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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108枚硬币的恩情
作者:季 婧

《人民文摘》 2008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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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关于108枚硬币的故事。11年前的北京,17岁的李树明在外打工,思家心切,和同伴一起逃跑却因为没有路费买车票,而在公园发愁。当时家里还欠着债的大学生季剑锋主动对他们伸出了援手,拿出了自己收藏的108枚硬币,还报警帮他们救出了另一个伙伴,送他们回家。11年后,当看到电视里提到“北京”,28岁的李树明就会想起自己的恩人,11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个好心的大学生,你还好吗?
       17岁少年异乡打工思乡心切
       1997年6月底的一天,17岁的李树明和两个同伴坐在开往首都北京的火车上。火车上没有空调,热气夹杂着各种异味钻进李树明的鼻腔。前一天,他还在安徽老家的村口与父母道别——初中毕业,为了缓解家里的经济压力,他和两个同伴在一家劳务公司交了400块钱,被带到北京的工厂做工。
       熬了两个日夜,终于踏上了北京的土地,北京那繁华的一切都让李树明兴奋不已,他不禁开始憧憬起未来。当时,他和同伴的口袋里只有100元钱。
       可未来并不是如他想象一般,很快,他就和两个同伴分在了三家不同的服装厂打工。工厂很小,老板是私营业主,忙的时候每天下午3点开始上班,一直要马不停蹄地干到夜里十一、二点。渐渐地,每天颠倒日夜披着星星下班,李树明开始厌倦了。
       “我想家,非常想。虽然到了北京才一个月,但那时没手机,家里也没电话,家里联系不上,心里有苦说不出,工厂里的工友也都是点头之交……”李树明说。
       一天夜晚,李树明下了班之后疲惫地往宿舍走,一抬头看见了天上的月亮。那千古以来代表着思念的银盘孤独地挂在夜幕中,顿时,李树明鼻子一酸,泪水涌出了眼眶。这是他第一次因为想家而哭泣,此后,思乡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每天敲打着他的心灵。
       108枚硬币助小伙回家
       干了一个月,李树明趁着工厂休息时间偷偷溜到了距离不远的同伴干活的厂,三人一合计,都想回去!于是,他们就约好各自回去跟老板提出辞工。没想到,老板一听说李树明要走,马上嚷嚷起来:“不行!你不许走,你如果要走,那你的工资一分也拿不到!”
       失望的李树明和两个同伴一商量,决定先逃出来再说,虽然他们身上的钱根本就不够付回家的路费。
       李树明和同伴又惊慌又害怕。怎么办,身上没钱买火车票,又没地方可去。于是他们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公园里,坐在长凳上发呆。
       入夜,李树明和同伴没吃没喝,却想破头也想不出个办法。那晚,他们只好战战兢兢地在长凳上过了一夜,被蚊子咬的浑身是包。
       “啾啾……”清晨的鸟鸣声伴着晨练的人们的脚步声把李树明吵醒。他坐起身来,身上已经两天没洗澡了,汗津津的,头发里面也是泥土。想到未卜的前程,李树明只能愁容满面地揉揉眼睛。
       模糊中,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抬头一看,是一个瘦瘦的小伙子,他穿着一身晨练的衣服,开口问李树明:“你们怎么坐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李树明冷冷地看着小伙子,不吭声。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很难相信竟然有人主动要求帮忙。
       “你们有困难可以说给我听呀,你们看,这是我的学生证,我不是坏人。”这个小伙子见李树明不吭声,连忙从兜里掏出了学生证给李树明看。李树明接过打开一看,原来这个小伙子叫季剑锋,真的是浙江一所大学的大学生。
       见李树明的目光有所缓和,季剑锋在旁边坐下,和他们攀谈起来。
       原来,季剑锋23岁,暑假正好到北京来看望父母,却发现了愁容满面的李树明和同伴,平时就爱交朋友的他马上主动上前询问,还说:“只要我能帮到,我一定帮你们解决。”
       见对方如此热情,李树明感动了。犹豫了一会儿,他就把自己如何来到北京,又如何想家,现在又没钱回家的事情告诉了季剑锋。
       听罢,季剑锋站起来,想了一会,对李树明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着,就拔腿往家跑。不一会回来的时候,他的怀里就抱着一个纸盒子。
       打开纸盒一看,竟然是一布袋的硬币,全是一元的。“这里是108个硬币,是我收藏的。”季剑锋告诉李树明,“给你们,有了这些,应该够回家的路费了!”“那可不行!收集这么多不容易,我们……”李树明还没说完,就被季剑锋打断了:“这些硬币拿来给你们救救急!拿着吧!”说着,季剑锋就把布袋整个地塞到了李树明的怀里。
       李树明抱着硬币愣在那里,在异乡受到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人的帮助,一时让他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感激地望着季剑锋一个劲地点头。
       当天下午,季剑锋送李树明三人来到火车站,送上了回安徽老家的火车。李树明从车窗口久久地向站在站台上的季剑锋挥着手。
       11年思念恩人终寻到
       回到家之后,李树明马上就给季剑锋写了一封信,感谢他,还说要还他钱,可是信却因为季剑锋家里拆迁而石沉大海。两个人就此断了联系。
       可是这11年以来,李树明无时无刻不想念着当初帮助自己回家的那个大哥:“别人看来,108元钱并不多。可是在我看来,一个陌生人,毫不犹豫地帮助我,那是救命钱,那是我回家的唯一希望。”的确,在一个17岁少年思乡心切却濒临绝望的时候,那一袋沉甸甸的硬币是多么宝贵啊。
       2008年8月,在距离当年的事情整整11年以后,正在浙江打工的李树明又一次想起了当年在北京发生的事情。他忽然抑制不住地想念季剑锋大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他还好吗?闲下来,李树明就开始往一切他能想到的地方打电话。他打给了当年季剑锋所上的大学,可是年代太久,查不到季剑锋现在的住所。于是,李树明打给了电视台,希望通过他们帮助自己找到恩人。
       果然,电视台对李树明和季剑锋之间的事情很感动,他们带着李树明从浙江找到北京,最后又求助公安局,在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同名的人之后,李树明确认了自己的恩人:季剑锋现在在北京开了一家小超市。
       李树明跟着电视台的记者立刻赶到了北京。
       这天晚上,在这家小超市的门口,李树明的心怦怦直跳,他推门走进去,一眼就认出了分别了11年的季剑锋大哥!而季剑锋更是立刻瞪大了眼睛,惊喜地喊道:“李树明!”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两人如同亲兄弟一样抱在了一起。
       “没有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还记得我。他说他感动,其实我做的真的没什么,他这么久了还知道感恩,我才是特别感动。”季剑锋说。而李树明也得知,当年季剑锋帮助李树明的时候,家里其实还欠着债务。
       重逢的时间特别短暂,当天李树明就只能跟着电视台的记者回家了,但他已经有了恩人大哥的电话号码,之后的日子,李树明常常给季剑锋发发短信,打打电话。他还说:“这个朋友是我一辈子的,以后每年我都要去看他!”
       (摘自《现代家庭报》2008.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