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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研究]论秋瑾的戒缠足思想及其在作品中的表现
作者:刘红星

《文学教育》 2008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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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余年来的缠足陋俗,给无数妇女带来了终身的痛苦。在秋瑾看来,放足就是中国妇女脱离苦海的起点。她相信欲振女权,必须自放足始,于是提倡放足。本文试分析秋瑾的戒缠足思想的形成及其在作品中的表现。
       一、戒缠足思想的形成
       缠足文化由南唐始,经宋、元、明,到清代可谓登峰造极。这种难以抵御的“拜脚狂”癖好之所以能形成,是因为它代表了在封建社会占绝对统治或中心地位的男权利益,满足的是男性玩弄女性的欲望。男性对女人的小脚情有独钟,并把小脚美其名曰“三寸金莲”。
       “三寸金莲”在男人眼里是“纤纤细步”,但对女性的迫害却是最残忍、最具普遍性、摧残性的,使女性成为毫无自立能力的阶层。千余年来的缠足陋俗,给无数妇女带来了终身的痛苦,身心受到严重的摧残,导致肢体畸形、残废,独立人格丧失,削弱了生存的能力,限制了社交和生产、生活的自由,加剧了女性社会角色、家庭角色的弱者地位。
       这种缠足陋习延续到晚清,成为阻碍中国社会进步的桎梏,所以戊戌变法前夕,废除缠足已是刻不容缓。一些思想先进的知识分子,开始抨击并呼吁废除缠足的陋习,掀起了一场不缠足运动。康有为、梁启超等维新人士是这场运动的急先锋,他们以“天赋人权”和进化论为思想武器,对女子不缠足进行了倡导。几乎同时,资产阶级革命派也把妇女解放视为重要任务,认为缠足使女子成为“废人”、“病夫”。他们坚持民主主义思想,主张男女平权,努力使妇女成为具有独立人格和完全国民意义的人,坚持女性放足。
       随着西方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的广泛传播,中国女性逐渐觉醒,要求实现男女平等,获得形体上的解放。秋瑾就是其中代表之一。在秋瑾看来,放足就是中国妇女脱离苦海的起点。秋瑾作为觉醒的革命女性,站在时代的前列,吹响进攻封建礼教的第一声号角,力图唤醒二万万女同胞,挣脱禁锢在她们身上的沉重枷锁,“精神奋飞,绝尘而奔,以速进大光明世界”。秋瑾强烈谴责缠足使女子“犴庭受刖刑”,“每日坐在房中,不能动作,……真正像个死了半截的人。面黄肌瘦,筋骨缩小,终日枯坐,血脉不能流通……”,最后老死窗下。所以秋瑾对缠足深恶痛绝,她相信欲振女权,必须自放足始,于是提倡放足。
       二、戒缠足思想在作品中的表现
       秋瑾利用文字在中国女报发刊词及其他杂志上大肆宣扬戒缠足思想,文字上的宣传不限于白话的论说文,还有诗词、歌和弹词。
       秋瑾利用江浙一带流行并为一般妇女所喜爱的弹词,亲自提笔,将缠足写成是妇女痛苦和疾病的根源。她在弹词《精卫石》第一回中说:
       (唱)纵然是,母亲爱惜如珍宝,缠足时,那管娇儿痛与疼。泪淋淋,哀告求饶全不听,宛然仇敌对头人。戕残骨肉何其忍,一似犴庭受刖刑。痛女子,自小何辜受此罪,模糊血肉步伶仃。
       (白)唉!可怜自从缠了双足,每日只能坐在房中,不能动作。往往有能做的事情,为了足不能行,亦不能做了,真正像个死了半截的人。面黄肌瘦,筋骨缩小,终日枯坐,血脉不能流通,所以容易致成痨病;就不成痨病,也是四肢无力,一身骨节酸痛。苦是那生气痛病的都是女子,你看万没有男子会生气痛病的。产难妇人视为畏途,生死只争一刻。这都是缠足之害,使血脉不活,骨骼痹塞不灵之故。如是天足,常常运动,自由自在,谋自立之生业,我包你就没有这等病了。从来不听见东西洋各国有产难死了多少人的话,又不听见有那一个外国有气(痛)的毛病,惟有中国一国的女子才有这病,可见这缠足之害无穷了。
       秋瑾以自身痛苦的体验,控诉了缠足对妇女肢体的残害。她在《敬告中国二万万女同胞》一文中说:
       没到几岁,也不问好歹,就把一双雪白粉嫩的天足脚,用白布缠着,连睡觉的时候,也不许放松一点,到了后来肉也烂尽了,骨也折断了,不过讨亲戚、朋友、邻居们一声“某人家姑娘脚小”罢了。
       为了讨“某人家姑娘脚小”这样的虚名,千百万父母忍心将自己的女儿造成残废,可见传统的恶俗和习惯势力是多么的顽固与可怕。缠足是从生理上对妇女进行摧残的开端,是旧时代中国妇女受到的最普遍的苦痛。一条长长的缠足布犹如一种慢性的刖刑,将一个健康的女子折磨致残。秋瑾看到女子要想获得男女平等的权利,首先必须获得身体的解放,即戒缠足。
       秋瑾在《满江红》中还发出了革新缠足恶习的呼喊:
       自由香,常思热。家国恨,何时泄?劝吾侪今日,各宜努力。振拔须思安种类,繁华莫但夸衣玦。算弓鞋三寸太无为,宜改革。
       家仇国恨什么时候才能雪除呢?希望妇女们,应该各自努力,不要依赖别人。要奋然自拔,要想到民族的安定,不要去追求衣饰的华丽。这三寸弓鞋太限制妇女的行为了,应该改掉、革除。她号召当代的女子要为追求自由而奋斗,把为国家洗刷耻辱作为人生的目标,要振作,不要贪图享受,要改革妇女缠足的陋习。秋瑾作为妇女的代言人发出了那个时代妇女解放的强音。
       留日时,秋瑾曾作诗《有怀》:
       日月无光天地昏,沉沉女界有谁援?钗环典质浮沧海,骨肉分离出玉门。放足湔除千载毒,热心唤起百花魂。可怜一幅鲛绡帕,半是血痕半泪痕!
       天地一片昏暗,有谁能援手救一救沉入深渊之中的女子世界?秋瑾挺身而出,她把陪嫁的钗环押给典当铺忍受骨肉分离的痛苦漂浮到日本,致力于放足运动,决心洗掉这一千年流毒,热心唤起众多的女性。可叹的是一幅幅泪巾上一半是血的痕迹,一半是泪的痕迹。这足见缠足给妇女带来的巨大痛苦。同时在这以“三寸金莲”为标准美人的封建社会里,秋瑾敢于带头放足,该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尤其可贵的是,面对强大的习惯势力,秋瑾毫不示弱,她理直气壮地号召妇女起来造反,反掉千百年来摧残妇女的这种败俗恶习。
       所以秋瑾认为缠足是阻止妇女自立的大障碍,妇女若要求解脱,只有靠自己的奋斗和努力,自放足始,然后强身、求学、就业,以达到自立的境界。“放足多爽快?行道路,艰难从不皱眉头,身体运动多强壮,不似从前娇又柔,诸般事业皆堪做,出外无须把男子求。”
       参考文献:
       1、王绯著:《空前之迹 1851—1930:中国妇女思想与文学发展史论》,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
       2、竹庄:《论中国女学不兴之害》,《妇女世界》,1904年第3期。
       3、郭长海:《秋瑾全集笺注》,吉林文史出版社2003年11月版。
       刘红星,女,湖北黄冈职业技术学院基础课部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