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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争鸣]人文视域下医学学生的生命意识教育
作者:乐 琦

《文学教育》 2008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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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界对医学本质有这么一个定位:“医学首先是一项社会事业,其次才是一门学科。医学从诞生之时直到今日,都表现为追求人的幸福这一道德责任。”从这一角度而言,我们不难理解:当代医科类大学生所承载的,不仅是机体层面的医学专业知识;同时,也需领悟“仁心仁术,悬壶济世”的真谛,领会“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所肩负的责任。
       雅斯贝尔斯强调:“教育是人的灵魂的教育,而非理智知识和认识的堆积”,从这个意义而言,教育的本质就在于它的人文性。而文学正是人文精神的载体,人文精神亦是文学的灵魂。“文学的真实情感、历史的集体记忆、哲学的睿智和宗教的终极关怀都是紧扣人的存在、人的生存条件和意义等方面展开的学术领域。”即:人文学科对人的心灵的震撼,对人的批判精神的形成,对人性的提升与人格的塑造,影响最为直接也最为深远。
       以此为基准,笔者尝试在医科大学中开设文学选修课程,期望能够“以经典文学、文化现象为关照点,培养、提高当代大学生对于中西文化/社会生活的比较鉴别能力;通过对经典作家及其作品中人物命运遭际的解读,使当代医学生从中感悟生活/感悟生命;拓展医学生的人文域外视野,陶冶人文情操,增强人文素养。”从人文视域对医学生进行生命意识教育,主要从以下两个维度展开。
       一、生命意义及其价值的体验
       文学,作为一种人学,不仅是形象的艺术,情感的载体,同时也是一种特殊的精神现象。
       从创作层面而言,文学经典总是体现作家独特的人生体验和审美体验。每个时代的伟大作家无一例外都具备深邃的思想,其文字中浸润着作者的人生经验、情感深度,它反映了一定时空下人们对生命特定的理解与把握。从接受层面而言,它又是读者对作品内容的阅读与阐释,在此种文学接受过程中,读者会根据自己的人生体验参与其中。正如瑙曼所言,“读者通过接受活动,用自己的想象力对作品加以改造,通过作品中蕴藏的潜能使这种潜能为自身服务。但是,读者在改造作品的同时,也在改造他自己,当他将作品中潜藏的可能性现实化时,也在扩大自己作为主体的可能性,这就是作品在他身上产生的效果。”
       1、尊重生命的价值
       医生的职业宗旨是“救死扶伤”,其内涵就是“尊重生命,拯救生命”。正如周国平所言:“医生是应该具备人文素质的,从生命的角度来讲,医生应该是善良的。善良是最重要的品质、最基本的品格。医生都应该是人道主义者。”
       医学发展的历史证明:没有良好而深厚的人文知识,就不可能有医学的卓越成就。通过在医学生中开展文学阅读鉴赏课程,透过具体的文本分析,引导未来的医学实践主体从中感悟生命,敬畏生命,珍视生命,是文学特有的审美教育功能。
       例如,在《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中》,五官三废的女作家海伦·凯勒如是表达了她对光明的渴望,对生命的热爱在阅读此作品时,带领同学们从海伦的角度体会作者的思想情感与愿望表达,对自己的存在意义与生命状况进行追问:“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我会做什么?”由此培养学生对生命的思考与尊重:对自己、对社会、对他人,增强爱心与责任感;同时,引导学生自觉的换位思考意识:从患者、患者亲属的角度进行适当的感性思考,从而对病患多一份理解,多一份倾听,“倾听体现接纳和重视”,医生的些微关怀,往往能够对病人产生心灵的慰藉与生存的勇气,这于无形中,体现了医者对病患生命意义的珍视与敬畏。
       2、体验生命的意义
       吴阶平院士曾说过,医生要看“生病的人”,而不是单单看“人生的病”。这句话至少揭示了一个道理:医生对于患者整体生命的感知与重视,与解除其局部机理的患痛一样重要。
       许多世界文学经典,常常把人物置于“边缘情境”,即故事的主人公无一例外地或面临抉择、或遭受灾难、或身患绝症、或亲历痛苦。所谓“边缘情境”,是指由于存在状态发生严重的变故,甚至死亡介入人的生存,以至于当事人不得不反思现实,重新探索生存的意义。著名美国作家海伦·凯勒,一个五官三废的女孩,在《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中,表达了她对光明、对生活的强烈渴望。为什么呢?因为她是盲人,她渡过了生命的88个春秋,却熬过了87年无光、无声、无语的岁月。在《西方经典名著阅读与欣赏》课堂,当我以“假如给你三天光明,你会做什么?”为题,进行提问时,在座的120位医学生静默无语。是否,作为个体的人必须在双目失明之后,才能领略到光明之于生命的意义?“想病人之所想,忧病人之所忧”的换位意识正是一位高素质的医务工作者所必需的人文素质。当今医学模式已从生物医学向生物社会心理医学模式转变,医生要考虑导致疾病的社会、心理因素,就必须以关心和了解病人为前提,重视医患交流中的医德情感。
       在医学生中开设文学经典阅读欣赏课,给医学生提供各种各样的“边缘情境”,给他们波澜不惊的生活提供预设的苦难与思索:俄狄浦斯的杀父娶母;安娜·卡列尼娜的卧轨自杀;哈姆莱特王子“to be,or not to be”的艰难抉择,这些作品,拿生存的问题逐个拷问,为我们审视现实与存在提供新的视角,使医学生们阅读的同时,能在正常处境下,而不是灾难后,思索关于生活、情感、灵魂以及生命的意义,从心灵体验的维度把握个体对生命、健康的渴求。医学生,作为未来医学实践的主体,对个体生命的人文关怀与珍重,对生命意义的思考与追问,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医学人文精神的体现。
       二、死亡的认识及其教育的意义
       自有文学以来,“生死”就是文学最基本的题材和主题选择。面对死亡,医生需要常人所不能的坚强与冷静,方能从容地继续工作;而同时,面对死亡,医学的人文精神要求他们需要更强烈的震撼与冲击,这二者,形成了矛盾的二元对立统一体。此种心理承受力,在文学课堂上,可以藉由具体文本,在医学生心中一一还原:文学对死亡的诗意追问,从俄狄浦斯的哀号,屈原的天问,窦娥的死愿,维特的赴死,里尔克的冥思,其所爆发出来的感染力,以及对死的哲学化推演,构成了比哲学思考更加形象的追问和展开。
       1、面对死亡的历练与坚强
       医学生将从事救死扶伤之天职,他们最应懂得死亡,他们将来所想所做的就是拯救病患远离死亡,拥抱健康。在文学鉴赏课堂上,贯彻“学为主体”、“教为主导”的原则,引导医学生阅读此类文学文本,从作家的笔端领略自然人对于死亡的描述,并组织学生以此为题展开思考与讨论:“作为普通的社会人,面对每时每刻都可能发生的死亡,你会怎样想,怎样做?然而,作为一名医生呢?两种角色面对死亡的承担,有何异同?”对于死亡的见解,由古至今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在文学课堂中营造一种自由、民主的教学氛围,让学生充分表达对死亡的理解与认知,由此清醒地认识到死亡并非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理解生命的自然过程是一个有头有尾的线段,而不是一条无尽的直线。生老病死如四季之交替,不会因人类的惧怕而消失。人类,尤其是医者,完全可以正视它,而对于无法挽救的死亡,既已无法避免,要具备足够的理性与心理承受力,练就一种面对死亡的坚强与镇静,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接下来的更多病患,要全心全力去挽救更多的生命。
       2、面对死亡的敬畏与虔诚
       在系统的医学专业知识背景下,医学生眼里的生命已有别于常人,对于生命,他们有着异乎寻常的冷静,而其理性背后,却伴随着某种人文精神的缺失:较强的医科专业性,使医学生片面追求医学的知识技能,往往忽视医学的伦理、社会和审美价值,制约了人文素质养成的自觉性。此种情形下,医学毕业生作为未来医学实践的主体,在协调人与自然、社会、他人之间的复杂关系时将可能出现困难,难以成为符合新时代新世纪要求的合格医学工作者。其后果之一是“医学实践主体缺乏对人的生命个体的普遍珍视、敬畏与尊重的生命观、健康的可持续发展观和医学科学观的深刻信仰。”现实中,由于医生的疏忽而导致的开错药、打错针,甚至手术失误;还有一些,因为未能及时缴纳医疗费而被终止治疗事实,比比皆是,这些问题的存在,归根结底是缺乏对生命意识的敬畏,没有领悟生命之于人类的意义。一个医生,如果没有对生命的尊重,没有对死亡的敬畏与虔诚,即使拥有再高明的医术也无法承担“尚德济世”的崇高使命。
       《西方经典名著阅读与欣赏》课堂中,借由“边缘情境”展开医学生对于死亡的认知体验,以“假如我还有三天时间”为题,分组讨论,组织学生展开死亡之前的思索与探求,使之切实认识患者对于死亡的敬畏,从而由医者的角度敬畏生命,敬畏死亡。
       对于医学生的培养,不能仅限于系统的医学知识,我们应该在医学院校中大力开设《西方经典名著阅读与欣赏》等人文素质课程,为医学生提供人文理念塑造的平台,组织他们探讨文学、探讨人生、进行相关的文艺活动。由此引导学生认识生命的意义,提升对生命的尊重和关怀;引导学生认识自我,建立自我观念,进而发展潜能、实现自我;引导学生加强沟通,增进人际关系技巧,提升对人的关怀。进而,从知性层面加强医学生的人文素养,提升医学生人文情操,培养他们天、人、物、我的和谐生命观,丰富生命的内涵,对他们进行身、心、灵的培育,进行知情意行的整合教育,引导他们尊重自己、尊重生命、关怀生命,从而达到医学生的医德修养与文化承担的统一。
       乐琦,女,广州南方医科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教师,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医学生人文素质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