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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马龙·白兰度的回忆
作者:马龙·白兰度

《人民文摘》 2007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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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龙·白兰度,这位极具叛逆色彩的巨星用他的演艺才华照亮了整整一个时代,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演艺生涯中,马龙·白兰度留下了《欲望号街车》、《飞车党》等60多部影片,凭借《码头风云》、《教父》两度问鼎奥斯卡奖。
       2004年7月1日,80岁的马龙·白兰度病逝于洛杉矶,他的辞世标志着美国电影行业一个时代的终结……
       叛逆的青春
       我是1924年4月3日深夜11点钟在奥马哈的妇幼医院降生的。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母亲是个娇弱而风趣的女人,喜欢音乐,求知欲强,却并不比父亲疼爱我们。直到今天,我也不明白她的情感失衡是什么因素所导致的,不明白她怎么会酗酒。我一直在猜测这背后的原因,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我14岁左右的时候,有一次,父亲把她找回来,领她上了楼。我坐在楼下的客厅里。我听见她摔倒了,接着是耳光和拳打脚踢的声音,我赶快跑上楼。她躺在床上哭泣,父亲气鼓鼓地站在床头。我简直气得发了疯,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在他的鼻尖下,我用低沉而清晰的嗓音一字一顿地对他说:“你要是再打她,我就杀了你。”
       父亲决定把我送到他的母校——位于明尼苏达州法里博的沙塔克军校。他认为纪律的约束对我大有好处。可是我一分钟都不能忍受穿军装的生活。我一辈子都在思考,为什么我应该做某件事情。合情合理的解释可以让我改变想法,但想不通的事情我不会做。我始终做不到“啪”地一声立正,敬礼。
       我喜欢的少数几门功课包括英语,教英语的是瓦格纳伯爵,他引导我发现了莎士比亚,莎士比亚对语言娴熟精准的驾驭把我带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在大教室,我有很多时间阅读莎士比亚,那时候背诵的很多台词直到今天都还没有忘记。
       第二年,一位上校受命来沙塔克视察,长官把我的情况告诉了他。他说我一直是个捣乱分子,但我具有一定的领导素质,因为我每次制造麻烦,都会让其他学员参与进来。
       他们把我关在房间,要我闭门思过,我感到百无聊赖,就决定进城。不巧的是,我的擅自离岗很快就被察觉,立即遭到了开除。
       我到伯爵那里向他辞行的时候,他说的话让我完全意想不到:“别担心,马龙,一切都会好起来。我知道你会名扬天下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的这句话。
       他拥抱我的时候,我一下子热泪盈眶。我把头伏在他的肩膀上,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我没有意识到,多年来我一直压抑着被爱、得到肯定的渴望,这一刻才得以释放。
       卓别林的道歉
       卓别林一向是我由衷钦慕的演员,他在《城市之光》等影片中的表演让我深深折服,使我在哈哈大笑之余潸然泪下。
       在伦敦与晚年的卓别林合作拍摄电影《香港女伯爵》期间,我认识到了他令人生畏的、冷酷残暴的一面。拍摄期间我发现,他是个自以为是的暴君,也是个吝啬鬼。演职人员哪怕只迟到几分钟,也会遭到他毫不留情的痛斥,为了加快进展,他没头没脑地责骂他们。最糟糕的是,他对待自己的儿子悉尼极其冷酷。悉尼在影片中扮演我的密友。他经常当着所有人的面奚落悉尼。“悉尼,你真是个蠢货!你没长脑子吗?你不知道怎么把手放在门把上吗?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门把手,知道不知道?我只要你转动门把手,打开门走进来。这就把你难倒了?”
       一天,我到片场时迟到了约15分钟。我错了,我不应该迟到,但我确实迟到了。卓别林当着全体演职人员的面呵斥我,他说我缺乏职业素质,我是演员当中的败类,我应该感到羞耻,直说得我无地自容。
       他口不择言,没完没了地辱骂我,我越来越沉不住气。最后我说:“卓别林先生,我会在化妆室待20分钟。如果你在这段时间内向我道歉,我会考虑留下来,否则我立刻乘飞机返回美国。我只给你留20分钟。”
       我回到化妆室,过了几分钟,卓别林敲门进来,向我道歉。后来他再也没有找过我的碴儿,我们相安无事地拍完了剩余的镜头。
       我仍然敬重他,把他看作电影界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天才。可是作为人,他也和我们每个人一样,拥有极其复杂的个性。
       学会原谅,我获得了幸福
       多年来我追逐着一个又一个女人,为了避免遭受感情的重创,我在生活中总是同时与几个女人周旋,这样,即使一两个女人离开我,还有四五个女人陪在我身边。
       温娜是个例外,我们爱得很深,也吵得很凶,打起架来不要命。我想我们两个人都既不愿意也不可能改变自己,于是分手。
       后来,我有5年的光景没有见过温娜,尽管我经常想起她。我听说她搬回了洛杉矶。我在朋友家的聚会上见到她时,我的心怦怦直跳,好像刚刚参加了一场重量级拳击比赛。我鼓足勇气,向她走过去,我轻轻地用胳膊搂着她说:“很高兴见到你,温娜。”她的脸红了。她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我,我们又开始打电话。她还像往常一样风趣,在我看来,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她的笑声更具有感染力,或者更能让我产生生活的感觉。
       我给她写了封信,告诉她我原谅了她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希望她也能原谅我。我说,我认为,我们由于无知、痛苦、渴望、恐惧、担忧和压力,曾经残忍地对待彼此。我明白我必须原谅她,这很重要。当时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写那封信,但现在我懂了,我写了信,原谅她曾经把刀子扎在我心里,我可以获得自由。
       我给温娜寄出这封信后,我们又见了面,虽然还有一些伤口没有愈合,但我想我们两个人都明白,早晚我们会再次走到一起的。不料,当等待命运替我们做出安排的时候,温娜去世了。她骑着一匹心爱的马出去兜风,马摔了一跤,她的头部严重受伤,她在出事后48个小时内去世了。
       “人生多坎坷,总有苦尽甘来的一天。”我的姥姥常常发表这样的生活感慨。后来我看了《与狼共舞》,看到一半时,我泪流满面。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接着,屏幕上一个年轻的印第安男孩的脸庞让我找到了答案:我好像归乡的游子流下了眼泪。我明白,在过去的几年里,我重新发现了自己身上纯洁、清白和正直的品格,而自我的童年时代起,这些品格就被掩盖起来。在某种意义上,我走了一个圆圈,又回到了起点,我感到了自由。
       (董慧敏摘自《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