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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SARS后遗症患者:活着就是幸福
作者:徐 梅

《人民文摘》 2006年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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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郑渝娜,蔡文仪大夫吓了一大跳,因为印象太过深刻,这日子就在她脑子里刻了下来,时隔两年之后仍能脱口而出,“2003年11月1日!”
       那天气温并不低,郑渝娜却紧紧裹着件羽绒服,“头发像把草,看上去好像有60岁,我心想,这么大年纪怎么还上一线啊!”
       后来她看到郑的军官证,受了更大的惊吓,军官证上郑神采奕奕,比她目中所见要瘦一大圈,并且当年只有四十出头。“她一下子老成那样,都是因为非典。”
       变成了一个玻璃人
       郑渝娜,原解放军301医院护士长,在转移患者的过程中感染上非典。她在医院整整住了99天,每天往体内注射的大量激素使她留存了生命,也造成周身多发性骨坏死,“变成了一个玻璃人,随时都有可能散架、瘫痪”。
       和郑渝娜一样,42岁的卢志坚在2003年春也跟死神打了个照面。非典治愈3个月后,他的身体完全康复。然而,在平安无事生活了两年后,今年9月,他在走路时突感左腿内侧疼痛,之后确诊为“双侧骨股头坏死!”
       经朋友介绍,卢志坚辗转来到郑渝娜就诊的医院,在这所位于北京昌平的专科医院里,先后来过十多个非典后遗症患者。徐他们之外,还有其他的后遗症患者就治于城内多家医院。
       脆弱和敏感
       骨股头缺血性坏死治疗乃世界性骨科难题,医学界的说法是“重大慢性疑难病症”。2003年以来由于非典患者“激素相关骨坏死”,国家将相关课题列入“863计划”,在临床研究上已经取得一定突破。然而对于郑渝娜、卢志坚这些患者而言,治疗仍是一条漫漫长路。
       2005年11月30日,郑渝娜住院两年有余,卢志坚入院治疗第一天。蔡文仪是两人所在病区的主任医生。
       卢志坚的心情很放松,自9月疼痛开始,他便在城内四处问诊,去了四五家医院,“主要就是了解现有的治疗方法”。
       他最终选择中医保守治疗,来之前跟这里的病友也聊过,说效果还不错,“就是疗效较慢”。
       他语调平和,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做完了药物离子导入,躺在床上看NBA,看姚明跑啊、扣啊,他微笑着拿着遥控器,“我以前也很喜欢打球的,每星期都要跟同事订块场地打羽毛球,得病之后医生说了,不能负重,也不能大运动量活动,这些爱好都没有了”。
       郑渝娜在非典之前是单位的骨干,正准备提副高,职称英语考试、专业论文发表各项都已经完成,一场非典下来,她没有了健康,失去了一切。
       现在,她坐卧行走都不能太长时间,坐半个小时骨头会僵,要慢慢起来活动,动作大了也有危险,因为全身骨骼都非常脆弱。尽管与两年前比已有很大好转,但像普通人那样随意已几乎不可能。
       生死就在一口气上
       卢志坚决定在住院期间多吃,午饭他订了4两,晚饭他要吃半斤饺子,他说自己在地安门医院治疗非典时也是这样,“必须吃啊,不吃,怎么有体力呢!”
       非典患者治愈后重新走上工作岗位的不过1/5,他不仅重新工作,还升了职,现在已经是一家出版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主管生产。医院发给他一副拐杖,要他必须拄着拐杖慢慢走,这让前一天还自己开着车来医院办入院手续的他觉得有点突然,“在医院就听医生的吧,在单位我肯定不会拄着拐杖去上班的”。
       楼下晒太阳的病友瞅一眼他的拐杖就知道他刚来,“瞧那拐多亮啊!来了就别着急,慢慢治吧!”
       问他怨不怨老天对他不公,得了非典不算还落下骨坏死,他还是微笑,“这个,抱怨有什么用呢。慢慢治呗”。
       活着就是幸福!这话他以前听人说过,自己现在算是亲身体验过了。
       2003年5月11日中午,他被转到重症监护室,连诀别短信都给妻子发了,喘不上来气,像溺水一样,“太难受了,我自己都差点跟医生说,‘算了,您别救我了!’”郑渝娜的家人那时也收到了病危通知书,“生死就在一口气上!”
       36个小时之后,他们挺过来,卢志坚给妻子发短信,“我胜利了!”
       四十多岁的男人,活得正吃劲儿。得非典之前,公司的小伙子跟他一起出差,回来都抱怨太累了,“卢经理走路太快了,我们都跟不上!”非典之后,每天晚上他10点钟就上床睡觉,“体力确实不如以前了”。
       这样的生活几乎是所有非典患者的翻版,灾难过后,活着,就要忍耐承受。
       “不过还是得说自己是幸运的。是吧,咱毕竟活下来了,还能看到亲人,这个是最重要的。”
       (苏 醒摘自《现代生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