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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文坛]唐敦权散文集《心壁烙画》解读
作者:戴宇立

《文学教育》 2008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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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地处我国中西部交接的武陵山脉,是远古被称为“五溪”之地的古夷水、酉溪交汇之处,也是远古巴国、巴人的聚居地之一。据历史考证,今鄂西南土家族就是远古巴国巴人后裔的分支。清江,古称夷水、盐水,全长440公里,是从南汇入长江的最大支流,号称“八百里清江”,其贯穿恩施自治州的北四县一市,被称为恩施州土家族的母亲河。追溯这条养育恩施土家族的母亲河源头,探寻土家族的悠久文化历史渊源,并赋予全新的现代传播意识与手段,这应是土家族作家唐敦权彩图散文集《心壁烙画》值得称道的创作成就了。
       土家族作家唐敦权的最新彩图散文集《心壁烙画》,作为2008年湖北第三届少数民族文学奖的获奖精品之一,其民族文学创作思维与形式的变革,即古人所谓的“通变”,以及由此引发的文化传播与社会影响力,值得去细细品读。
       对土家族文化渊源的探寻轨迹,成为贯穿《心壁烙画》全书的脉络。作为鄂西南恩施自治州本土的土家族作家,唐敦权的彩图散文集《心壁烙画》,对清江流域土家族文化渊源探寻给予了极大关注,一改传统地域散文只注重个人情感世界的孤独吟唱,使民族文学创作思维注入了文化活力,因而也脱离了传统文学的教化意味与自娱自乐,呈现出关注社会的大文化视野与现代特性。
       可以说,鄂西南清江流域土家族繁衍生息及独特文化风情的历史画卷,尽可以在这部《心壁烙画》中去观赏探寻。因为《心壁烙画》是从恩施州的利川市去探寻清江的源头,开掘着远古巴国巴人幽深的历史踪迹,寻觅巴人后裔恩施土家族文化的丰富多彩与变异无穷。从而,让无数人为这块神奇的地域惊叹与仰慕。
       《心壁烙画》采用聚焦视角,引领着读者聚焦恩施土家族“母亲河”清江的源头——鄂西南恩施州利川市,有一个古名为都亭山脚下的龙洞湾,据清代同治、光绪年间编撰的《利川县志》记载,这里就是八百里清江的发源地。此外还有人考证,把利川境内齐岳山下的汪营镇清江源村龙洞沟的出水洞也视为清江源头。但不管何种说法,都确认了利川在清江流域无可替代的地域与文化优势地位。因此可以说,解读《心壁烙画》,就是品味鄂西南清江流域土家族的地域风情与民族文化的独特美妙,这也正是土家族作家唐敦权着意打造的民族大文化视野。
       建构土家族文化传播的创新模式,成为《心壁烙画》对民族文学创作形式变革的追求。民族传统文化需要不断传承与创新。展现多元信息的融合——民族文化传播借助于文学、旅游、市场,营造综合社会效应,这是《心壁烙画》对土家族文化传播模式的最新解读,也是唐敦权作为土家族作家鲜明的现代意识。与时代接轨,与社会同步发展,文学成为唐敦权传播并弘扬民族文化的最好媒介。
       翻开《心壁烙画》,以“寄情山水”、“览阅古今”、“咀嚼文化”、“品鉴风物”共四大章节建构布局,每一章以民族文化或地域风情特色之最为总领,引出清江流域鄂西南恩施自治州利川市土家族村落相关的历史文化风情与自然景观,土家族文化传播成为《心壁烙画》的终极解读。而这种文化传播,是作家巧妙地借助散文创作记游手法,以游踪为红线贯穿全书,配以精美多彩的图饰,对以鱼木寨为代表的鄂西南清江流域土家族进行了历史与现代演绎的跨时空扫描。由此,不得不叹服作家在《心壁烙画》创作中所拥有的宏观民族文化视野,而这正是本散文集超越文学创作本身所体现的民族文化传承的现代意识。可以这样说,《心壁烙画》作为清江流域土家族文化传播的一种独特尝试,体现出文学、旅游、市场经济多元信息融合的传播特征。
       《心壁烙画》首先属于土家族文学的散文游记类精品。古来今往,文学一直是传承文化信息与精神的一种最佳途径。据史料记载,在鄂西南恩施自治州,最早的游记散文集精品当属清代顾彩所撰《容美纪游》。此文集是清初戏曲作家顾彩游历鄂西南容美土司地区的一部游记作品。纪游主体的独特身份,纪游客体的独特文化呈现,使这部游记作品具有独特的审美意义和文献价值。
       顾彩,字天石,江苏无锡人,自幼才华横溢,文章著于乡里,他与清代著名的大戏剧家孔尚任交往颇深。据鹤峰网载,由于政治上的原因,火爆上演的《桃花扇》很快被清政府全面禁演,而在天高皇帝远的容美司境内却恒演不衰。顾彩决定亲访容美这片神奇莫测的古桃源秘境。《容美纪游》是一部日记体的游记。作者顾彩于康熙四十三年二月初四由湖北枝江出发,经松滋入湖南石门,再转入湖北鹤峰东境,二月十九日由白菜坪上大隘关,正式进入容美辖区。他只身赴容美土司住了五个多月。当地有关人士称,他们这一段带有传奇色彩的交往,堪称民族文化交流与民族友好的典范,推动了土家族与汉族的团结友爱和共同进步。
       今居住古容美土司境内的当地人称,在封建统治阶级推行民族压迫和民族歧视政策的前提下,土家族当地流传着“汉不入峒,土不出境”的成例。而顾彩在容美逗留期间,却受到容美土王田舜年极高的礼遇。据史料记载,容美田氏从明嘉靖到清康熙的200年间,连续五代出了九大诗人,且每人皆有诗集,这在汉族历史上也属罕见。顾彩看到孔尚任编写的四十出大型连台戏《桃花扇》在容美移植成功并广为上演,十分欣慰。顾彩饱览容美的山川风物与富有民族特色的人文建筑,每到一处均用诗文记录行程,后将逐日记载的诗文撰成五万余言并含有诗歌九十多首的一部《容美纪游》。
       《心壁烙画》与《容美纪游》虽然分属于不同的历史时期,却携文学之手跨越时空隧道,共同演绎了鄂西南清江流域与酉水流域土家族散文游记创作的精美篇章。清代汉人作家顾彩的《容美纪游》是以外来民族的文化视野,解读鄂西南土家族的独特地域风情与文化内涵,而2l世纪初的土家族作家唐敦权,则是立足于鄂西南恩施州的巴乡故土,以解读本民族风情民俗与文化的视野,拓展传统文化的现代传承。在跨越数百年土家族文化的历史长河之后,《心壁烙画》成为《容美纪游》民族文化写真的延续,而精美图片则成为《心壁烙画》在民族游记散文创作中昭示的民族文化的现代品格。因此,可以说《心壁烙画》开创了21世纪中国西部民族文学创作的更具现代品味的新境界。
       顾彩在《容美纪游》中侧重于对恩施州鹤峰县容美土司辖地的写真,展现了古代鄂西南恩施州酉水流域土家族文化的独特风情及地域特色;而唐敦权的《心壁烙画》则以利川市为立足点,打开土家族文化的历史长卷,引领读者在恩施州清江流域的现代独特文化与生态景观中流连忘返。在《心壁烙画》中,以鱼木寨为标志的土家族村落,既有数百年的古寨门楼,与“三阳关”、“亮梯子”等绝壁险道遥相呼应,
       也有蔚为壮观的石碑林。还有古民居“六吉堂”的画栋雕梁与《训子格言》石碑刻的威严,散发着民族村落的独特审美文化氛围。号称“天下第一洞”的腾龙洞,与利川市都亭山下的清江源头遥相呼应,则成为利川生态自然景观的领军之所,将其众多的山水洞景一览无余。世界优秀民族“龙船调”则成为利川土家族民情民俗的代表,并以之展示了如“彩莲船”、“肉连响”等民族歌舞系列,“坐活夜”等独特民风民俗系列,让人目不暇接。而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利川市大水井古建筑群,自明末建造,至今已有300余年历史。其古建筑群由李亮清庄园、李氏宗祠、李盖武庄园三部分组成,共占地2万余平方米,建筑总面积1.2万平方米,共有24个天井,200余间房屋。作家尤其赞叹大水井整个建筑是“高大的城墙与瓷嵌交相辉映,西式的柱廊与吊脚楼并肩媲美,雄奇的山峰与神秘的幽谷上下呼应,传奇的故事与如画的风景传承交融”。同时指出:如今,大水井古建筑群已成为人们考察土家建筑、研究土家文化的重要载体。成为了人们观光旅游、发思古幽情的重要去处。
       《心壁烙画》中,作者将读者带入了利川市鱼木寨的石雕墓碑林。其始于明末,兴于清同治光绪年间。鱼木寨内现存九座大型墓碑,气势恢弘,结构繁复,工艺考究。位于祠堂湾的成永高夫妻墓,是其中规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成永高夫妻墓建成于清同治五年(1866年),共三门二院,占地近一百平方米。墓碑四周建有护墙,左右开侧门以人碑院。整座墓地富丽堂皇,豪华气派,除去碑文、诗词、楹联、护墙、碑石上还雕刻有《荣归图》、《迎亲图》、《双凤朝阳》以及忠孝故事等,人物造像多达一百余个,线条细腻流畅,形象浪漫生动,令人称奇叫绝。鱼木寨的石雕墓碑林与大水井古建筑群交相辉映,成为清江流域利川土家族古建筑的文化经典。
       从文化信息传播的角度看,《心壁烙画》还包容了一种现代文化元素——旅游文化。在《心壁烙画》文集的末页,写着一句颇具现代市场意识的话——“上架建议:文学、旅游”,从表现看本语句的含义是图书发行分类指南;但从内涵解读,它体现了对民族文学多重视野传播的现代文化意识。文学,在当今信息社会里已不是孤芳自赏的艺术品,而要成为大众喜爱的精神食粮。《心壁烙画》借助文学的艺术手段,以民族文学景观建构现代审美意境,而将现代社会的大众时尚——“旅游”融入其中,寻求传播民族文学的理想途径,从而形成一种独具鄂西南清江流域土家族地域风情的旅游文化。
       在《心壁烙画》中,这种旅游文化有着土家族悠久历史的深厚积淀,本民族作家唐敦权非常执着于这种旅游文化意义的深度开掘。在此散文集篇首,浓墨重彩地追溯了利川市作为清江源头,与远古巴人今土家族先祖的历史渊源。据《心壁烙画》叙述:充满神话色彩的史料记载,土家人远古祖先的一支“故出巫口”的巴人,共有巴氏等“五姓”。“五姓”皆生于武落钟离山“赤黑二穴”。据考证,武落钟离山位于今长阳县境内。当时还处于“未有君长,俱事鬼神”的“五姓”以执剑入穴和乘坐土船而不覆的办法推选出土家人历史上第一位部落首领巴务相,后世成为廪君,民间也称向王天子。这标志着古代巴人土家先民由过去的原始蛮荒时代进入了氏族部落阶段。为了寻求更广阔的生存空间和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廪君率领部落,乘坐土船,从武落钟离山出发,沿古夷水向西迁移,历经千难万险来到一个叫“夷城”的地方安顿下来,以此为基,发展生产,扩展领地,“君乎夷城”,并最终以夷城为策源地,建立起属于土家族先民自己的诸侯国——巴子国,后又称巴国。作者对土家族先祖历史渊源的探索,提出了思考:“君乎夷城”的夷城到底在哪里?目前中国史学界尚无定论,但大致倾向于就在今天的清江流域恩施市利川市一代。
       同时,作者在《心壁烙画》中立足清江源头都亭山,放眼历史长河,诉说一个民族的历史和一个民族英雄的壮烈情怀。“古代巴人以夷城为基地初步建立起自己的国家之后,一边开疆拓域,保家卫国;一边垦荒种粮,纺线织布,不断增强国力。商周时,一度形成鼎盛时期。到东周时,巴国已经发展成为包括今天重庆、湖北、陕西等省市部分地区的南方国家,后又几经拓展,从一个弱小的国家发展到包括今天鄂、湘、渝、川、黔、陕六省市大半地区的大国,其属地甚至已远及河南和江淮地区。但同时战争也一直伴随着巴国艰难的发展历程。春秋战国时期,因为强大秦国的介入,使得巴国与蜀国两个文明古国先后消逝。”作者感叹:清江源是一条河流的源头,也是一个山地民族的源头。见证了一个国家兴衰和一个民族坎坷命运的清江,就这样从茫茫的远古流来,又朝无尽的未来流去,也是一条历史的河、文化的河。
       这种思古之幽情成为《心壁烙画》全书的文化发端,吊起了读者意欲“到此一游”的强烈好奇心,同时,游踪也成为全书的结构线索,将文学、旅游与文化传播自然有机地融为一体。当游者循着《心壁烙画》四大篇章的导游视角,就能将清江流域利川市土家族文化风情尽揽眼中,细细品味独具魅力的民族文化精华,而不至茫然不知何所往。而《心壁烙画》中旅游文化的打造,源于现代人试图释放精神重压的社会审美心理需求,从而使本散文集成为拓展民族文化旅游市场的经济契机。至此,远古巴文化的历史演绎与现代传播得以完美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