊恼。
       虽然我是属于体型肥胖的一群,准确说来,我是像八又四分之一的石像侏儒,我男友说我不是胖,我只是看上去圆润光滑。所以这就是描述肥胖的新名词——“圆润光滑”。但在我完全厌恶自己之前,我曾喜爱着我的头发,它们又黑又浓密,特别是当头发有些油腻的时候。
       还有谁呢?
       比利的问题多多,但我仍然很喜欢他。嘿,我是个喜爱麻烦的人。当我告诉男友的时候他斜着眼睛看着我。比利有着那种几年前,当我还是十五岁的时候,会一见倾心的热情温和的个性,而且胸前也没有体毛。
       比利是我男友的好朋友。我虽这么说,但是事实上我不认为我男友是一个好的朋友。所以这大概才是真正的问题,谁知道什么才是我男友所要的?他到底喜欢谁?他真的喜欢我吗?这是个谜团。
       我只知道自己爱着男友。他的眼睛像乔治·克鲁尼,并有着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手掌有一些干燥了,看上去有很多裂痕。我曾经尝试让他使用一些乳霜,但这就像要他穿上芭蕾舞短裙一般,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我几乎是追着他在屋子里跑,最后他把我涂满乳液的手推到了我脸上,虽然这是手部的乳霜,但基本上那就像猪油一样。
       我男友有他自己的房间,他的父母亲给他装了一个煤气炉,这样有助于他的学习。我不知道究竟是煤气的气味或者是热气让我们整个冬季都感到闷热无比。我们在煤气炉前有很多亲吻,当然都是乘他父母亲都出去的时候,但是在冬天的时候,双亲完全不可能外出。但是我并不在意。我们亲吻着直到感到眩晕,我的男友认为这一切都很棒。有一次我们试着在公园里发展更进一步的关系,但是那里又冰冷又漆黑。一点都不迷人。这个地点让我感到有些失望透了。(我不是说我把男友撇在一边让他承受欲望的折磨——我并不是这样的人。这一点我需要讲明白。)
       学校的舞会在周五的晚上结束,而我仍然不断地回忆发生的一幕幕。那就像是一个噩梦——那个在我肩头呕吐的男子,以及娜塔莉像修女般的笑容。她那天晚上在电话里也活像个嬷嬷般,说:“我想我会离开你然后重新来过的。”当我躺在变幻着的粉红色灯光中时,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我没想到她为自己的情绪注射了肉毒杆菌,所以她不必要去敷脸了。我在想这一定有什么问题。
       这一切都开始于比利去年不如人意的遭遇,那是他和娜塔莉在一起才不久。我们都为他能够得到她的芳心而感到高兴,因为她就像是日光中的火焰一样坚定,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你不容易注意到她,然而她自始至终都在那里。在那个愚蠢的贱货和挑逗者波尼·穆尔薇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健全的伴侣。娜塔莉总而言之是个精神健康的人。
       但是在午夜时分的此刻,我开始认为可能她并非是这样。
       管他的。
       比利的妈妈(我非常地喜欢她)在去年九月得了癌症。她第一期化疗疗程结束回到家,因为药物类固醇的关系变得异常兴奋。她告诉比利和整个家庭成员她不再爱比利的父亲了,而且从一开始就不曾爱过他。大概在她化疗过程结束以后她的婚姻也跟着结束了。这就像“我活下来了!我活下来了!我不想在浪费我的生命了!!!”至少比利是这么讲的。后来她的头发都掉光了,并且病得像只鹦鹉一样。比利和父亲大眼瞪小眼,而且你知道比利的父亲并没有错,他是一个非常可爱的男子。当她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的时候,他父亲每天要给她带去四百杯的绿茶。他父亲心里一定在想,当这一切结束了,我一定会离开这里。
       在我们听到诊断的时候,我男友在网上。他说子宫癌是肯定的,但是由谁来告诉比利呢?就像谁能够告诉他她活下来的几率非常低呢?有一天我们坐在挖土机上等待比利和他母亲通完电话——她可能是在化疗的第三期阶段,他在钢化玻璃窗外试着能够收到更好的手机讯号——他的脸看上去那么愁苦、衰老又无助,看到他当时的样子我们每一个人都感到很难过,就像我们各自在内心悲伤着一样。
       然后娜塔莉说:“去他的数据。你应该在正常的数据范围之内。我想就是这样。你应该在那些存活者的数据范围之内。”我感到到她充满了保护性,她事实上是在尽力保持她新男友精神状态的稳定。但是我也认为她是在试着划清地界,我十分欣赏这一点,只是我也认识比利妈妈五年了,如果她死掉了我也会哭的。
       他的母亲,顺便一说,是比利精神不稳的主要原因——在她得病以前,他母亲是导致比利不快乐的原因,所以她在一定程度上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但是我并没有把这些告诉娜塔莉。我只是说:“你觉得她会活下来吗?”
       “我相信,”娜塔莉过了一会说道,“但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除非我们可以确认这一点,不然没必要在这里吵吵嚷嚷。”
       就像我男友说的那样,他们在一起一定很适合。例如在享受鱼水之欢的时候,他们可能会把目光投向天堂并且不会感到一丁点的兴奋。但不管怎么说,娜塔莉不像比利的母亲那样,至少她还会自己泡绿茶。
       在回去的路上,我责备着男友对她的幻想。但是这只会让他变本加厉,他一心想要忘掉比利在接完电话后走进来说:“不不,她和平常一样,”说着把手边的薯片推开的事。这让我不再有余力去思考娜塔莉那句“不要太吵吵嚷嚷”并不是一句经过大脑的话这个事实——其实她是要告诉我你并不拥有比利的母亲,不管她是死是活。
       你知道,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瞬间。
       像我说的,我欣赏娜塔莉守住这条界线。而且某种程度上,在那个漫长的冬季,我们都感到如果娜塔莉没有变得那么激动,如果我们保持和谐而互相独立的关系,对当时的状况和比利母亲的情绪管理是得当的话,那么比利的母亲可能可以存活下来。
       我只是在想,娜塔莉的礼貌意识多强啊。而且只有上帝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样的东西。我很佩服她。我开始注意到从近处看她有多么美丽,我开始咨询她有关于防脱落指甲油的建议,即使这些事情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让我感兴趣。我对瑚吉·诺华一点都不感兴趣是更糟糕的事实。所以在我们在交谈的时候发生了类似欺骗迎合的作秀。渐渐我意识到我只是想让娜塔莉变成我的朋友。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男友。他说,“她就是你的朋友,”这凸显出他究竟知道多少事实。过了一阵子她突然开始喜欢起我们来,就好像她没有选择余地一样。要让她做到这点不可能太容易:当时她的男友因为担忧而变得狂躁,比利的母亲一直躺在沙发上,而我则喋喋不休地说着有一天我要用蜡去除腿毛——我的意思是娜塔莉做事喜欢先斩后奏,她不会先把想做的事情说出来的,这个特质让她好像往往几个月什么事都没做成。
       后来在春天的时候,比利母亲的头发长回来了。它的颜色有着令人讶异的红色光泽。在像流亡者般蜗居在挖土机的那段时期结束后,我们又在比利家的厨房里进进出出了。比利的妈妈仍旧维持着婚姻而且她还像以前生病时一样疯狂又情绪高昂。我对她的一切表现都感到佩服。接下来的几个月对比利和我的男友来说都是记忆模糊不清的忙乱时期,因为他们各自要应付期末考试,所以我和娜塔莉一起出去玩的时间增多了,娜塔莉是一个非常好的人。这就像是我故意要把她描述成贱女人或者是类似的形象,但事实上她并不是这样的。她又酷为人又好。
       在夏天的时候,我男友在当地的车库谋到了一分职位,所以他的衣服满是汽油味,手里却满是铜臭味。那个车库的主人在厕所里并没有放置肥皂,却提供可以喝的咖啡。我说为什么他不带自己的肥皂过去,但是男友望着我的眼神就好像我要把他变成怪胎一样。
       他为读大学在存钱。不久他将去念工程技术。虽然那所大学开车就到了,但是我知道如果我让他去了,我就会失去他。所以我执行很严格的节食计划并一刻不停地去和娜塔莉商量在学校舞会上我将穿的裙子。我知道男友爱着我,但是我希望穿着这条裙子,让他看我一眼就知道他会为我倾倒。这就是一切有关的事情。
       比利也将会去当地的大学。他虽然被英格兰的两所大学录取,但是我不认为他的家里有这些钱让他去。再加上他的母亲仍然在康复观察期,所以他希望能够离家近一些。九月是娜塔莉和比利的第一个交往纪念日,同时也是他母亲的确诊纪念日和男孩们离去之前最后一次舞会。我对树叶颜色的转换有点心怀感激,我从小小公园中走过,回忆起我们差一点在那里越过了最后一道防线,如果我们要说再见,也要像比利的母亲面对病魔一样,带着欢愉的情绪道别。有一天我发短信给娜塔莉问关于舞会的事,她不经意地提起她已经准备好了她的舞裙——“白色!白色!白色!”我用了差不多两年的时间才能准确地讲出“非常的芮妮·齐薇格 !!!”
       最后我必须要带着我的小妹妹和我一起进城,让我觉得这是一件悲伤又糟糕的事情,而且事实是在挑选服饰方面她的确是一个恶魔——就像是带着一个女孩合唱团去挑选的那种阵容。我们最后达成了妥协,用一半维斯特伍得、一半哥特式的紧身束身衣配上母亲的长丝绸裙子和华丽的二手过时金属薄片围巾。
       比利的妈妈说在舞会之前我们应该要去他们家,这样她就能用一小杯威士忌让我们安定下来,而且她说她还想看看我美丽的服饰。我说:凯茜太太,我甚至不能忍受威士忌的味道,只有伏特加还行。”
       所以当娜塔莉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让她带好直发器,她说:“那东西实在太大了。”
       “我们不能直接去舞会,”我说。“在那之前去比利那里好了。”
       “呃……好吧。”她说,就像在说“不论怎样都好”。所以我就带着一个大包到比利家里,他父亲开了门。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相信我们会做以下这些事情:化上日晒妆、戴上假睫毛,而男孩们则会系上领带、拉好拉链。我发短信给娜塔莉,她却只回给我“???!!?”,因为甚至连比利都不在家,他父亲看上去有一点尴尬。他带我进入卧室,那是一个有意思的地方,我坐在比利母亲的梳妆台前,那有些像是固定衣橱中的一个凹陷,我看着比利母亲的化妆品:褪色的唇膏,粉饼的粉扑像整容医生用的,还有有着加强效果紧致晚霜。我知道我必须要省掉日晒妆的过程,因为根本没有人能帮我涂到背后。我有着光滑的肌肤,就那么呆坐着望着凯茜太太梳妆镜中的自己。过了一会,我无事可做只好穿上那条讨厌的裙子。之后我坐在了比利父母亲的床榻上望着卧室中的墙纸。床并没有整理好。被单是青苔绿色的。我在那里躺了一会,不到两秒钟我就睡下去了。然后突然所有人都回来了,我跳起来把所有的东西通通都塞进包里,走下了楼梯,进入了门厅华丽地亮相。
       娜塔莉雀跃地欢跳着忍不住发出惊叫声。她在四英尺以外拥抱着我,因为这样就不会弄乱我的裙子了。我们后来进了比利的房间,比利的父亲照了一张相。接着她出现了——凯茜太太。我还在奇怪房里突然的寂静是怎么回事,她就进入了我的视线,扁平地趴在墙上。事实上她刚进入房间的时候就像一扇破旧的门,用一只手扶住门框,而用另一只手砰地紧关上门。她变得很紧张地向左手方向看去,就好像有人在房间里追着她跑一样。
       “你好,凯茜夫人,”我说。
       她已经醉了。
       “嗨……”她说。
       “你看怎么样?”我可怜兮兮地转了一圈,她低头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发出了一声含混不清的赞成声。然后她便转身去寻找娜塔莉了。
       她盯着娜塔莉的舞裙。
       “嗯,”她说这个字的声音既友好又带着讽刺。就好想在说:“白色?有趣的选择!”但是娜塔莉只是瞪着她看。
       后来娜塔莉用涂着瑚吉·诺华牌指甲油的手指捡起了她的白裙,叫道“比利!”,就好像在叫宠物狗一样。她完全不左顾右盼,脸上又带着修女般的笑容走过凯茜夫人身边,一直走到了前门。“人会死的,”娜塔莉那天晚上和我通电话的时候说。因为我们在那该死的舞会上心情都起伏不已,那群男孩被弄得糟透了,至少我是这样的,所以我猜他们也是一样。最后我和不知道谁亲吻起来,感谢上帝那个人并不是比利,而是舞会上的某个人。在我母亲丝绸裙的背后有一小片呕吐的痕迹,我想一定是那个人在我肩膀上酒后反胃呕吐造成的。娜塔莉一定听到我在电话里将一切怪罪于她的声音,因为当她从地上捡起裙子从凯茜夫人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有些东西被破碎了。我们四个人之间有某种东西破裂了,但这种改变是好的。
       “而且,不管怎么说,她又没有濒临死亡,”娜塔莉说道,她从来没有想象过死亡的真容。“她只是醉了。”这是事实。
       难道我们就没有醉吗?
       我在那时候并没有想到要这么说。但是现在,当我半夜从完全的羞愧中满头大汗地醒来时,我想到了这句话。我像电影预告般的幻想理应是这样快乐的场景:我和娜塔莉涂着睫毛膏,为彼此的头发喷上发胶,给男孩们系上领带;在楼下的凯茜夫人对我的裙子有严格却中肯的建议,她会在我离开之前在我的脸颊上留下一个有力却又轻巧的吻。但是不一会我就开始发现a.并不是发胶让你感到快乐,而是荷尔蒙,b.我甚至都不喜爱发胶。
       这一切都看上去都很平静。
       不久我就只是躺着任凭那些记忆的片断在我的脑海中萦绕。就像几个月前坐在挖土机里娜塔莉说,“没什么值得吵吵嚷嚷的。”
       我认为比利母亲的生死于我们究竟吵不吵闹无关。所以我想还是忘掉这些吧。娜塔莉你尽可以玩你的鬼把戏吧。
       妹妹的夜灯思考着要从蓝色转换成紫色,只是看上去它好像又改变了主意。我思忖着该如何告诉这个早熟小女孩她已经十二岁半了?
       我们之间并没有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娜塔莉的原话,是吗?她说我们都很孤独,我和她、比利和我、所有人和那个可能活下来也可能死掉的凯茜太太之间都没有交集。甚至和全体人类都没有。
       但是当然她并没有说过这些话。
       我想我仍然会和娜塔莉做朋友。而且我知道我总会让她喜欢我的,可能以她的方式,不管那是什么。我体会到我对男友的那并不是爱,而是一种愚蠢的保护心。我领悟到了这一切——但他们并不是我惊醒的原因。让我醒来的只是一种像惊悚恐怖电影般的,但却又十分无趣的恐惧感。
       那只是床单。我在凯茜夫妇的青苔绿色被单上躺了一会。在舞会开始之前,我像洋娃娃般地套在丝绸裙里,我用手顺着裙裾抚摸下去,把脸颊贴在黑棉花被褥上,那只是几秒钟而已。这条冰凉的没被洗过的床单气味才像是我所真正需要的东西,但这味道却慢慢地变味了。
       这才是让我惊醒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