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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碟海
作者:佚名

《译文》 2005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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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尺风云
       Six Feet Under
       这套HBO的黄金电视剧集由奥斯卡获奖编剧艾伦·宝尔创作。通过一个家族殡仪馆的角度来探讨死亡这一主题。剧集充满了戏剧性的讽刺和黑色幽默。菲舍家族殡仪馆的掌门人菲舍先生因交通事故去世,殡仪馆由他的两个儿子内特和戴夫接管,内特身为大哥却放荡不羁,戴夫拘谨保守却是个隐瞒的同性恋。他们的妹妹克莱尔在叛逆和阵痛中成长,而他们的母亲露丝却沉浸在独处的痛苦中不能自拔。就是这样一个充满问题的家庭,在一起又一起的死亡事件中慢慢挣扎着生活下去。这也许是电视史上最出色的连续剧。它所展现的不仅仅是美国人的生活,更是广义的生活本身。在看过《老友记》这样的情景喜剧之后,来看一看这出黑色喜剧,你会发现原来电视连续剧也可以拍得这么有文化。
       美国天使
       Angles in America
       这一套六集迷你连续剧改编自Tony Kushner著名的同名话剧。故事讲述了1985-1986里根执政时期一个压抑的同性恋共和党摩门教徒痛苦的自我发现,一个犹太年轻人同患艾滋病恋人的纠葛,以及麦卡锡主义政客罗伊科恩的临终挣扎和忏悔。以全新的视角展现了同性恋,宗教,政治,死亡以及爱情等主题。
       该剧的演出阵容可说盛极一时,梅丽尔·斯特里普、艾尔·帕西诺、爱玛·汤普生三位影帝影后坐镇,并一人分饰多角。另外几位主角分别由Justin Kirk, Mary-Louise Parker, Ben Shenkman 等艾美奖获得者扮演。这本是一部相当艰深的作品,要彻底理解它需要观众具备相当的美国历史、政治及宗教的背景知识。但由于有了这么多出色的演员出演,哪怕对剧情一知半解,他们的演技也足够让你大饱眼福了。
       真的走了
       Tom Waits Real Gone
       年过半白,功成名就,却仍然锐意进取的艺人有多少?肯定不多。而汤姆·魏茨(Tom Waits)一定是其中之一。这张名为《Real Gone》的新唱片就是明证。
       唱片中15首歌曲融合了funk,牙买加慢摇滚,乡村布鲁斯,拉丁及非洲的音乐元素。这样的风格大融合造就的音乐是你在以往的魏茨的唱片里找不到的。魏茨对自己声音的运用也已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你不仅能在每首歌里听到一个不同性格的声音,而且他还用自己的声音来打节奏,听的时候你仿佛能看见他在话筒后面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唾沫横飞。那节奏也随着他的声音时而如点燃的鞭炮噼啪作响,时而如诵经的老僧喃喃自语。
       这就是汤姆·魏茨,这个不老的音乐顽童永远不会让你失望,也永远不会让你如愿。他的唱片名虽然叫real gone(真的走了),其实他走得正起劲呢。
       
       日落之前
       如果,让我们重来一次,一切会怎样?九年前,在维也纳,杰西和赛琳共度一段旅程,在日出之前分手,留下一个没有实现的约定。九年后,在巴黎,杰西与赛琳重逢,沿赛纳河一路走,一路谈,往事历历在目,他们却小心翼翼地互相刺探,眼看太阳西下,杰西的飞机就要起飞,那场久违的浪漫能否继续?在日落之前;在你猜到答案之前,影片却如他们的重逢,不期然地落幕了。
       没有看过也找不到九年前的《日出之前》,只能把这部续集《日落之前》反反复复看了三遍。这部电影长70多分钟,通篇对话,除了女主角最后20秒的一段轻歌曼舞,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这也就是说,我花了足足210分钟,看两个陌生人用英语聊天。为什么?不是因为我天生慢性子,更不是因为要练习英语听力,而是因为这一场谈话实在太精彩,这两个演员实在太厉害,让人忍不住要一看再看。
       先说他们的谈话。久别重逢的恋人该如何互诉衷肠?他们径直谈起九年前的那一夜。因为男的把这段经历写成了书,女的无意中读到,确认书里的人是自己。她说她读了两遍,说这书真的写得很好。十分恭维中有七分礼貌,还有三分保留。然后她突然问他九年前有没有按约定去维也纳,她因为祖母病故而未成行。他想了想说没去,女的开始大松了口气,继而却质问男的为什么不去:“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的理由。”冰山终于露出一角,看她凝眉追问,男的无言以答,原来他去了,刚才故意说了谎。这第一个回合已经几起几伏了。他开玩笑说他本来在书里写了两人在维也纳重逢的场面,“我们连做了十天的爱,然后渐渐了解对方并发现合不来。”她笑着认真地说:“我喜欢这个,很真实。”嬉笑间的一来一去,却分明显现出这场情感拔河的紧张气氛。接着他们才开始讲起各自的生活,两人这才发现曾经都住在纽约。遗憾的叹息一闪而过,但谁都听出那一句“哦,上帝”里的无穷波澜。这一天的巴黎风和日丽,可他们心里却暗流涌动。他总是用玩笑的口气说出心声来试探她的反应。而她更是将计就计,一路将马虎眼打到底,连他们曾经的春宵缠绵都在言辞间一笔勾销。直到她坐进他的车里,明白分别又一次无可避免,才忍不住将一片心和盘托出。“你这么来到巴黎,一身浪漫的已婚男人。去你的!”“可你连我们曾经做过爱都不记得了。”“我当然记得,我能说什么,我们做了两次,傻瓜!”那震撼只持续了两秒,他是那种忍得住的男人,随口一个笑话就又把她逗乐了。接着他却说起他的苦和梦,她忍不住要去抚摸他,手伸到一半,他突然别过头说道:“我想我已经彻底放弃了浪漫的爱情。”这真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生活赋予两人那么厚的铠甲,已经托不起薄纱般的浪漫。但他最后还是说服她为他唱一首歌,她停了片刻,终于还是唱出了他的名字。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宝贝,你要误飞机了。”而他在日落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知道。”
       最后要赞一赞两位演员,伊森·霍克和朱莉·德尔佩的搭档完全撑起了整部戏。他们都是表演上的细节大师,伊森许多看似不自然的小动作和朱莉偶尔神经质的表演恰如其分地表现了两人间相互试探,拉锯的微妙关系。而在情感的强度上,二人更是你进我退,收放自如,配合得天衣无缝。这是名副其实的对手戏,简简单单地一句对白,由他们说来,竟都张力十足。甚至连语句间的停顿都有情绪传递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这部通篇对话的电影看起来却一点都不觉得沉闷。
       当然,这一定是一部小众的电影,也一定会被某些人冠以“小资”的名头。但对于那些还没有长出太厚老茧的心灵来说,它就是一道午后的阳光,可以照亮很多尘封的希望。
       借刀杀人
       如果你还记得多年前那部《盗火线》(Heat),就不该忘记这个叫麦克尔·曼(Michael Mann)的导演。他是捕捉黑夜的天才,能让枪与火在沉沉暗夜中迸发出绚丽的情感。这一次他让汤姆·克鲁斯染着白发,优雅又残酷地开始新一次的黑夜之旅。
       文森特,冷酷,优雅的职业杀手,遇上了麦克斯,忠厚,充满梦想的职业出租车司机。文森特包了麦克斯的车,要去完成五个杀人目标。从第一个杀人目标开始,麦克斯就知道了文森特的杀手身份,他想尽办法要逃脱,但始终被老练的文森特控制着,两人在杀人途中的相互较量与合作中渐渐了解了对方,两人的命运也越来越紧地连在一起。当麦克斯终于在一次撞车后逃脱了文森特的控制,他无意中发现文森特最后一个目标竟然是他刚结识的一位女律师。于是善良正直的天性让他义无反顾地去追赶文森特。最后经过地铁里的一场猫捉老鼠的追杀,从未开过枪的麦克斯杀死了职业杀手文森特。
       又是夜晚,又是洛杉矶,麦克尔·曼的老时间,老地方。他对这个城市的夜晚总是怀有满腔深情。这一次他运用了许多数码特技镜头拍出干净利落的枪战场面,但他更擅长在枪战中挖掘人物的内心世界,制造出紧张丰富的人物关系。文森特和麦克斯这一对人物仿佛是两个极端,一个冷酷精干,一个热情忠厚,曼将这两人绑在一起逼入绝境。两人的性格在一场接一场交战中表现得越来越清晰,两人的关系却越来越复杂。最后当麦克尔杀死文森特时竟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感。让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一种无法释怀的沉重。
       听雷欧纳德·科恩吟唱悲伤
       Leonard Cohen Ten New Songs
       雷欧纳德·科恩绝对算是个异数,如果历数他的身份,首先是诗人,其次是小说家,再次是歌曲作者,最后才是歌手。但作为听者,我最喜欢的仍是他那把经岁月洗礼的淳厚嗓子和他诗一般的歌词。这张《Ten New Songs》是2001年出版的唱片,是他迄今最新的一张唱片,也可能是他最后的一张唱片了。要知道生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科恩现已七十高龄。真是听一次少一次了。
       这张唱片距雷欧纳德上一张唱片整整九年,这九年是否值得歌迷的等待?回答是肯定的。当听到开首的两曲《In my secret life》和《A thousand kisses deep》时,我不禁想问:世上还有比这更低更沉的嗓音吗?“我总是孤独,我的心像冰,在我那秘密的生活里,世界又挤又冷……”当这样的嗓音唱出这样的诗句,我们谁还能继续挂着那张同世界打交道时的笑着的假面?接下去的《Here it is》生生将爱嵌进病里,雷欧纳德沉沉唱道:“但愿每个人都活下去,但愿每个人都死去,你好,我的爱,我的爱,再见。”爱情就这样在绝望里透出心碎的颜色。专辑中最美的一曲当然要数《Alexandra leaving》,雷欧纳德低沉的嗓音与合唱者莎朗罗宾逊(Sharon Robinson)精致优美的伴唱调制出一曲关于孤独的赞美诗。这是专为孤独的人唱起的孤独的歌,它是那样美,因为它在不动声色地吟唱悲伤。
       这张《Ten New Songs》少了以往Leonard歌里惯有的政治或宗教的主题。幽居九年后的雷欧纳德唱出的纯粹是逝去的岁月和生命,生活的艰难以及面对生活的坚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