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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评]在21世纪问路
作者:蔡 成

《人民文摘》 2006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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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期待的问路该是如下这幕吧:一个长衫飘飘的寂寞诗人,在烟雨蒙蒙的乡间行走,路遇一个在牛背上乱吹柳笛的娃娃,于是“借问酒家何处有”。谢天谢地,“牧童”没置之不理拍牛就走,而是“遥指杏花村”。顿时,诗人满心都是暖洋洋的杏花飞扬了。
       这样的问路,是诗,是画,美丽而温暖。只可惜,余生也晚。通常,我亲身经历的问路遭遇是这样的:我毕恭毕敬垂手站在路旁,脸上堆起一箩筐的笑,问A区B路C号D楼如何走。我求助的路人却目不斜视,哪怕一秒钟的停留也决不施舍给我,而是立刻“拍马逃离”。那架式,仿佛我是洪水猛兽!
       也有例外,我在深圳问过一次路。该人很热情,真正做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极其详细地向我“指点前程”。这类破天荒的“主人翁享受”我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那就是,掏1元人民币!我所问路的那人是开报刊亭的,在报刊亭门口,一块招牌高高挂起,上书四字:问路一元。
       钱虽只有区区1个钢蹦儿,可是,我心里终究不爽,我理想的问路是不花钱,凭一副真诚的笑脸就能白白换取别人的帮助!朋友替我分析,称问题不出在别人身上,乃完完全全出在我身上:我长得难看,穿着又“超级民工”,根本不像新世纪过上小康生活的城里人,外表倒像和坏蛋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怨不得别人不相信我。
       听了朋友们一针见血的分析,我一声叹息,决定再不怨天尤人了。我后来发现,倘逃离城市,碰上任何一个农民,一问路,105%会得到农民伯伯的免费帮助——多出来的5%,是我本来只向农民甲问路,旁边的农民乙或农民丙齐上阵,甚至农民的婆娘和农民的儿女也挺身而出,主动向我指点,甚至分文不取领着我前往。这般情景,问路形似于与三十年的亲戚四十年的好友拉呱儿,我喜欢。
       迄今为止,我遇到过一次非常巧合的问路。我在湖南密印寺旁向某人打听怎样去方家湾,该人说他正要去方家湾,要我搭坐他的摩托便车。路上,他问我去方家湾干吗,我说我要去采访有可能是新世纪的最后一个中国补锅匠方师傅。他刹车,诧异地回头看着我:“我就是补锅匠方师傅。”
       而我所遭遇的最有意思的问路是,去年冬季的珠海街头。深夜,有个喝得迷迷糊糊的长发女孩拦住我,问:“先生,请问去天堂的路怎么走?”我略微思索了半分钟,也可能有一分钟,可没等我回答她,一辆车开过来,下来几个年轻男女,看样子是该酒醉女孩的朋友。他们架着女孩进了小车,小车屁股后甩出一道烟,走了。
       我站在珠海街头摇头,把想好的答案之一对自己说了:“唉呀,去天堂的路还没修好哟,你下个世纪再来问吧,到那时去天堂的路就修好了。”另一个答案我没对自己说,憋在心里头,内容是:你问我去天堂的路,哈,我也正在找呢。我要是知道,还不跑步去了天堂,还会在这喧哗热闹却寂寞的闹市溜达么?真是的。(谭 兵摘自《潇湘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