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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加会议的代表按正常上班时间来到厂三楼会议室。干等，急人。大家纷纷掏出香烟，一边抽烟一边瞎吹。上午9点，市局领导的小车驶到厂门口，早在一旁恭候的厂办主任满脸堆笑，亲自上前打开车门。三个领导下了车，礼节性地同厂办主任握了一下手，边说边笑在厂办主任陪同下上楼开会。
       走进会议室，厂办主任右手轻轻朝下一压，看了大家一眼就扯起公鸭嗓子：“同志们，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市局领导莅临我厂指导工作。”于是大家象征性地鼓掌。
       市局领导来到椭圆形会议桌中间坐下。这是个无关紧要的会议，领导也没有多少话要讲，他们简单地讲了几句。三个领导讲话时间加起来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在一旁主持会议的厂办主任抬腕一看表，离中午吃饭时间尚早，这么早结束会议，市局领导是回去还是留下来吃饭，都会让人觉得尴尬。久经会海很会把握尺度的厂办主任开始打圆场，他说：“刚才市局几位领导分别作了重要讲话，这对指导我们今后工作将起到重要作用。下面的时间，大家轮流发言。”
       与会代表似乎故意冷场不配合，会抽烟的借机装抽烟，不抽烟的低头不停地摆弄着手中的笔、记录本。厂办主任急得像猴子，他用手指了一下小王：“小王你带个头先说，谈谈体会嘛。”
       小王说：“我说不好……”他还是硬着头皮讲了几句。接下来再点老张、老王、小单的名，他们也简单地讲了几句。厂办主任阴沉着脸，用左手托着尖尖的下巴，心里暗骂：你们这帮人给工厂丢脸啊，平时一个个嘴呱呱，上面来领导开会叫你们发言，咋全变成哑巴了？坐在中间的市局张局长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正好11点。
       张局长欠了欠身喝了几口矿泉水，他知道这时候必须跑题拖时间，会议才不会冷清。他扫视了大家一眼，说：“下面我给大家讲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下岗女工，生活很艰难，一日三餐，中午吃青菜豆腐，早晚吃咸菜。她儿子上初中正在长身体，整天吃素受不了，闹着要妈妈买肉给他吃，这位女工常独自流泪，内疚自己不是好妈妈，儿子吃肉这个小小要求都无法满足。她每月只有200多元的收入，除了家里的日常生活开支，还要为儿子积蓄学费，哪来的钱吃肉。她许诺儿子，等你哪天考到年级前10名，妈妈烧红烧肉、排骨给你吃。儿子很争气，学习刻苦。期中考试结束，他综合成绩排名年级前三名。儿子争气，母亲感到高兴、自豪。为了兑现自己的诺言，这位母亲偷偷地到一家医院卖血，用卖血赚来的100多块钱到菜场买了一大块肉。望着儿子狼吞虎咽地大块吃肉，这位母亲在一旁不停地用手背揩着眼泪。”
       张局长讲的这个真实的故事，不少人听得泪花闪闪，女同志边听边用手绢擦眼角。散会后，市局领导说有事要赶回市里。厂办主任心里有数，都近12点了，岂能让领导饿着肚子赶回去。他执意挽留，说：“张局长你们不留下来吃饭，我交不了差要挨批评。”张局长理解做下级的难处，他拍了拍厂办主任的肩膀：“那我们就留下来吃顿便饭，讲好了，不喝酒。”主任连忙点头。
       厂办主任带领大家来到厂附近一家大酒店，一共12人，他却安排了三桌酒席。下班的时候，厂领导、部分中层干部陆续赶来陪酒。
       酒桌上，大家抽的是“中华”，喝的是“五粮液”，吃的是山珍海味，细算一桌酒菜至少在1000元以上。推杯换盏的时候，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张局长刚才讲的那个真实感人的故事……
       ［潇风荐自《检察日报》2005年10月27日／王敏图《某公仆“我一天要吃八顿饭，晚上撑得睡不香！”某贫困大学生“我一天只吃一顿饭，晚上饿得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