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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银幕]无伤大雅
作者:[美]大卫·邓比

《译文》 2008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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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 聂雅婕
       文/ [美]大卫•邓比
       电影人迈克尔•摩尔以他一贯嬉笑怒骂的手法以及极端直接的批判倾向成为了“娱”弄政治的高手。可惜在他最新的纪录片《医疗内幕》中却略显江郎才尽了。《医疗内幕》的抨击目标是美国的医疗体系。电影开首便是摩尔对几个遭健康维护组织或保险公司出卖漠视的家庭的采访:一个本可以通过骨髓移植手术挽回生命的男子未得到保险公司的手术批准,原因是骨髓移植只属于“试验性治疗”。一位母亲匆忙之中将高烧中的孩子送去离家最近的急诊室,却因为该急诊室不是她们所投保的凯泽永久保险公司(Kaiser Permanente)的下属医院而被拒之门外,孩子最终因此丧命。接着,摩尔的镜头又转向了三位当年参加“9•11”救援行动的志愿者。他们因在世贸中心清理灾难现场或患上了呼吸道疾病或蒙受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联邦政府却对他们置之不理。在他们心中,更多的是困惑,而不是怨气。他们只是冷静地在镜头面前诉说自己的情况。摩尔此时旁述道,即使是国家英雄也没有得到国家应有的帮助。讽刺的是,电影接着通过一段国会领导人的发言暗示道,美国政府眼中最罪大恶极的国家公敌——那帮被关押在古巴关塔那摩湾的恐怖分子,得到的竟然是完善且免费的医疗服务。于是摩尔就带着那几个志愿者和其他几个病患者登上迈阿密港的三艘船。“请问怎么去关塔那摩湾?”他冲着一艘海岸警卫艇大吼。然后他们的小舰就驶向古巴。当然,当船驶到基地外时,他们被无情地拒绝进入。
       这位愤慨的荒诞派导演抨击过大企业排挤本地小工厂而导致民不聊生的现象(《罗杰和我》);抗议过导致美国枪支泛滥的枪支爱好文化(《克伦拜恩的保龄》);也批评过没有足够理由就发动战争的美国政府(《华氏911》)。他跟踪大集团官员和国会议员,用他庞大的身躯堵住他们,并提出连嘲带讽的问题。他那挑衅的语言让一个个伪君子和大话家原形毕露。但这次在《医疗内幕》里,他换了一种对质方式。一群重病患者被摩尔拖到军事基地并被拒绝入内治疗这一幕纯属恶搞。更奇怪的还在后头:摩尔带着救援志愿者(其他病患者通通离奇失踪)在哈瓦那的大街上游荡,并向路边一帮玩多米诺骨牌的人询问附近哪里有医生。这群美国人先去药房,后到医院,被无条件接纳并得到了悉心的治疗。应该没几个观众会对这几个美国人在共产主义社会接受帮助感到不爽。但摩尔这一幕“绝望游荡古巴大街求医”,搞得他好像之前从不知道古巴有免费医疗服务那样,其用意又何在呢?为何不告诉我们这次征途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例如古巴官员在这次接纳美国病人的过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当讲完几个关于美国医疗制度有多失败的煽情故事后,《医疗内幕》的后半部分便开始显得无力,甚至空洞了。一份最新的民意调查显示,大部分的美国人不仅赞成实施国家医疗服务制度,而且愿意为之缴纳更多的税。这样的话,摩尔去寻找其他国家的全民医疗体系有何特点能在美国使用还有什么意义呢?恰恰相反的是,摩尔和他的队员寻踪访迹,足迹遍及加拿大、英国、法国还有古巴。每一站他都甩出一副愚蠢的惊恐状,假装被其他国家优厚的免费医保系统吓呆了。“在法国你们看病要多少钱?一分钱也不要?别耍我了!……是不是每个人都被医疗税费压得喘不过气来呢?看看这对和蔼可亲的、各自都有收入的法国夫妻俩。他们有一套别致的公寓,并收集世界各个沙漠的沙。他们并没有成为税的奴隶;他们还可以旅游。”诸如此类。
       每个被摩尔采访的医生都一脸自豪地说自己国家的医疗体系要多完善有多完善。但这些医生的坦白和直率并不像摩尔过去与那些企业发言人的对质那么有震撼力。没有人提及这种一级服务以外的医疗延误或其它失误案例。我们惊叹英国的医生收入丰厚(大约年薪二十万美元),却看不到多伦多的医疗服务跟加拿大远郊的医疗服务是否会有差异,又或者古巴其他方面的缺陷会不会影响其医疗质量。摩尔用同一种方式把观众忽悠了,他说,在美国,强势群体把弱势群体当作容易满足于童话故事和甜言蜜语的傻瓜一样看待。由于摩尔并没有采访那些为改革美国医疗制度皓首穷经的美国人,观众看完《医疗内幕》后肯定会觉得这号美事不会发生的。但事实上在真正的政治领域里,几个民主党总统候选人都已经提出,或者很快会提出医疗改革方案。他们这种左倾改革思想,或者说中立思想已经超过了摩尔,这可再讽刺不过了:摩尔推动了政治思想的变化,但这种变化却让他的新作变得多余。
       在由苏珊•米诺特1988年的同名畅销小说改编而成的电影《夜幕》中,老妇人安•罗德(范尼莎•雷德格雷夫饰),在濒死之际由她的两个女儿(分别由娜塔莎•理查森和托妮•科莱特饰)守候着,对几十年前那个爱与痛交织的周末不能释怀。五十年代初,她在纽波特参加她最好的朋友(麦米•古默饰)的婚礼时,周旋于两个年轻男子之间——新娘的那个粗鲁的酒鬼弟弟(休•丹西饰)和她爱上的那位英俊的年轻医生(帕特里克•威尔森饰)。年老的安在回忆里不能自拔,喃喃自语。普利策获奖小说家迈克尔•坎宁安改编了剧本,导演拉乔斯•科泰在其帮助下,用了一种转换于过去与现在,幻想与真实间的复杂拍摄手法。我也不必多说范妮莎•雷德格雷夫垂死之际即使记忆支离破碎却仍能口吐精彩动人诗句的表演有多美仑美奂了。如果不得不看一个人演垂死挣扎两小时的话,我宁愿那个人是雷德格雷夫。这是我对她的最高评价了。梅丽尔•斯特里普在戏里饰演那个早已变老的新娘,她与雷德格雷夫一起躺在床上回首往事,比较着她们各自的婚姻,并细数她们的“过错”——那些年轻的梦早已在现实中破灭了。克莱尔•丹尼斯扮演年轻时候的安,她那宽阔的肩膀和灿烂的笑容有一种微妙的吸引力,驱使你想了解更多。
       然而,我从《夜幕》里得到的乐趣就只有这么多了。它跟某些电影一样,情感太着迹刻意,情节却空乏无力。无论在过去与现在,所有角色都对其他每个人倾注大量感情。那些接踵而来的痛苦、懊悔、罪恶感、忏悔、调解和分离,都显得那么沉重。导演创造的这种拍摄结构对于这个原本简单的关于时间和回忆的故事来说太繁琐了。而且科泰的导演触觉,例如有一幕雷德格雷夫想象自己穿着睡衣追逐白蛾,真可谓化神奇为腐朽。
       也许米诺特这部奇幻紧凑的作品中那种独一无二的风格不能在电影中诠释出来。事实上,五十年前这种心情回忆题材的电影拍得就要比现在好。它们会找拉娜•特纳、罗克•哈德森、珊卓拉‧狄和约翰•加文当演员,并由道格拉斯•塞克执导。由此产生的电影——我们管它叫《总会有明天》——会浓墨重彩地表现人物情感,而且情节会比了无生趣的《夜幕》丰满得多。现在的演员比我这个1957制作班底要有才得多,但太刻意的表演往往会适得其反。帕特里克•威尔森,这个众人眼中的白马王子,在《夜幕》中走走看看并没有什么戏份,但他在《身为人母》中出演那个性感诱人却又头脑简单的美男子时却有出色的表演。如果他再找不到能发挥的角色的话,他将会陷入成为笑柄的危机。美国电影迫切需要一个年轻的领头羊。他是我心目中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