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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篇探赏]《缠绵之旅》寓意解读
作者:张 燕

《文学教育》 2008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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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欣的《缠绵之旅》[1]如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一样引起读者有关浪漫情感的阅读期待,其阅读体验也如《倾城之恋》一样归于俗世的朴实。揭开小说标题的浪漫假象,我们读到了实实在在的女性岁月流逝的悲凉,确认了实实在在的爱情是生活的装饰品的认知,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多元社会价值景观。
       1.女性无法回避的年龄悲凉
       小说在一声慨叹中打破了读者关于浪漫的遐想,开始了四十岁女人缠绵之旅的叙述,也开始了女性无法回避的年龄悲凉的阐释。作品以四十岁的单身女人黎渺渺为主要叙述视点,描述了岁月在女人身上、脸上、心上刻下的印记,隐述了岁月对女性生存的压力。
       作品中的女主人公黎渺渺,一个不甘与世俗同流、时时保持优雅举止与得体服饰的单身女性,但一过四十就在“眼角的笑纹”、“皮肤臂膀的肿肿”、“熊猫眼”的铁证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地屈服了,给了自己一个“老女人”的称号。不敢穿自己想穿的衣服,更加精心地化妆与搭配服饰。没有人欣赏一个“老女人”的端庄,故意的晚到不是“没人理会”,就是被“臭骂一顿”。老同学的劝说,老情人的责骂,老姐的唠叨,几乎都与年龄密谋,一起向女主人公聚集,使她无法忘却年龄的屈辱。
       作为“老女人”的她,与其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如说蜷缩在一个与世界相对隔绝的世界里,在那里“听蔡琴,写诗,看书”,保持着她自认为的高尚生活,也借此稳定她的心绪。但她总时不时地被父母、老同学拉回现实的空间里,体验年龄的悲凉。每两个礼拜渺渺需在周末的晚上回家吃晚饭,姐姐和两个弟弟都拖家带口,只有她形单影孤,在热闹的家中她寻找空房间躲避,使得她每次总是无奈地来,后悔地回。老同学洁熙是一个赶潮流的人,当主持、嫁老外、做生意、参加怀旧活动,时不时地与渺渺联系着,“报道”着她的新生活,也是时代的讯息。当渺渺被拉去参加洁熙们的怀旧排演活动时,更是体验到了年龄对女性群体的摧残:曾经光彩照人的洁熙,脸旧了,腰粗了,站在老友面前也难以被认出;一群参加怀旧会的同龄女性个个都胖得像地主婆,完全丧失了曲线的美。
       作品还通过描写少女的美艳及男性人物的抗老使这一阐释更为鲜明。洁熙的女儿沈晓燕“蜜色的皮肤紧绷绷的,油亮的黑发长至腰际,一双似笑非笑的婉月眼,”“青春健美的身材”,追求者众多。其青春魅力的效应不仅使母亲做着稳赚不亏的生意,还使其母亲不费吹灰之力获得了情人。作品中的两位同龄男配角:一个因事业有成,风华正茂;一个虽已显老相,却英气尚存。江之邮“是最酷的一道风景线”:“披肩发”、“一身黑”、“挺冷峻的”。蓝濛已过四十大关“他头发稀少,腹部微微凸起”,但对其衰老仅半笔带过后马上用精神魅力消解年龄的负面影响“但他身上的英气和魅力依稀可见。”在小说的高潮部分还留下了“褐色结实的后背”。在尾声部分还写了这个男人为了“事业”正不择手段的奋斗着。年轻漂亮的女孩,不用自己动手就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女性的青春是美好的,却是短暂的,因为到四十就不可抗拒地成为了“老女人”了。同龄的男性他们却没有老去,外貌与心态都没有。
       2.爱情仅是生活的装饰品
       在《爱又如何》中张欣借作品中女主人公之口大声道明:“爱情是什么?它在生活中仅仅是一种装饰,一旦生活暂时蒙上一层阴影,它总是最先被牺牲掉。”在本作品中作者以不同的方式同时在男性与女性身上诠释了这一不愿被人们尤其是女性接受的现实。
       爱情对于男性而言其装饰性是明显的。蓝濛是作品中主要的男配角,他先后与4位女性产生过联系,莉、夏卫红、渺渺、洁熙。因为政治的干扰,莉离开了蓝,因为生活的原因,蓝和夏生活在了一起,又因为升迁的原因,蓝离开了渺渺和洁熙在一起。当爱情与现实生活产生矛盾时,男性大多会选择生活。因此恋爱失败时渺渺痛苦地反思到:“从政毕竟是男人的正餐,爱情仅是餐前小食。”其实渺渺还没有认识到当男人选择伴侣时,也是在选择自己最舒适的生活方式,而不是情调兮兮的爱情感觉。在作品的结尾部分,有一段蓝濛对洁熙优点的分析:更丰腴、随和热情、包容、在一起不累。关键在于生活在一起不累。江之邮,尽管已功成名就,尽管还爱着黎渺渺,但对着渺渺一摞已过时的歌篇,仍然选择了一句无奈的高喊:“市场经济,我不能砸牌啊!”可以让爱变成恨,但不能砸了自己生活的“牌”。
       爱情的装饰性对女性而言要隐晦一些。洁熙是作品中主要的女配角,她先后与3位男性产生婚恋关系,缩小版三蒲友和、日本有钱佬、蓝濛,第一个男人满足了她的明星恋梦,留下了如花似玉的女儿,第二个男人留下了头衔与钱,第三个男人正在填补她的情感空白。对于男性,洁熙不管他爱不爱自己,也不管自己爱不爱他,只管跟着时代的脚步满足自己的需要就好。洁熙心中没有爱情只有生活的需要,她把这种观念也用在女婿的挑选上,认为女儿找一个商贾之子更实惠,但同时却坦然地不停地从京官之子袁武身上获得经济实惠。洁熙永远在生活需求的催促下行动,尽管她也被示爱的玫瑰与蜜语感动。黎渺渺自认为是一个爱情至上者,“想为爱而死”,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彻底的爱情至上者。作者借江之邮之口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爱情外衣的虚伪:渺渺年轻时选择与金三同居,并不是因为她爱他,主要是因为他是高干子弟,有特殊的社会地位与富足的物质条件。至于与蓝濛的一段情似乎是纯情的化身,渺渺没有计较物质与地位,心甘情愿地包揽了一切爱的花费。其实假如蓝濛不是过早地抽身而去,一场平常的怀旧晚会的排练时间都没有持续,黎渺渺也难以长久地忍受独自承担两人的浪漫开支。女人需要浪漫的情感,但爱必须有所付出,女人更乐意扮演物质的消费者角色,而不是物质的创造者角色。
       3.多元价值观共生的社会现实
       爱情业已成为生活的装饰品,那么《缠绵之旅》的情爱故事框架里显然装的不只是一个感伤的爱情故事。在情爱框架中作者让不多的人物演绎了多种价值观,呈现了一个多元价值共生的社会。江子邮靠自己的努力与才华成为了最牛气的音像公司仟黛公司首屈一指的艺术总监,他忠于情感,尖酸而真实地评价他人,却酷化(虚化)自己的外型,因为他需恪守市场经济的价值,他是市场价值论的代表;沈洁熙利用敏锐的时代感觉、女性的资本,营造了属于自己的家、市场、娱乐圈,永远遵循自身快乐的原则,她是适者生存价值论的代表;瓦刀脸靠岳父的庇护、个人的能伸能屈,过着比干部子女还牛的生活,他知道人际关系是一切价值的保证,他是人际关系价值论的代表;黎渺渺第一次婚恋失败后一直架着过自己认为高尚的生活,她永远在寻找春天的童话,她是未来、美好的价值论的代表……可谓一人一世界,一人一价值观念。情爱框架下不多的人物的不同的价值取向却构成了较为丰富的多元价值社会。这些人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并因怀旧晚会而聚集在一起,他们与他们的价值在一起碰撞着、融合着,并发生了悲悲喜喜的故事。人们没有为统一价值而呐喊、撕杀,他们很快明白:在这样一个多元共生的社会中,必须“学会谅解和赦免”,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既谅解和赦免别人,也谅解和赦免自己”,生活才会愉快。平静接受现实的一切,以此态度接受社会的转型是张欣小说持之以恒的主题之一。
       《缠绵之旅》的爱情故事虽以悲剧的形式结局,但因故事中的人学会了谅解与赦免,让自己的身心坦然与转型的社会融为一体,因而故事中的主角及两个主要配角都在集体的对时代的歌咏与追忆中获得了幸福的感受。因此,作品除了局部(有关女性年龄部分)的悲凉外,整体上其情绪、价值是上扬的、理智的,让人们尤其是女性知性地关注年龄、理清爱与生活的关系、顺应时代的发展与变化。《缠绵之旅》与爱无关,与女性有关,与生活有关,与社会转型有关。
       参考文献:
       [1]张欣等著《缠绵之旅》〔C〕—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01.1(2004.4重印)P1-40。
       张燕,女,广东外语艺术职业学院中文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