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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状元与落榜者:殊途同归的人生
作者:徐 楠

《人民文摘》 2007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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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年前的一场考试,让翁宝和符史杨一个离开,一个留下——就像同一颗种子生出的两个枝芽,沿着不同的方向各自爬藤。但在15年后,两根藤条终于向同一个方向伸展了——
       少年玩伴
       海南文昌城不大。现在,34岁的符史杨每天至少三次经过粮食局门前的坡路。二十多年前,他和翁宝每天从文昌二小跑出来,一路冲到这里,站在粮食局大厅里的电视机前,看动画片《蓝精灵》。
       那时候,符史杨的父亲从信用社贷款1万元,开了一家虾行。他的姑姑、姑父在设计院工作,家里有好几个“单位里的人”。而翁宝除了有一个做小学教师的父亲,出身于地道的农民家庭。符史杨每天有一毛或两毛的零用钱,翁宝没有。所以星期天,符史杨回到父亲经营的虾行去“捞鱼捞虾玩”时,翁宝必须上山去摘竹笋,或去海边捡海棠果——每斤可以卖2毛钱。
       他们一次次来到文昌河边的望河粉店,花3毛钱吃上一碗海南粉。米粉汤上撒着一层干黑脆硬的牛肉干,这就是翁宝的最爱。要不是陪他,符史杨绝不会来,他喜欢海鲜。
       直到初中,符史杨都是学校里的“明星”——足球场上的帅气、游泳时的敏捷、处处散发的机灵劲,甚至不喜欢读书的那股不羁。而翁宝是不起眼的。
       命定高考
       翁宝的沉默持续到了高中。最初,他的成绩并不十分突出,却越来越明白高考对于自己意味着什么。他甚至几个月都不说话,拼命地学习。
       翁宝成为1992年文昌市文科状元,是海南全省的探花。他走进了北大历史系,并在后来的15年中一直保持着读党史的习惯。
       符史杨落榜了。这并不出乎他本人的意料:“没办法,就是对读书不感兴趣。”
       对于翁宝来说,大学意味着数不清的“第一次”——出岛、坐火车、进军营,包括第一次来到大城市。
       与此同时,符史杨很快与一群四川人打成一片。那是他在自来水厂的工友,每天收工后,他同他们一起吃着火爆热辣的川菜。吃惯了海鲜的他从不觉得这口味太过刺激:“每天饿得像鬼一样,只要是吃的就好。”
       1997年夏天,翁宝腰间别着BP机,蹬一辆旧自行车,穿行在北京的酷暑中。他犹豫一阵,还是蹬过几条街,找到公用电话,回复了一个广州的号码——是《粤港信息日报》的录用通知,从此翁宝在广州定居。
       就在翁宝忐忑地接受考验之时,符史杨正在家乡和朋友合伙经营农场,种下木瓜和胡椒,那一次亏了3万元钱,符史杨笑着说:“玩玩嘛!”然后,依旧回到众多父辈亲戚们所从事的行业——建筑。
       对翁宝来说,大部分同学逐渐疏于联系了,但与符史杨自小积累起来的信任感,始终存在——尽管他们的话题中,没有历史和现实的思辨,没有经济现象的探讨,只有各自碰到的“有趣的事”。
       翁宝每次回家,符史杨一定会陪他去望河粉店吃粉,并且惊奇地发现:“他竟然可以连吃两碗,或者一天三顿每顿都吃这个!”
       人生沉浮
       几个月后,翁宝终于来到《粤港信息日报》,成为一名记者。而此时符史杨正跟着叔叔做西瓜生意。他和十万斤西瓜躺在一起,在火车皮上颠了两天三夜,来到上海。
       后来,翁宝不到25岁就做了《南风窗》编辑部主任,又在《第一财经日报》担任了产经部编委。此刻的符史杨,早已厌倦了西瓜生意,回到建筑老本行。他本着一条基本法则:哪里有机会,哪里阻力最小,就去哪里。
       2006年,因一篇关于劳工权益的报道,翁宝与同事一度被所报道公司索赔3000万,并被法院查封、冻结了个人财产。得知这一消息时,他正在与人谈话。他挂上电话,继续把事情谈完,开车出来,停在路边,突然不知该怎么办。后来,在家乡的望河粉店,连着两碗牛肉粉下肚。翁宝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
       分久必合
       广州市一家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成为翁宝10年淬炼的结果:他从一个媒体从业者,变成一个总经理。他从马云(阿里巴巴网站总裁)的商业思路中获得启发,并且自称对王传福的实业发展思路充满敬意。他一句一顿地说:“我们要和有志气的中国企业一同成长。”
       这样的话,符史杨是不会说的。符史杨正在做着“房地产开发”,他最大的特长便是拿下大老板手中顾不上开发的小地块、或是正在周转资金的项目地块局部。他常说自己的地是“赊”来的。工地上的大小活计,他会照顾地块原来主人的亲戚们。
       文昌城内大部分老同学的家,都住在他盖的房子里。他的底层商铺永远不卖,出租等待升值。除了建房,他还有一家私立幼儿园的股份,和一家洗染店的股份。他说:“翁宝现在成空中飞人了。”
       的确,翁宝在广州、上海、北京三地分别租了写字楼和自住房,每月定期巡回。而符史杨的生活,是到工地看看进展,在弟弟的网吧里看大盘。更多的时间,与朋友喝茶、吃饭、聊天。而翁宝,始终不炒股。
       在北京停留时,他有时会独自开车来到北大,慢慢地在校园里划过,没有目标。或者停下来,看那些经过身边的身影,年轻一如当年的自己。
       在翁宝惦念这句话的时候,符史杨行驶在椰林间的公路上,他说:“如果现在这样的租售行情能持续15年,40多岁就可以退休了。”他明白:“我想要的自由自在,只有在市场里把自己做强大,才有可能。”
       15年后,两根藤条终于因为这一点而向同一个方向伸展了。
       (郭守霞摘自《南方周末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