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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洛杉矶对街的加油站
作者:西 风

《人民文摘》 2006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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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早晨起床后,我走到门外吸一口新鲜空气,目光随即朝对面一个街区外的路口瞅一眼。那是离我最近的一家加油站。临街挂着醒目的牌子,分别是三种标号汽油的价格。“又涨了?总算跌了一些!”这暗暗的嘀咕肯定是许多人早晨所经历的,此刻的我好像和他们的心情有了即时的沟通。
       油价似乎也成了人们履历的一部分,尤其标志了踏进美国的先后次序。所以,当有人对你说,他“刚来的”时候油价才5毛钱一加仑时,意味着他在美国已经幸福地居住了将近二十年了。那些享受过1块多美金一加仑的,也差不多来了十多年了。像我们这样在近2块钱才过来的人实在是错过了好时光。好在公平的是,现在大家都在近3美金的价格上怨声载道。
       最近看到一个调查报告,才知道地球村各地的油价居然是那么的各不相同,而美国的驾车者竟是最幸福的一群。因为英国人和德国人必须为每加仑支付6块多美金,在他们看来,美国人只支付3美金就可以灌一加仑汽油简直比“梦幻”更甚,英国人和德国人“梦幻”的汽油价格是5美元。调查显示,澳洲人认为汽油价格不应超过3美元,西班牙人觉得3美元多一点尚可,意大利人和法国人认为4美元是可以接受的。美国人呢?他们心目中的合理价格是每加仑2美元。但现实地说,2美元以下的汽油,恐怕是看不到了,那真的是一去不复返的梦幻了。
       在“梦幻”时期,汽油费用在日常开销中的比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这笔支出翻番之后就显得庞大了。如今,路上跑的美国车越来越少,满街几乎都是省油的日本车,尤其是丰田“油电混和型”的Prius,外型相当难看,驾的人却越来越多,因为加满油它居然可以跑500英里,而我的丰田佳美油箱比它大,却只能勉强跑300英里。
       记得伊拉克战争开打时,我和很多人一样是有私心的。心想即便这战争理由那么的不充分,但有一个结果肯定是好的:油价会降下来。现在很多人对伊战渐渐不耐烦,可能也是因为当初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也没得到满足的缘故吧。仗没打时汽油2块以下,打赢了居然3块了。可惜的是布什已经不可能竞选连任了,否则凭石油一项他就无法挽回败局。
       再说说对街的这个Exxon加油站,它的主人是亚洲人,从外貌看可能是柬埔寨或者越南人。偶尔听见他们说广东话,当然对于我,这比英语都外语。加油站通常附设杂货店,我常穿过街去买报纸,但他们经常打烊,星期天按例不开门,这种潇洒的脾性肯定是从前法国殖民地浸染的。
       拥有一家加油站是很多人的美国梦,这差不多是台印钞机。据说在一些偏僻地段,四、五十万美金就可以买下一个加油站。眼下越南人拥有的这家,位于人口相对密集区域,恐怕价格不菲,够得上是“大梦”了。不过,看守加油站的工作通常是乏味的,有时却可能是恐怖的。我的内弟几年前念书的时候,曾在一加油站打工,而且是大夜班。在许多个乏味的通宵之后,他迎来了最后一个恐怖之夜,一个黑小伙突然举枪走了进来,俨然是通常在电影中出现的打劫场面。内弟把店里所有的现金总共不满100美金给了对方,保住了命。事后内弟回忆起黑小伙背影离去的刹那,他说自己的腿都软了。抢劫事件也吓坏了岳母,从此让内弟只需要专心念书而不必打工。
       在我的虚构中,把内弟的经历移植过来:我站在Exxon的窗口后面,看见有人蒙面走了进来,举起枪的意思是要抢劫。我说:“现金没多少,要不我给你加满汽油吧。”蒙面人说:“好吧。”居然是中文。我在键盘上敲打了几下,示意对方一切就绪。蒙面人闪身出门去加汽油,他现在手里有两把枪,另一把是油枪。加油过程中,我们对视着。最后,当他发动车要走的时候,我追了出去要求他带上我一起走。上了车,我问:“加满油可以跑多少?”他说:“最多300英里。”我道:“还不够到大峡谷,半道上还得抢一家。”我们一起笑了,佳美车里的一些陈设熟悉得很,因为把我从乏味的加油站带走的劫匪无疑就是住在对街的“我”,汽油燃烧着,车子载着“我们”向远方而去。
       (崔 树摘自《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