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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陈寅恪为何一生背运
作者:苗振亚

《人民文摘》 2007年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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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国,就家学渊源、学问渊博与通晓语言文字种类之多,综合而论,能赶上陈寅恪的怕是还没有。然而他的学术之路坎坷晦暗,令人叹息。
       丢失书籍
       陈寅恪做学问与众不同,那就是在博览群籍的时候,顺手把有关资料,以及自己的考证、注释、心得,写在主要书籍的书眉上。这些书籍就成了他的笔记与资料库,待时机成熟,稍加整理一本本学术专著就面世了。陈寅恪从1927年到清华任教,到“七七事变”的十年间,除发表了五十多篇学术论文与序跋外,其未来的学术著作,基本上都在这些写满眉批的书籍上了。因而,书籍就是他的学问所在,丢失了书籍也等于丢失了自己的学术专著。然而,丢失书籍的意外却一次接一次地发生了。
       1937年7月,日本进占北平,清华南迁与北大、南开合办长沙临时大学,陈寅恪因料理父亲丧事,到11月初才举家离京。离京前,他将一批重要书籍装进书箱,托友人寄往长沙。待他半个月后到了长沙,书籍尚未邮到,可战火已经逼近,临时大学再迁云南,他只好携一家大小再次登程南下。待他离开后,书籍邮到,却在长沙大火中一本无存。
       1940年暑假,陈寅恪去香港探亲,并等船赴英以应牛津大学之聘,终因二战爆发未能成行。后在全家返回内地途中,两木箱随身携带的书籍又遭盗窃。据说这是两箱更加珍贵的书籍,所以这一次的打击更大,等于多年心血彻底付诸东流,令陈先生精神几近崩溃。
       眼睛问题
       对于一个做学问的人,失去了眼睛,也就等于失去了读写能力。可正值人生壮年,陈先生就有一只眼睛出了问题。到了1944年暮,另一只眼睛也不行了,虽及时做了手术却丝毫没有效果。几个月后抗战胜利,英国皇家学会约请他,赴英治疗眼疾,牛津大学议续前聘,他强扶衰病前往伦敦,以希重见光明。可惜,眼睛已为庸医手术所误,视网膜已皱在一起,复明全无希望。既为瞽者,也就无法再应牛津教席,只好回国再入清华。
       陈先生的最后二十年,寄命岭南不甘自废,凭着原先的饱学博闻,在助手的帮助下,继续读书著述,其艰难可想而知。但惟一的一部最能展示其考证长才的《论再生缘》,只能自己掏钱印刷个油印本在朋友间流通;于1956年就编好的《史学论文集》,本拟由中华书局出版,因个别提法不合口径而被搁置;花十几年苦功完成的近百万字巨著《柳如是别传》,也照样是“盖棺有日,出版无期”。
       陈先生去逝后,倒霉的事依然没有完结。别人在“文革”中抄没的书稿,大多在“文革”后得以归还。可他的口述自传未定稿《寒柳堂记梦》与三册诗稿,至今也没有下落,而这对研究陈寅恪其人其文,都是十分宝贵的资料。
       性格与命运
       钱穆在宜良山中写《国史大纲》期间,寒假里汤锡予偕陈寅恪来访,并住了一宿。次日,陈在园中石桥上临池而坐时,说了一句很有感慨的话:如此寂寞之境,诚属难遇,兄在此写作真大佳事。然使我一个在此,非得精神病不可。这就是说,陈先生心怀离乱,忧虑不能自遣。这种性格的差异,不能不对个人的学术成就与身心健康产生影响。
       从后半生的不同去向看,陈寅恪总是举家来去,牵挂也多。他在解放军即将入城时,乘国民党政府“抢运学人”的专机离开北京,去了南京。在南京住了一晚,又去了上海。在上海盘桓月余,又乘船去了广州。在广州,他想走,也能走,时任台湾大学校长的傅斯年邀请他,夫人也劝他,但他最终想走却没走。
       看看史学大家的命运,我们不能不掂量一下性格的重要了。
       (晓 露摘自《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