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人物志]鲁维罗萨的传奇
作者:加里.科恩

《译文》 2004年 第03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在波菲里奥·鲁维罗萨(Porfirio Rubirosa)的一生中,他玩马球,驾驶B-25轰炸机,在勒芒赛道开法拉利跑车,还在加勒比海搜寻沉没的财宝。和他一起在巴黎玩马球的银行家葛哈德·伯内说:“鲁维是男人中的男人。每个人都渴望拥有他那样的男子气概。他笃信男人间的交情。我认识的所有男人都爱鲁维。那些不爱他的人都是在妒忌他。”
       当然,真正使鲁维成为传奇人物的是他非凡的女人缘。他征服过的女人包括:伊娃·庇隆(Eva Peron)、艾娃·加德纳(Ava Gardner)、杰恩·曼斯菲尔德(Jayne Mansfield)、维罗尼卡·莱克(Veronica Lake)和多洛雷丝·德尔里奥(Dolores Del Rio),但是没有人能列出完整的大名单。他的一个朋友不好意思地证实:鲁维——这个先后娶过世界上最富有的两个女人的男人——先是桃丽丝·杜克(Doris Duke),后是芭芭拉·赫顿(Babara Hutton)——1950到1960年在巴黎居住期间跟“成千上万”个女人睡过觉。专栏作家塔基记得鲁维喝醉时会拿出吉他唱:“我只是个吃软饭的家伙。”
       鲁维对待女士的态度是无与伦比的。他的同事杰姆的妻子密尔觉·瑞卡特说:“当鲁维和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或四岁的小姑娘说话时,即使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走进来,他也绝不会看她一眼。鲁维让每个女人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有许多男人在床上表现不错,但跟他们外出吃饭却十分无趣。”
       
       鲁维的超凡魅力体现在:他是个在床上和饭桌上都很有本事的男人。作为同性,作家楚门·卡波特自然不是鲁维床上功夫的直接体验者,但他在自己的小说中形容 “鲁维的阴茎就像一个11英寸长的油炸面包卷,和男人的手腕一样粗”。鲁维能不断地勃起使他赢得了Toujours Pret的花名——它的英语意思恰好是美国海岸护卫队的座右铭:“时刻准备着!”(“Always Ready.”)当被要求拿鲁维的阴茎和某位作家11号的鞋子比大小时,鲁维的一个情人瞥了鞋子一眼,然后耸耸肩——显然是鲁维在尺码上占了上风。
       传说鲁维威猛到能拿自己的阴茎支撑一张桌子,但每个受访者都讲这故事是他死后才开始散播的,纯属无稽之谈。一个朋友说:“怎么可以想象鲁维在桌子底下拉出阴茎或把它放在台面上?他是一个绅士,压根不会谈论他的阴茎。”
       不能生育的事实丝毫没有消减鲁维的魅力(他丧失生育能力究竟是因为小时候得过腮腺炎,还是被马球杆误伤所致,没人确切知道),反而使女人们更乐意和他上床寻欢。他显然谙熟性技巧:有一次,在瑞士的一家宾馆餐厅里,当女人们成群结对地围到他身边索要签名时,一个男人直截了当地向他请教“成功秘诀”,鲁维回答:“如果你要一个热情似火的约会,那你应该在当天下午手淫,这会让你在夜晚更有耐力,成为英雄!”
       鲁维不高,大约五英尺九英寸,身材也较瘦。虽然没有“万人迷”般英俊的外表,但他散发出一种混和了危险、浪漫和冒险的气息。鲁维出生普通,但他从来没有真正做过全职工作。他曾说:“大多数男人的目标是存钱,而我的抱负是花钱。”
       1994年出版的《在花蝴蝶的时代里》(In the Time of the Butterflies)描写了多米尼加共和国的独裁者拉斐尔·特鲁希略(Rafael Trujillo)生前最后的岁月,其作者朱莉亚·艾法瑞(Julia Alvarez)说:“鲁维罗萨是个重要的人物。在大多数拉丁人都被视作独裁者或瑞奇·里卡多的时代,身为多米尼加人的鲁维却能在国际上流社会游刃有余。”鲁维的人生起伏绝对与他的第一任岳父——当时多米尼加共和国的最高统帅特鲁希略密不可分。特鲁希略有“加勒比海的恺撒”之称,他不仅委派给鲁维一系列的外交职位,而且在鲁维与富婆结婚、离婚的间隙经济陷入困境时,一次又一次地接济他。艾法瑞说:“我不能说自己钦佩花花公子的行事方式,但鲁维在和特鲁希略的女儿离婚后,依然(在政界)拥有一席之地——特鲁希略女儿的其他丈夫就没能如此。”
       波菲里奥·鲁维罗萨1909年出生在多米尼加共和国的一个中产家庭。他的父亲在1920年被任命为该国驻巴黎大使馆的参赞,鲁维跟随父亲出国。1923年父亲任满回国前,一个富有的智利家庭觉得小鲁维十分讨人喜欢,他们请求鲁维的父亲将儿子留给他们照顾,继续在巴黎受教育。鲁维十七岁时回到祖国参军,他在军队中晋升很快,二十岁时就成了上尉,并担任国家马球队的队长。当时,鲁维没什么钱,于是周末他在首都圣多明哥市政广场附近组织拳击比赛,收取每人两分钱的入场费。卖完票,他会光着膀子坐在路边朝经过的漂亮女人吹口哨。
       
       鲁维回国后不久,多米尼加共和国的政局就陷入了一片混乱。无能的民主政府在1930年上校特鲁希略发动的政变中倒台。特鲁希略原是一个甘蔗田守卫,后加入国家卫队,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接受培训后在军中迅速窜升,有意思的是当初提供培训的竟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篡权后,特鲁希略开始了长达三十一年的恐怖独裁统治。他不但把首都圣多明哥改名为“休达·特鲁希略”,而且坚持要别人叫他“恩人和新国家的国父”。
       1932年在一场马球比赛中,特鲁希略相中了年轻的上尉鲁维罗萨。在自己未完成的回忆录中,鲁维这样写道:“‘你现在干什么?’我说我正在学习成为一名律师,可特鲁希略让我转而去参加总统护卫队。他让我穿上了制服,我倒也乐意这么做,因为我清楚女人们总会被穿制服的人所吸引。”
       鲁维最初的任务之一就是去机场接特鲁希略从法国学习回来、时年十七岁的女儿弗洛尔德奥罗(Flor de Oro)(“Flower of Gold”——“纯金的花朵”)。鲁维用法语和她聊天,这个优雅的年轻女子立刻就被他迷住了。弗洛尔德奥罗邀请他参加一个在总统府举行的舞会,并在那个夜晚与他跳了每一支舞。此类行为为上流社会所不容,对特鲁希略的女儿来说这完全是自毁名誉。
       事实上,特鲁希略确实被女儿违背礼节的举动激怒了。他将鲁维开除军职。鲁维跑到自己家族的咖啡种植园躲了起来,但仅躲了八天他就变得焦躁不安。他后来写道:“我最基本的原则之一就是:宁愿冒险失去一切,也不愿忍受乏味。”弗洛尔德奥罗派仆人到种植园通知鲁维在特定的时间去一个电话亭相会,在那里她跟鲁维说自己已经向父亲表达了要嫁给他的意愿。鲁维在回忆录里有些狂妄地写道:“在我流亡的八天里,政府停止了发号施令,国家瘫痪了。”
       在电话亭里,弗洛尔向他求婚,鲁维也就接受了。
       1975年弗洛尔德奥罗去世。她在生前口述了自己和鲁维交往过程并录了音。弗洛尔如此描述婚礼后发生的事:“我们被带到官邸庭院里的一座小屋里。为了让母亲在我失去贞操前看看女儿穿礼服的样子,我仍穿着它(特鲁希略没有邀请我的母亲参加婚礼)……鲁维把我弄到婚床上,我被吓坏了——他那玩意儿正朝我乱晃!我觉得恶心……很害怕,我满屋子乱跑。”弗洛尔说她在初夜后痛了一星期。
       特鲁希略将弗洛尔和鲁维结婚的那天设为国定假日;三年后,他给了鲁维第一个外交差使——将他派往柏林。特鲁希略对新闻界说:“鲁维是一个出色的外交官,因为女人们喜欢他,而且他是个谎言家。”那时希特勒已经掌权,但鲁维显然对结交柏林当地的美女更感兴趣。在回忆录里,他讲了这样一个故事:一天他在酒吧里遇见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女人,于是他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六点才回到大使馆。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早餐桌上放着一大束红玫瑰。随花卡片上写着“纪念一个太阳永不落下的夜晚”。虽然弗洛尔后来将自己和鲁维旅居柏林的日子说成“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跟这样的丈夫一起生活是困难的。
       1937年鲁维被调派到驻巴黎大使馆,但弗洛尔不久之后便回到祖国去了。在录音中,她说:“鲁维在巴黎肆意享乐。他每天晚上都出去,总要黎明时分才回家来,身上到处是唇膏印。我醋劲大发,但当我问他去了哪里时,他对我拳脚相加。”特鲁希略责备女儿嫁了一个花花公子,并同意他们离婚。在鲁维之后,弗洛尔又再嫁过八次。
       
       和弗洛尔离婚后的头一年里,鲁维无法回国,因为特鲁希略要杀他。失去了弗洛尔的资助,鲁维另辟财源:他向那些希望逃离欧洲的犹太人出售多米尼加共和国的签证;还利用自己的外交护照进行走私。
       一天,特鲁希略突然打电话给鲁维,就好像他们间从未发生过什么。特鲁希略说自己的妻子和十岁的儿子朗姆菲斯要去巴黎,想让鲁维当导游。鲁维的导游任务完成得异常出色,弄得特鲁希略在妻儿到达的第二个月也跑到巴黎观光。
       鲁维后来写道:“特鲁希略要我带他去巴黎最优雅的地方——不是那些吃米饭和豆子的场所。我带他去了艾菲尔铁塔里的饭店,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在那里卖邮票,特鲁希略跟她发生了性关系,就在铁塔上。一个月后我就被任命为对法商务专员。”
       最近多米尼加驻巴黎大使馆的一个职员翻阅了所有和鲁维有关的资料,惟一得出的结论是:鲁维根本没做过什么正经事,他纵情享受红磨坊的夜生活,频频光顾拉丁区欣赏下流的卡巴莱歌舞表演。1940年秋天,他受邀参加一个为当时法国身价最高的二十三岁女演员丹妮尔·达西耶(Danielle Darrieux)举办的鸡尾酒会。由于丹妮尔和鲁维住在同一条街上,酒会结束后,主人请鲁维把她送回家。两人离开时,一个客人提醒达西耶:“当心,这个男人很危险。”
       鲁维如此描述跟女明星来电的过程:“这就像是一股泉水忽然喷薄而出。内心有个声音对我说:‘天哪,我是多么喜欢这个女人啊。’几天后,我们一起在马克西姆餐厅吃饭,再下次见面时,我们知道彼此将永不分开。我们决定趁大家都还单身的时候立刻结婚。”1942年鲁维和丹妮尔结婚。
       达西耶的倾纳粹态度让她名声不佳、在巴黎很不受欢迎。一次,她和鲁维驾驶一辆敞蓬车在路上遭到了伏击,鲁维用身体护住达西耶,自己则被三颗子弹击中肾脏附近。此事发生后不久,这对夫妇就搬到巴黎以西三十英里外的塞普杜耶。他们在那里住了几年,那段时间里鲁维成了一个绅士农民,照料他的一头牛、两只猪和六只羊。他甚至学会了挤牛奶。
       二战结束后,鲁维被特鲁希略调到意大利,达西耶正好没戏拍闲着,也就跟着去了。达西耶到罗马的第二天就接受了桃丽丝·杜克(Doris Duke)的访问。桃丽丝不是个普通的记者,她是“美国烟草”一亿美元资产的继承人。
       鲁维日后回忆那天的情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吃早餐,她(杜克)看上去很有活力、很快乐,散发着一种我无法形容的美国女人特有的气息。我根本不知道几个月后自己会完全受她控制,因为当时我跟丹妮尔的关系不错。不过,事情随后发生了变化。”杜克在访问结束后的第二天给他发电报说:“当你和丹妮尔过不下去时,给我打电话,我会过来。”让鲁维倍受鼓舞的是,写着“立刻赶到”的第二份电报紧随而至。
       
       传记作家史蒂芬妮·曼斯菲尔德说:“很显然,桃丽丝爱鲁维,在所有追求她的男人中只有鲁维是坦诚的。他毫不掩饰自己是一个淘金者或吃软饭的家伙。整件事里没有任何刻意的成分,鲁维是实事求是的人。认识鲁维时,她三十多岁,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但她不是很有魅力,而且不能生育。”桃丽丝习惯于用钱来占有美丽的东西,传言为了让达西耶同意和鲁维离婚,桃丽丝不惜付给她一百万美元。
       桃丽丝和鲁维1947年9月1日在多米尼加驻巴黎大使馆结婚。在婚礼上,桃丽丝的律师公司派人带了一份婚前协议让鲁维签。鲁维在喝得稀里糊涂的情况下签了字,而且他在仪式过后就醉倒了。桃丽丝对此倒是毫不介意,还得意地对朋友们说:“大男孩醉倒在我怀里。”
       尽管有婚前协议,鲁维罗萨还是在这次婚姻中赚了不少钱。桃丽丝送给他的礼物包括:一张五十万美元的支票,一马廊的马球比赛用马,几部跑车,一架改装过的B-25轰炸机,还有一幢位于巴黎的十七世纪三层公馆。
       特鲁希略显然是被过去女婿的新老婆震住了,他让鲁维任意挑选一个大使职位。鲁维选择去马球运动比较发达的阿根廷。然而,桃丽丝讨厌住在拉丁美洲,很快就回巴黎去了。用史蒂芬妮·曼斯菲尔德的话来说:“桃丽丝爱上了鲁维,但鲁维不愿只做一个女人的男人。桃丽丝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要求鲁维像一个奴隶似的时刻陪在她身边,但鲁维想要随心所欲。”
       桃丽丝当场活捉鲁维和前妻弗洛尔德奥罗幽会后,她和鲁维的婚姻算是彻底完蛋了。鲁维如此描述自己和桃丽丝离婚的过程:“她发现我跟弗洛尔德奥罗幽会后不久,一次吃午饭时就来了个新客人——他的外表和公文包表明他是一个律师。三分种后,我们就签署了协议。”鲁维和桃丽丝的婚姻维持了两年都不到。
       鲁维在回忆录里写了桃丽丝离开他返回美国后的情形:“这太愚蠢了,因为我们并不想分开。接下去的一年里,我们在美国和欧洲的飞机航线上一次次复合,又一次次闹翻。”桃丽丝把巴黎的毫宅及其内部所有的东西留给了鲁维,而且同意每年付给他两万五千美元的赡养费直到他再婚。
       好友克劳德后来问鲁维为什么要娶桃丽丝为妻,鲁维回答:“我的做法比大多男人都好——他们跟出生豪门的女孩约会,拿走她所有的财产后便弃她而去。我就不同,我娶了桃丽丝,给了她人间最美好的时光,而且当我离开时,她比过去更富有了。”
       
       确实,桃丽丝从未说过鲁维一句坏话。当她1993年在新泽西去世时,床边只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她当时的男友路易斯·布鲁菲而德,另一张就是鲁维。
       和桃丽丝离婚后,鲁维随即回到多米尼加驻巴黎大使馆重担旧职。和桃丽丝的婚姻让他有了些钱,但爱冒险的个性使他在生意投资上受挫。1952年夏天,他接到一个名叫亚力山大·考格诺夫的神秘人士的电话,此人声称多米尼加共和国海岸外有一批沉没的财宝。鲁维立刻飞往圣多明哥,一组探险船员被匆忙组织起来,然后乘坐一艘叫“Re”的船穿越大西洋。草率选择的船员最终酿成一场灾难,到达目的地后的一周内,船员们便因为醉酒滋事而被捕。好不容易把他们从监狱里弄出来后,鲁维和他们一起出海寻找财宝,但一场突然而至的暴风严重损坏了船。在驶去码头维修的路上,船干脆被再度袭来的暴风雨击沉。鲁维白白损失了二十五万美元。万幸的是,鲁维只要依然受宠于特鲁希略,他就从不需要真正去工作。
       “鲁维式”的一天是这样的:中午起床。喝完咖啡后就去马球俱乐部,在那里一直呆到下午六点。他的一个朋友说:“鲁维是惟一在玩马球时穿夹克、戴围巾的人……他还涂保护皮肤的润肤蜜,他比女人更爱惜自己。”
       据克劳德回忆,玩完马球后鲁维和朋友们就开始喝酒。通常鲁维一个人就会喝掉一瓶威士忌。克劳德说:“差不多凌晨两点时,欲望开始蠢蠢欲动,接下去该是鲁维跟女人玩的时间了。他不需要对女人说任何甜言蜜语,只要跟女人跳舞就行了。舞动的身体说明了一切。”
       传奇人物瑞奇纳(Regine)在巴黎的迪厅是鲁维爱去的地方。瑞奇纳说:“当鲁维进来时,一切会改变,犹如魔法。突然,女人们的激情就被点燃了。他的眼睛、头发都是如此让人着迷。他从不追着女人跑,是女人们主动向他投怀送抱。她们甚至会把他拉进女厕所。”
       
       克劳德记得:“鲁维喜欢丰满的女人,多米尼加的审美情趣就是如此。通常鲁维和女人的关系仅限于在吧台后或地下酒窖里度过的五分钟。他会对女人说‘来吧,让我们现在就干,天亮后就忘掉它’。”
       设计师欧莱格·卡西尼(Oleg Cassini)这样评论鲁维:“他具备做一个好情人的最佳条件之一,即‘时间’。由于不工作,他能掌控自己的时间。他能通宵享乐,然后第二天在床上躺一整天。”
       1953年,鲁维在纽约的一家宾馆电梯里遇到了女星莎莎嘉宝(Zsa Zsa Gabor)。寒暄几句后,嘉宝回房小睡片刻,醒来时,房间里堆满了鲁维送来的鲜花。当晚,在橡树酒吧(the Oak Bar)里,嘉宝看到“鲁维黑色的眼睛盯着我,他朝我走来,但并没有碰我。这个男人充满磁性,他是安静而自制的。”接下去的几个月里,鲁维对她展开电话、鲜花和电报攻势,丝毫不顾及嘉宝已经嫁给演员乔治·桑德斯(George Sanders)的事实。
       嘉宝在1991年出版的自传《一生并不够》(One Life Is Not Enough)中写道:“我们像两个小孩,到处寻欢,奉行享乐主义,或许都被宠坏了而有点自私……我们热爱生活,强烈地需要彼此。”嘉宝最终搬到巴黎和鲁维同居,她的女儿弗朗西斯卡说:“鲁维是真爱我母亲并想娶她为妻,但他的妒忌心也重得离谱,他对我母亲总怀有‘你是我的,我拥有你’这样的心理。”
       当桑德斯提出离婚后,鲁维追随嘉宝来到她的演出地拉斯维加斯,并向她发出结婚通牒,可嘉宝却还牵挂着桑德斯。鲁维被她的反应激怒了,出手揍了她。第二天早晨,嘉宝戴着眼罩出现在排练场,她对记者宣布自己和鲁维的关系结束了,但又奇怪地补充:“他对我动武的事实恰恰证明他爱我。从没被男人揍过的女人就从没被爱过。”
       和嘉宝的故事尚余音绕梁时,鲁维又在玩马球时认识了四十岁的芭芭拉·赫顿。已经结过四次婚的芭芭拉早就失去了年轻靓丽的面孔和身材,此时的她消瘦干瘪,但鲁维却另有想法,他在回忆录里说他认为芭芭拉是“一个虚弱的美人,聪明、有教养且通情达理,我越来越喜欢她的陪伴”。密尔觉·瑞卡特对此事的记忆跟鲁维本人的描述出入很大,她说:“芭芭拉打电话对鲁维说‘你娶过桃丽丝,现在该轮到我了’。鲁维刚和嘉宝闹翻,所以他就在电话里对芭芭拉说‘好吧,你来定日期’。”
       
       芭芭拉的传记作者海曼说:“她和鲁维绞在一起真是太不明智了。她被弄得神魂颠倒,看上去很憔悴,精神已经崩溃了。虽然她和桃丽丝是朋友,但两人间有些竞争的意味。芭芭拉试图通过嫁给鲁维来击败桃丽丝,而对鲁维来说这次婚姻仅是一桩生意。”
       鲁维和芭芭拉在多米尼加驻纽约领馆的婚礼吸引了几百名新闻记者和摄影师到场。两人不得不临时召开了一个新闻发布会,芭芭拉用紧张的声音说:“人们相信我结婚是因为男方看中了我的某些东西,不过他们总认为那是钱。我爱鲁维,从遇见他的第一刻开始。”当多米尼加领事用西班牙语大声朗读结婚契约时,芭芭拉温柔地拿起鲁维的手并将他的胳膊环在自己的腰上。签完契约后,成了“鲁维罗萨夫人”的芭芭拉问她的新任丈夫:“难道现在你不打算吻我吗?”
       后来,莎莎嘉宝得意洋洋地挥舞着那天婚礼的照片,对记者说:“看出他们有多不高兴了吧?我给他们六个月时间。要不了几个星期,这个男人又会追着我跑。”
       这对新婚夫妇租了一架86座的喷气飞机前往棕榈海滩度蜜月。据密尔觉·瑞卡特回忆:“芭芭拉给鲁维买下了整个多米尼加共和国最大的咖啡种植园,面积仅次于特鲁希略的农场。她还给鲁维买了四十套西装,二十双鞋子,八匹马球比赛用马和一架飞机——款式跟桃丽丝过去送给鲁维的那架一模一样(该飞机在鲁维和桃丽丝结婚一年后就被鲁维撞毁了),但内部设施更豪华。芭芭拉还给了鲁维二百五十万美元。但鲁维依然不开心。”
       芭芭拉的朋友艾蒂丝说:“我想鲁维所做的就是一走了之。芭芭拉身体很不好,经常昏倒,有一半的时间几乎不能行走。鲁维在蜜月后没几天就走掉了。他才不愿被囚禁在窗户紧闭、拉着厚窗帘的地方。”
       结婚不到两星期,芭芭拉就搬到了阿姨家。她和鲁维的婚姻只维持了五十三天。算上所有的礼物和钱财,鲁维平均每天花掉芭芭拉六万六千美元。尽管如此,当时鲁维仍对记者抱怨:“在和芭芭拉结婚前,我是一个非常快乐的单身汉。和她结婚是个错误,她整天躺在床上看书,生活无聊至极。”
       鲁维驾驶新飞机又去找嘉宝,两人重归于好,甚至打算合作拍电影,但由于种种原因,未获成功。嘉宝的女儿弗朗西丝卡说鲁维像她的叔叔。“他喜欢带我去贝佛利山的魔术商店。他喜欢玩具枪,喜欢以一百英里的时速开着法拉利跑车飞奔在日落大道(the Sunset Boulevard)上。他就像个大孩子。”
       1956年回到巴黎后,鲁维的生活再次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他在一场马球比赛中认识了年仅十七岁的女演员奥黛尔(Odile Rodin),这让他立刻把旧爱嘉宝抛之脑后。鲁维日后写道:“我对她一见钟情。她充满青春气息,如此美丽,当然也不乏神秘感。”
       开始奥黛尔的母亲禁止女儿跟鲁维交往,但她和鲁维跳过一支慢舞后就放弃了自己强硬的立场。尽管奥黛尔比鲁维小整整三十一岁,但他们还是结了婚。鲁维要求自己年轻的妻子穿着风格保守、低调的服装。奥黛尔说:“他要我看上去跟莎莎嘉宝截然相反。如果我的头发涂了太多的发胶或发型过于奇怪,他会把我的头按到水笼头底下冲。”
       1957年,特鲁希略任命鲁维为驻古巴大使。(奥黛尔日后无比自豪地指出:她十九岁时成了“世界上最年轻的大使夫人”。)但鲁维到任后不久,古巴就发生了革命。因此,特鲁希略给了他另外两个选择——比利时和阿根廷。为了离奥黛尔的家近些,鲁维选择去比利时。与此同时,特鲁希略在多米尼加国内的处境开始艰难起来,他突然命令鲁维将自己的咖啡种植园换成股票——不久之后这些股票就变得一钱不值。对于此事,奥黛尔说:“鲁维不能讨价还价,因为特鲁希略在过去一直对他非常慷慨。”
       当时,特鲁希略急需用钱,他的政治地位岌岌可危,随时有性命之忧。1961年5月30日,特鲁希略在从圣多明哥前往自己农场的途中,坐车遭到六名革命武装分子的伏击,被刺身亡。他的儿子朗姆菲斯继任总统之位。
       特鲁希略死后三个月,鲁维拜访了美国总统肯尼迪,他希望说服肯尼迪支持朗姆菲斯领导的新政权,并且撤消对多米尼加的贸易制裁。可当他回到圣多明哥向朗姆菲斯汇报和肯尼迪会谈的结果后,不争气的朗姆菲斯竟然带着一船的现金逃去了西班牙。他的姐姐弗洛尔德奥罗估计弟弟至少从国库里拿走了两亿美元。
       多米尼加的新任总统上台后撤消了鲁维的“大使监察员”职务,鲁维时年五十三岁。
       鲁维的经济状况在特鲁希略死后开始恶化,从富有的前妻们那里得来的钱差不多都用光了,他不得不改变生活方式,过穷人的日子。鲁维一家以四十万美元卖掉了他们在左岸的房子,搬到巴黎市郊的一个小村庄。新房子不带客卧,装修也很朴素。桃丽丝留给鲁维的那些古董都被卖掉用来支付各类帐单。
       朋友们认为此时的鲁维已丧失了先前的活力,看上去很沮丧。他依然喝很多酒,但现在要躺两天才能缓过劲来。一天下午四点,他打电话想请几个朋友一起玩地滚球,可所有人都在工作,没空出来玩。鲁维问奥黛尔:“怎么回事?我的朋友们怎么突然都成了工人?”工作在他眼里等同于一场噩梦。
       鲁维甚至打算重新做回一个吃软饭的人,他私下里对一些朋友说他想娶刚跟彼得·劳福德(Peter Lawford)分道扬镳的肯尼迪·劳福德(Kennedy Lawford),或梅隆家族的女继承人佩姬·希区柯克(Peggy Hitchcock)。对鲁维而言,没有钱的日子简直是煎熬。据估计,在五十年代的辉煌时期,鲁维每年花在房子、仆人、派对、马球和旅行上的钱有两百万美元。
       退出社交舞台后,鲁维尝试写回忆录,但没能写完。佛罗里达的一家宾馆曾邀请他出山做公关,可他不愿离开欧洲。鲁维最后一次生意上的冒险是跟另一个花花公子冈瑟合作,两人打算推出一种跟鲁维同名的香水。鲁维曾为此特地飞到法国南部考察生产工厂,但最后该计划不了了之。
       当然,鲁维“退休”后的生活也不是完全没有亮点。1965年6月,鲁维和几个朋友曾试图拍摄一部他们自己的007影片《金手指》,但结果是:他的朋友为生
       意所累,背不出台词;喝得烂醉的鲁维当然是更不能指望了。
       “拍摄闹剧”三个星期后,鲁维的马球队击败巴西队赢得了法国马球巡回赛的锦标。为庆祝胜利,鲁维邀请所有人去酒吧狂欢。通常,鲁维在知道自己可能喝醉的情况下不会把他的法拉利跑车开出来,但那天他却违背一贯做法——酒后自己驾车。于是,一场致命的车祸便发生了。
       是自杀吗?
       他的朋友克劳德认为这是命运的安排。
       有两百多人参加了鲁维的葬礼,包括肯尼迪姐妹——佩特(Pat Kennedy Lawford)和琼(Jean Kennedy Smith)。冈瑟帮忙操办了落葬等一系列事务。鲁维的遗霜奥黛尔后来再嫁,现居住在新英格兰的农村——远离了过去和本世纪最有名的花花公子鲁维在一起时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活。
       鲁维死后,他传奇的一生仍为人们所津津乐道。时至今日在巴黎的餐馆,食客在向侍者索要胡椒粉时,会说:“请拿一个‘鲁维罗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