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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碟海
作者:徐振锋

《译文》 2007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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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小美女
       听名字以为这又是一部美式青春励志片,看见电影海报,那种明黄色也阳光得可以让人想入非非。于是,特意在一个下雨天去看了这部电影。果然,看完之后天没有放晴,我的心情倒真的好像被阳光抚摸了一遍。只是,这是一道多么不一样的阳光啊。
       其实阳光不一定都温暖,它有时也会很残忍。这部电影的开场就像你一早开门被阳光猛地打到一样,坦白,直接地不容分说。我们的小美女不过是个长相平庸却一心想当选美皇后的小屁孩。她的父亲是个整天叫卖成功学的失败者;爷爷喜欢嗑药和色情杂志;哥哥发誓不说话,一心只想离开家。母亲算是这个家庭中最正常的一个却也是最痛苦的一个,除了这个家,她还要看住企图自杀的同性恋弟弟。就是这么一群生活的失败者,要挤着一辆时常出错的迷你巴士去加州参加那个“阳光小美女”的选美比赛。看到这里,观众已经能猜到,这一路的阳光一定不好受。事实也的确如此,这是一段几近崩溃的旅途,失败的人总是越来越失败,这是电影常有的桥段,也是生活本来的样子。但是,作为电影观众,我们的好心总会忍不住期待那麻雀变凤凰的高潮。俗套归俗套,可总得给戏里戏外的小人物们留一点安慰吧。
       然而,这电影好就好在偏不向俗套低头。这一家人经历一路的厄运终于及时赶到赛地参加比赛,等待他们的高潮竟然是在这个“端庄”的世界面前再出一次丑。我们的“小美女”参赛表演的竟然是一段爷爷教的脱衣舞。那真是悲喜交加的一段表演,这个不懂事的小女孩用成人的动作追逐一个天真的梦想,而台下那个成人世界却把她看成怪物。惊慌,愤怒,嘲笑,辱骂全都来了。他们迫不及待地要阻止这个女孩子的表演,这时,先是父亲,然后是一家人全都站到了台上,为了支持他们的阳光小美女,他们一起坚定地站到了这个俗套世界的反面。这群失败者一起在选美的台上扭动起来,那样子如此笨拙可笑,但他们每个人都精神得高不可攀。他们的结局当然还是失败,但这部典型的失败者电影本来就不想对你说什么成功的故事。在每个人都想赢的世界里它要告诉你的却是怎么样才能有品格的输。为什么我们一定要成功?我们每个人都可能被生活逼的苟延残喘,但我们仍然可以做一个坚定的失败者,或者根本不用去理睬什么成功失败。这电影难得地有一副热心肠,没有把观众骗进成功至上的价值观里虚伪地自我安慰,而是用一道心灵的阳光照亮生活的道路,那里满是尘埃,但你仍然可以坦然地走下去,不管有没有人喝彩,也不管有没有人嘲笑。
       这部电影是三位影坛新人的创新之作。夫妻档导演Jonathan Dayton和Valerie Fans以前只拍MTV和电视广告,而编剧Michael Arndt也是第一次涉足大银幕。当奥斯卡毫无诚意地把最佳影片颁给那部毫无创造力的《无间行者》时,这三位新人却用他们最大的坦陈为我们创造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失败者家庭。又或许,他们根本就是生活的强者,只是在我们这些成功崇拜者的眼中,他们才披上了失败者的称号。
       启示
       梅尔吉布森的《启示》经历了一连串的波折,先是墨西哥的拍摄地发生暴动,然后是后期剪辑的问题让影片的发布期从夏天拖延到圣诞,接着梅尔吉布森本人在酒后辱骂犹太人的丑闻爆出,几乎都要让人怀疑迪斯尼到底会不会发行这部影片。现在,它总算来了,以一种奇怪的姿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影片的故事发生在十五世纪的墨西哥,玛雅文化即将衰落的时期。一个本来其乐融融的村庄遭到了外来部族的侵略。一群精壮的男子被俘虏成为奴隶,被押着前往城市用作祭祀的祭品。故事聚焦在一名叫做“美洲豹”的奴隶身上,讲述了他如何从敌人手中死里逃生回到自己的家园。吉布森用几乎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暴力镜头描绘了一个简直非人的世界,特别是那屠杀奴隶的祭祀场面,奴隶的心被活活地挖出来,头颅被砍下从高台上扔下,偏执到一丝不苟的写实手法逼得观众不忍卒睹。而“美洲豹”的逃生之旅更是一段残酷野蛮到无以复加的噩梦。尽管影片有着出色的节奏和悬念,可以让观众的心始终悬在半空,还有漂亮逼真到令人叹为观止的视觉效果,但它在内容上的极端仍然轻易地覆盖了它的娱乐性,让人从心底里不寒而栗。
       这部电影和前几年的《基督的激情》(The Passion of the Christ)一起证明了梅尔吉布森是一个极度个人化的导演。他的电影都是他内心狂热的信仰的自然表现。影片的开场引用了Will Durant的话:“伟大的文明总死于自我腐败而非外力的征服。”而影片结尾处则出现了西方白人登上美洲大陆的画面。这一头一尾再明显不过地说明了梅尔吉布森本人的那种白人至上的信仰。我们难以否认他有着肆无忌惮的想象力和超强的执行力,但是他信仰的狭隘却捆绑了自己,让他始终无法像库比里克或大卫林恩那样带领观众走过历史的迷宫,得到难以释怀的生命体验。所以,他的电影总是空有历史的架子,而没有历史的分量。看着他残酷的画面,我忍不住要想:历史是残酷的,但并不仅止于残酷。
       魔高一丈
       The Prestige
       如果你看过当年那部《记忆碎片》(Memento),那就一定不会错过眼前的这部《魔高一丈》。导演ChristineNolan那种把时间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魔术手段在这部讲述魔术师的电影里得到了最贴切的发挥。故事讲述一对沉迷于魔术技巧的年轻魔术师为了一段宿怨而相互竞争,破坏,甚至不惜摧毁对方的人生。这是两个沉迷于仇恨中的灵魂,导演用变魔术般的悬念,转折将他们揉成一段扭曲的命运。这电影会让你忍不住一边看一边猜,而电影的结局则如它的名字一样,始终会比观众的想象力魔高一丈。
       德国好人
       The Good German
       史蒂芬索德博格在拿过奥斯卡最佳导演之后就一直在随心所欲地探索自己的爱好。所以他的影片风格和类型已经多到杂乱的地步了。《德国好人》是他的新片,是他对40年代的好莱坞经典战争爱情电影如《卡撒布兰卡》的致敬之作。乔治克鲁尼扮演的战地记者前往二战刚刚结束的德国参加会议,遇见了迷人的凯特布兰切特,并卷入了当地的黑市交易和美苏争夺德国科学家的阴谋。从演员阵容到情节设置,这一切都看上去很美。但索德博格对旧日好莱坞风格忠实或者说是亦步亦趋的模仿让这部电影完全沦为一个平庸的复制品。我丝毫不怀疑索德博格的才气及对这种类型电影的喜爱,但是不幸的是,所谓经典,都是无法复制的。
       9
       Damien Rice
       这是爱尔兰抒情诗人Damien Rice的第二张专辑。和2003年的《0》一样,这张《9》的出现也经历了长期痛苦的孕育。从0到9,Damien Rice现在已经从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成为众多城市雅皮的偶像,而他对人生毫无保留的坦诚始终不变。从他的音乐里你能够真切地听到一个人面对爱情和生活的痛苦。他就是这样一个毫无顾忌的痛苦的吟唱者。从《Dog》的凄凉到《Elephant》的愤怒,Damien Rice用自己喉咙深处的声音编织出一个孤独者的侧影。即使是在与Tori Amos和Lisa Hannigan的合作中,他的孤独感仍然笼罩着整首歌曲。他是一块倔强的石头,你可以因此而爱上他,也可能因此而厌倦他。
       The Confessions Tour
       Madonna
       这个世界永远需要Madonna,这个世界也永远属于Madonna。从一个性感坏女孩到现在的流行教母,Madonna是无数人的梦想,也是无数人的恶梦。你可以不认同她,但你永远无法忽视她的影响力。她是色情的,也是性感的;她是叛逆的,也是宽容的;她是最最商业的,也是充满创造力的。
       The Confessions Tour是Madonna2006年在伦敦温布利大球场演唱会的现场录音CD和DVD套装合集。如果你是从DVD的角度来看她的话,那么你会发现作为一个疯狂舞会的主人,她是无可匹敌的;作为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她是无与伦比的。但这一切都不能掩盖那张唱片的重要性。因为在音乐上,她的创造力,她的影响力,需要也值得你暂时脱开那闪烁的舞台灯光专心聆听。因为我们都知道,Madonna不仅仅是个舞会皇后,在音乐方面她是个能让你动容的讲故事的人。就这张唱片而言,你也许早就听过那些故事,从“Like a Virgin”, “Angel”到“Forbidden Love”,谁都知道这些故事里的人物,但Madonna这一次给这些故事添上了新的情节。所以“I Love New York”摇滚了起来,“Let It Will Be”在节奏上的变化就像个发了脾气的孩子,而“Hung Up”则变成了曲折的情节剧。这些歌你听过不止一遍两遍,但Madoona重新唱起它们的时候,你会发现它们永远值得再听一遍。这就是Madonna的创造力,她可以像二十年前那样在“Angel”里浪笑一声,让你忍不住为逝去的青春掉泪,也可以翻云覆雨,把一首下榜十年的旧曲唱得像明天一样新鲜。Madonna永远值得我们等待,因为她是你的过去,也是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