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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承受不了的幸福
作者:柳 君

《人民文摘》 2006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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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父亲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长年卧床不起,而他的儿子同样患有此病。父子俩相依为命,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哪一刻永远分别。
       整整17年,孩子从幼儿园念到了高中,父亲每天中午都坚持去一趟学校。除了给孩子送饭,最重要的是,他怕儿子从此倒下,或者自己倒下永远不会再醒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他经常对邻居说:“我儿子每天要叫我三四十声,我不能倒下啊。”
       父亲节就要到了,对于一位记者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故事。经过种种周折,记者找到了这位父亲。在楼下,记者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父亲听说是记者,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还是不要采访了。”
       记者当然不能放弃这样好的一个题材,他说:“我已经在楼下了,我还是上来和你聊会儿吧。”
       记者来到他的屋里,孩子已经上学去了。他对记者说:“真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采访,如果只是聊会天儿,倒还可以。”
       那两个多小时,记者竭力和他沟通,希望他能接受自己的要求,但只要一涉及采访的话题,他马上正色提醒。
       记者没辙了,于是对他说:“也许这篇报道对你没有好处,但是对你的孩子也许会有用。”
       他就呆在那里,眼中似乎闪过一种期待的目光。记者见此,心中划过一道希望的光芒,赶紧说:“你儿子现在已在读高中了,紧接着就是毕业,或上大学,或找工作。通过媒体的宣传,以后可以找到一份好工作。”
       他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又从桌上的一只药瓶中取出一粒药服下。然后回转身来,坚定地说:“还是不要报道了。”
       记者失望地从他的家中出来,为这位固执的父亲感到有些悲哀。但记者刚到报社,就接到他打来的电话:“对不起,浪费了你不少时间。”
       出于礼貌,记者说:“没关系。”
       他说:“你能采访我,对我和儿子来说是天大的喜事。”
       记者奇怪极了,问:“那你为什么拒绝我呢?”
       他说:“我怕我和儿子承受不了这样的幸福。”
       (肖 奇摘自《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