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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飞翔的椅子
作者:张丽钧

《人民文摘》 2006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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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段被多情的手抄来抄去的文字,那是《战争风云》的女主人公娜塔丽写给恋人拜伦的一段文字:......我非常强烈地想念你,我现在才开始明白,为什么铁屑总要朝磁石奔去。有时候我坐在屋子里思念着你,从你那里来的吸引力是如此强大,以至于使我产生一种感觉,好像一放松椅子上的扶手,我就会飘到窗外,穿过法国,横越大西洋,一直飞到诺曼底路1316号你的家。
       不要夸赞这个女子奇妙的想象力,她所说的话,其实都是最真实的内心剖白。爱人的召唤是这样的不可抗拒,它甚至要为一把寻常的椅子催生出神奇的翼翅,飞行器般载着它的女主人跨越千山万水,去投入爱人的怀抱。
       我愿意为这个浪漫的爱情故事付出这样的拟想——丽日高悬,惠风和畅,我走在每天都要走的大街上,或许还会想着一点点不愿诉人的心事,突然,我感到头上的天空有些异样,举头望时,却见一个裙袂飘飘的丽人乘坐一把会飞的椅子从蓝天白云下款款滑过。我惊叹着,把这奇观指给路人看,但路人却一脸漠然——他们谁都没有看见我指点的景观!而我,却是真真切切地看见了啊!我看见那丽人流转顾盼的眼眸,没有幽怨,没有哀愁,有的只是对一个必然到来的甜美瞬间的执着瞩望和热烈向往。她在飞翔。她的影子投在我身上,她的影子投在我心底。我为那些对她视而不见的人感到难过,我知道他们漠然的表情下掩藏着对这个世界更具体的物质的强大欲望,在他们心里,爱情的传奇已然死灭,因而,上帝剥夺了他们观赏一把椅子在天空生动飞翔的权利。
       我想说,那把椅子和那个丽人在我心中其实已经抽象为一个符号,它代表着我们对自我情感世界和自我精神趣味的关照。在我们身边,生活着那么多发誓将日子兑换成票子的人,他们终日奔忙着,打拼着。有一个写诗的朋友,我们曾一起走过数载押着美妙韵脚的少年时光,后来听说他发达了,前些日子见到他,已是面目全非。容颜的改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一张嘴居然声称因为发达了所以身后不乏香艳追求者……无聊的炫耀,恶俗的吹嘘,已将记忆中那个吟过好诗的美少年从里到外彻底毁容!我痛感曾诗心葱茏的他已成了“睁眼瞎”,他将再也看不到天空飞翔的椅子和椅子上仙袂飘飘的丽人了。
       如果我们的情感贫瘠到了只有一张床那么窄,如果我们的精神萎缩到了只有钱眼儿那么瘦,那么,我们将活得多么寡淡悲苦。生命的体验,说到底是心理的体验。一个爱情故事,如果省略了有关青梅暗嗅、月上柳梢、红豆相思、执手相看的细腻描摹,仅剩下粗放的结果表述,又怎能引来高贵的阅读者?
       爱自己,就要培养一对敏锐的感知外物的触角,感受到春风的抚慰,感受到雨露的滋润,眼会遨游,心会驰骋,爱会酿蜜,情会飘香,在深藏于心的欣悦中细细体味这世界的精妙精微,多姿多彩。
       ——假如,假如那把飞翔的椅子从你家门前飞过,我希望你能看到它;假如你真的看到了它,请喊出你爱的人,让他(她)跟你一起看。
       (王 倬摘自《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