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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士论坛]试论《诗经》中的乡土情蕴
作者:刘 琦

《文学教育》 2008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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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是一个传统的农业大国,早在一万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初期便已开始了农业种植活动,作为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的《诗经》,在向我们展示了殷商时期甚至更久以前的历史风貌的同时,也传达出了中华民族深深的乡土情蕴。
       一、农事诗中的乡土情蕴
       《诗经》中最直接表达农业民族的乡土情蕴的,要数农事诗的创作了。《诗经》时代,农业已成为主要的生产方式和主要的社会生活内容,大量的农事诗反映了那一时期的生活、生产状况。如《七月》描述了一位农夫一年到头永无休止的艰苦劳作,从文中我们不仅可以了解到十二个月中的各种物候及农活,还可以体会到当时奴隶与领主这两个阶级之间的巨大反差。《七月》虽经乐官增删润饰可能早就磨平了它反抗的锋芒,但我们仍旧可以感受到浓郁的乡土气息和农民生活的艰辛。“无衣无褐,何以卒岁?”开篇即提出这样的发问,但后文并未接着表达反抗的情绪,只是继续描写一年四季的劳作,“八月载绩,载玄载黄,为公子裳”、“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农民自己都不能吃保穿暖,却还惦记着为领主贡献好吃好穿,客观的敷陈其事中我们看到了统治阶级对下层人民的剥削之深,更可悲的是被剥削者竟毫无怨言,把这种剥削视为理所当然,甚至还祝福剥削自己的领主“万寿无疆”。这可能因为是唱给统治阶级听的民歌,所以删掉了一些不利于统治阶级的言辞,但更是封建教化下愚民政策的产物。封建社会以农业为主生产方式使人民对生养自己的土地形成了天然的依恋,而封建的土地所有制又迫使人民不得不为自己所谓的领主耕作以求生存,《诗经》中许多作品都不同程度的反映了顺从、保守的民族心理进而转为对统治阶级的依附,连《诗经》中反抗性较强的一批作品如《硕鼠》等也同样存在着这种民族心理。虽然文中反复抱怨“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虽然看清了统治阶级的剥削并明确表明对其剥削的不满,但并没有丝毫想要推翻剥削阶级的意思,只是想要逃避“逝将去汝,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这种逃避也是农民受尽地主的残酷剥削后不得已才产生了想要离开故土的念头,他们实则是不忍离开土地的。面对剥削,底层人民并不会想到彻底的革命、重建一个自由平等的新世界,而是选择了默默承受,被压迫得实在承受不起的时候也只是想到要逃避。而离开家园寻找另一方乐土的想法同样是乡土情结的另一种表现,因为土地是农民安身立命的根本,它承载了农业民族对安居乐业的美好生活的希冀。农民的顺从与保守使他们面对不平等的压榨却未曾想到反抗而是选择逃避,对乐土的向往实际上也是希望摆脱苦难、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因厌倦了地主阶级不平等的待遇才想到要离开故土,实际上是要抛弃一种不平等的生存境况,而寻找乐土实际上也是对美好生活的追寻,对土地的依恋也即是对生存的渴求。
       二、周民族史诗中的乡土情蕴
       不仅是农事诗反映了古老的乡土情蕴,周民族史诗中已鲜明的表现出远古生民对土地的重视。祖先努力为人民寻找适宜耕作的土地并大力发展农业,才创造了民族的兴旺。《绵》记叙了古公亶父率周人自豳迁至岐山之南的周原创业兴国及文王姬昌的开国历史,开篇“绵绵瓜瓞,民之初生”,以瓜瓞由小变大绵绵不绝来比喻周民族由弱变强、世代延续、生生不息。周民族开始是“陶复陶穴,未有室家”,于是古公亶父带着姜女不停的寻找适宜居住的地域,最终找到了岐山角下。“周原膴膴,堇荼如饴”,这正是古公亶父决定在此创建家园的最根本原因。正是因为这里土壤肥沃,所以太王在此规划田亩、营建宗庙、建造宫室,奠定了周民族兴旺的基业,而后文王平定蛮夷,诸国纷纷归附,一代霸业也由此展开。《毛诗序》中说:“《绵》,文王之兴,本由太王也”。正是因为太王的英明决断为本民族选定了一块发展农业的富饶之地,并且辛勤劳作使民丰足,从而为周民族的日益强大奠定了良好的物质基础,进而开辟了王道大行、天下归心的局面。可见土地的富足、农业的兴旺也与一个民族的命运紧密相连。因此,我国祖先怎能不对其怀有深厚的感情并将其视作生存的根本呢?
       三、战争徭役诗中的乡土情蕴
       中华民族自古就对土地怀有深深的眷念之情,反过来,若是遇上战争徭役、自然灾害使田园荒芜、人民背井离乡,则是最令人痛苦的事情。《诗经》中的战争徭役诗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人民的乡土之情。如《采薇》,以薇菜“作止”、“柔止”、“刚止”暗示诗人离家征战的时间之长,诗中“靡室靡家,猃狁之故。不遑启居,猃狁之故”不仅表达了人民对敌的愤怒与仇恨,也流露出作者常年在外、久戍不归的苦闷。“曰归曰归,岁亦莫止”,更进一步表明了诗人虽有对敌的愤恨,但是眼见到了岁末还是急切想要归家,保家卫国的士兵考虑的并不是如何克敌制胜,而是对不能归家的愁苦,诗人之怨,早已充盈于字里行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作者出征那天就是十分眷念故土而不愿远行的,遥想回乡的日子也是满怀无尽的忧愁。浓浓的哀愁源于对故土深深的依恋,农业社会培养了农民安土重迁的文化品格,在战争徭役诗中表现为浓浓的思乡之情。诗中不仅反映了饱受战乱之苦的农奴悲惨的命运,更有着挥之不去的乡土情结,蕴涵着浓浓的乡土情蕴。农业生产培养了农业民族安分守己、辛勤耕作、不事扩张、不尚冒险的民族心理,形成了富于特色的农业文化。一部《诗经》中,我们虽可以看到首领征伐诸夷、平定叛乱,将士信心满满、同仇敌忾,但却看不到血腥残酷的战争场面、对武力征服的炫耀、对外部世界的向往、对异域风物的渴求,而更多的是游子征夫的思乡怀归之情和对故土的无限眷念。
       《诗经》是植根于我国农业文明的文化宝藏,不仅其中的农事诗蕴涵着浓浓的乡土情蕴,其他诗作都或多或少的反映了农业民族的乡土情结。可以说《诗经》中所有的诗作都是农业社会的产物,都从不同侧面反映了农业社会的各个方面,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情蕴。我们对祖先、对英雄的歌颂,首先就在于他们改善了农业生产状况、创造了和平安稳的农业生活环境,而决不是他们在对外征伐中掠夺了多少财富和奴隶。从农民对土地的珍视、作品字里行间弥漫的浓浓的乡土情蕴及温柔敦厚的诗风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中华民族含蓄而不张扬、顺从而不反抗、宽容而不事扩张、安分而不尚冒险的民族心理,从《诗经》中也可窥见中西文化的巨大差异。
       参考文献:
       周振甫译注:《诗经译注》 中华书局 2002年版。
       刘琦,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