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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快评]评夜来的《微澜》
作者:邹建军

《文学教育》 2008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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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过了许多激情昂扬的诗作后,再来读夜来的组诗《微澜》,就更有感觉。这既不是像20世纪五、六十年代流行的那种抒情诗,也不是像中国古代那样的叙事诗,而是一种当代的生活诗篇。也许它只是一种生活小诗,只记下诗人自己在历经多种多样的曲折之后,对人生事件的一点感觉,自我情感的微波不兴。我认为,这组诗还是很有自己的特点:一是抒写一种边缘心态,在当代诗歌中是少有的;二是将自己的情感放在一个压抑的样态,故意不那么放纵自己;三是突出想象力所带来的怪诞意象,给人一种灼伤力。
       一是对于当代人的典型边缘心态的抒写。如果我们要寻找时代大潮的回音或者中国人民的勇毅,在这组诗里恐怕会失望。诗人似乎并不想代人民发言,也基本上没有代言的意志;他也不想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让我们尽收眼底。在这组诗里,诗人只是将自己的一点人生体会,非常低调地告诉读者而已。所以,抒情主人公的“活”的内容与方式,是以一种什么都与自己无关的样子呈现出来的:“我发誓那些光线不是我的”、“这些景象都与我无关”,他的感觉是“大海仍然很远,长翅膀的人在天上”。也许正是因此,虽然“我”与“蝴蝶”交换手势、彼此倾慕,可是各自的目标差距很大:“它要贝壳之美/而我要窗外夜雨声声”。(《活》)其实,诗中所表达的可以说是一种与世隔绝的心态,因为抒情主人公居然要求:“锁住那扇门,然后扔掉钥匙/要防止一个陌生女人进来/防止赤裸的我走出去”。(《从安静中剥离的疼痛》)也许正是因此,他在清晨听见鸟叫时也很不耐烦,“真想拿出弹弓啊/把那些明亮的,婉转的,通通打下来”。(《在清晨听见鸟叫》)在当代社会生活中,种种情感与思想都有生存与发展的空间,因此我并不反感这样的自我封闭心态与人生方式。我们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是豪放派,不能要求所有的人与自己的想法都一样。在这样一个红尘滚滚的时代里,人们有各种各样的心态,并且比较复杂;在时代车轮的行进中,我们要允许人们的自我选择。一个宁静、封闭、不愿与外界过多交往的形象跃然纸上,并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二是诗人总是抒写那样一种压抑自我的情感,这给其诗带来一种少有的力度。从表面上来看,诗中的抒情主人公好像是无情的,其实非也。从多数的诗句而言,诗人之所以总是说自己不想要“电闪”也不想要“雷鸣”,“我仍然保持喑哑与静默”(《从安静中剥离的疼痛》),是要表达自己身上那样一种不事张扬的情感。诗中的每一个句子,都是充满深厚情感的,只不过诗人的情感总是处于一种自我压制的形态。为什么这样说呢?在《活》中,虽然他发现小鸟对自己的注视“毫不在意”,可是他仍然想“要窗外的夜雨声声”;在《边缘》的最后,“我抬头看看那枝藤蔓,显然有些蓬勃”,也许只是自我情感的对象化而已。在《动作》的最后,诗人居然这样动情地说:“我只把故去和存在过的某些人/都细细地想一遍/把名字也小小地,读出声来”,从此看出诗人的怀旧并不是一句空话。可见,诗人在这里的抒情虽然并不豪放,也并不夸张,却也并不缺少深情与厚意。也许只是由于诗人的性格比较孤僻,他只能采取这样的抒写方式。我们所需要的并不都是大喊大叫,我们也需要小草与小花,我们也需要这样的浅唱与低吟。
       三是因为诗人自己的想象而带来了一些比较怪诞的意象。从诗中看出来,诗人的感情是平常的,诗人抒情方式也是平凡的,但突出的是那样一些奇怪的意象。如“我打开窗,迎接风/风里滚动的苹果鲜绿着,像猫爪下的绒线团”(《活》)、“看到自己体内生养烈性马匹/香草私人化/麻雀磨蹭小刀/可爱樱桃跳下少女胸部”(《边缘》)、“声音也在铁轨上跑,亮亮的/一会在窗里,一会在窗外”(《在清晨听见鸟叫》)。最典型的是《从安静中剥离的疼痛》:“用一片流光溢彩的叶子/遮住我的右眼/我左眼里的时光都是灰尘”、“我仍然保持喑哑和静默/使疲惫时能够完全地忘掉苋齿菜/它们的叶子翠绿滴水/它们老是锯伤夏天和我的童年”。这些意象不仅是新鲜的,也是怪诞的。之所以说它们是怪诞的,是说它们为一般的人无法想象,与平常的事物拉开了比较大的距离,从而给人一种新奇感。
       我认为这是一组时有反语、略有讥讽、情绪深藏、很有深意的好诗。诗史表明:“大波”时有好诗,“死水”时有好诗,“微澜”时也有好诗。只是有的时候语言不是很讲究,精致不够;有的时候只是一种情感的片断,从而让全诗缺少一种完整性。
       邹建军,著名诗评家,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