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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小辑]钟南山不做广告
作者:章 明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5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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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天看电视新闻,抗非典先锋、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在荧屏上只说了四个短句子,可这短短的四句话却引起了我许许多多的感想。不揣冒昧,我现在就把钟先生的话分开来作一些分析和评论(其中无疑有很多妄评,敬请原谅)。
        “他们要给我150万”
        150万!太好了!要是他们是对我说的,我一定高兴得跳起来,狂呼万岁。说来不免暴露出我的寒碜,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大堆钱,更没有挣到过这么多钱。以我目前的收入水平,恐怕还要不吃不喝地再干四五十年才行,可到那时我就一百多岁了,肯定没戏。但是,不怕亿万富翁们见笑,我还是羡慕150万的。要知道,这笔钱可以买五套豪宅,可以买三辆皇冠轿车,还可以雇几个文人给我写一部传记,把我吹得像孔夫子一样伟大,那该多惬意呀!要是我想当官呢,那也现成得很,最近披露的黑龙江省绥化市市委书记马德卖官案,明码实价,买一个县委书记不过四十几万,150万买三个还有多的。我老了,给我的儿子、孙子、曾孙各买一个总可以吧?我立马就实现了“封妻荫子”的梦想,子孙万代都得感激我!
        “叫我说他们生产的药品疗效好”
        说实话,这个条件一点也不苛刻。只要厂家生产的不是毒药,不是假药,多少总有点疗效吧?有疗效就好。作为医学专家的钟南山肯定是有把握的,他说了这一句又怎么样?既非说谎,也不亏心,又不用承担什么责任,总之是不费吹灰之力,150万就到手了。君不见:明星大腕,功成名就,他们都在做推销药品的电视广告,做得热火朝天,在荧屏上满怀激情高声呼喊,比他们演的戏还要精彩得多,感人得多。尽管他们自己根本没用过那种药,尽管也有少数人看了啧有烦言,可他们照做不误。君又不见:当前的时尚是先富的和先富的交朋友,暂贫的与暂贫的做伙伴,你没钱或者钱不够多,连老朋友都会失掉,多危险哪!不用我说,钟先生当然是知道的。
        “这件事情被我拒绝了”
        拒绝了?全完!为什么拒绝?竭尽我微弱的聪明才智,我只能猜想毛病出在厂家开的价码太低。你想想,以钟南山的人格魅力、社会声望、在医学上的权威性和在患者中的号召力,他说哪种药疗效好,这种药立刻就身价十倍,药厂老板马上就发大财。区区150万能请得动他吗?一千五百万都未必,一亿五千万也许……
        “因为这不符合我做人的原则”
        钟先生的这句话就像一记响亮的警钟声,把我的锦绣文章震得粉碎,把我的美妙灵感冲得烟消云散。世间万事都可以商量,但是谈到了“做人的原则”这一层次,就没得商量了。忽必烈已经钦定让文天祥当丞相,可是文先生非要殉国不可,因为“成仁取义”是他的做人的原则。钱钟书为何淡泊名利,杜门谢客二十余年?因为争分夺秒地“做学问”就是他做人的原则。钟南山做人的原则详情如何,他没有说,别人也不便妄议,只能说不做广告是其中的一条。在这条原则面前,什么一千五百万、一亿五千万都是扯淡。
        那么,目前还在起劲地做广告的先生们就不对了吗?不能这样说。人人都有自己的做人的原则,只要不触犯法律,不危害他人,大家都可以各行其是。阿Q不是也有他独创的“精神胜利法”吗?这也就是他的做人的原则。
        [选自《南方日报》2005年4月24日/英 韬图《有钱能使×推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