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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重读]论《红楼梦》中的公共关系学与秘书学
作者:霍祎然

《文学教育》 2007年 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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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每说起《红楼梦》人们往往感叹于宝黛的爱情悲剧,赞叹宝玉的不走寻常路、黛玉的孤傲、宝钗的世故、湘云的豪爽……同时,也敬佩曹雪芹的神笔,常常有人说一本《红楼梦》是一本百科全书,引得成千上万的读者和学者潜心研究,而现在的红学家和读者却往往过多地关注曹雪芹的文笔以及《红楼梦》离奇的背景,目前又兴起了由刘心武等作家所印发的《红楼梦》原形热潮,但是却少有人能透过这本书看到曹雪芹公共关系与秘书学的天分。如果曹雪芹生在当代,他不仅仅是一个出色的文学家,还会是一个杰出的外交家和高级文秘工作者。
       一、公共关系学在《红楼梦》中的应用
       说到公关工作,我们不妨先说说贾府的总体公关。贾府给人们的总体公关印象应该是“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这样的“公关形象”说不上好也绝对说不上不好,充其量只能说贾府不怕树大招风,也没有恶名远扬。说不定这恰恰是贾府所要树立的“公关形象”,以便外面的人对贾府的一切都忌惮三分,即使到了贾府没落时期,由于这样的“形象”存在也让人不敢轻视它,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不知贾府真正状况下,谁也不能预料它什么时候会翻身。
       说到贾府的日常公关工作,人们往往首先想到的是王熙凤做得最好,确实我们不得不承认,论才干,她在公关方面确有过人之处。有人把她比做曹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这不无道理,如果在“治世”的环境下,凭她的聪明才干及公关能力,她会成为维护家世利益的“才干”,成为人中之“凤”,可是,她却“凡鸟偏从末世来”。在封建统治已到濒临崩溃的阶段,她的才能及公关能力,只能加速其崩溃的速度,充当“奸雄”的角色,所有的能力都用在了损家族而肥个人的活动中。但是王熙凤的公关能力却值得现代人学习,曹雪芹用侧面描写的方法,从林黛玉的眼中(王熙凤的衣着)、贾母的口中(王熙凤的言行)、王夫人的心中(王熙凤的工作)刻画了王熙凤在贾府中的特权地位及其取得这一特权地位的原因,即不断变换的面孔,时而更易的言行,其公关手段是一般的公关人员所不具备的。
       但我认为薛宝钗做得更胜一筹。在大观园中,如果说林黛玉是“才”的代表,那薛宝钗就是“公关”的最高境界。这一点我们可以从林黛玉身上得到证实,林黛玉寄人篱下,生性孤傲,天真率直,蔑视功名权贵,与宝玉有着共同的理想和志趣而真心相爱。正是这个一眼就可以看出王熙凤本质的人,在最后却视薛宝钗这个“情敌”为“知己”,甚至到死,咬牙切齿地恨自己所爱的宝主也没识破薛宝钗的心思,可见薛宝钗在公关上的高人之处。
       薛宝钗是薛姨妈的女儿,家中拥有百万之富,她容貌美丽,肌骨莹润,举止娴雅。由于出生于皇家官商家庭,所以她热衷于“仕途经济”,恪守封建妇德,而且城府颇深,能笼络人心,得到贾府上下的夸赞。她挂有一把錾有“不离不弃,芳龄永继”的金锁,薛姨妈放风说:“你这金锁要拣有玉的方可配”,及早树立了宝钗在贾府中的公众形象——“宝二奶奶”,薛宝钗本人的为人处世,也证明自己确有“宝二奶奶”的资格,如王夫人逼死金钗后,她陪王夫人一起掉眼泪,甚至十分痛快地拿出自己的衣服为其姨妈解围,而且还说了一通话,把这位“慈善”姨妈的罪责推得一干二净。也难怪王夫人偏向她,这其中不单单只因为她们是亲戚,更多的是被薛宝钗的公关手段所迷惑。又如贾府为薛宝钗举办的第一次生日,贾母问其“爱听何戏,爱吃何物”,她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讨好贾母的好机会,她完全按照贾母的爱好作回答。薛宝钗察言观色,投其所好的公关本领确实到家,无怪乎贾母当众说“千真万确,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全不如宝丫头”。也难怪到最后贾母会舍林黛玉这个亲外孙女,而选薛宝钗做贾府的“宝二奶奶”,也只有这样的媳妇可以在贾府生存下来。不仅如此,连只见过薛宝钗一面的权威人物贾元春也在心中选中了宝钗作弟妹,这也与薛宝钗的公关手腕分不开。元春归省,薛宝钗做诗云“睿藻仙才盈彩笔,自愧何敢再为辞”,她把自己放在如此卑微的地位,是贾府中任何一个女孩也做不出的。同时薛宝钗的“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也与林黛玉的“孤高自许,目下无尘”形成了对比,让人们的天平不得不倾向她,使贾府中上到贾母下到袭人都认为她来做贾府的女主人比任何人都合适。这也恰恰说明了薛宝钗公关工作的成功。
       薛宝钗和王熙凤两人都是很成功的公关人员的代表,但两人在运用公关手段处理人和事的时候却是不同的,就像上文所说的如果把王熙比做曹操的话那薛宝钗就是孙皓,曹操可以让天下人都鄙视他的为人却赞赏他的能力,而孙皓却可以让东吴在几年的时间内重新站立,振臂一挥让数万的江东子弟为之效命还把自己的弟弟孙权推上了东吴的第一把交椅,手中却始终握着为系天下万民生计的传国玉玺。
       二、秘书学在《红楼梦》中的应用
       《红楼梦》中的贾府就是一个浓缩的社会,等级森严、分工明细,晴雯、袭人、平儿等人都是作为生活秘书而存在的,她们尽职尽责,努力讨好“主子”只为有一天可以得到大家的认可,成为“姨娘”。
       在大观园中秘书工作做得最出色的莫过于袭人、平儿和鸳鸯。袭人,原名花蕊珠,小时因家里没有饭吃,老子娘快饿死了才把她卖给贾府做丫环。她一开始服侍贾母,后服侍史湘云。因贾母恐怕宝玉的婢女不中使,又把她给了宝玉,宝玉因她姓花,应了那句“花气袭人知昼暖”,把她改名为袭人。她在一个人人“一双富贵眼”的贾府,在没有任何根基和背景的情况下,却可以得到大家的喜欢和认可,说明她秘书工作做得好,同时,公关工作虽比不上薛宝钗但也做得很出色了。袭人的所作所为合乎当时的妇德标准和礼法对奴婢的要求。主子命令她服侍谁,她的心里便唯谁有谁,这点恰恰说明了袭人并不是一个念旧的人,她的恪尽职守只是为了生存,也只有这样的人才真正适合秘书工作。她不时规劝宝玉要读书博取功名,人们觉得袭人对宝玉忠心,其实袭人不乏对自己的未来考虑,她早认定会跟宝玉一辈子,而以宝玉的所作所为,袭人不禁为自己的将来担心,常以规劝不仅讨主子欢欣,也图以后衣食无忧。宝玉挨打后,她乘机在王夫人面前进言,大谈宝玉“男女不分”,建议“叫二爷搬出园外来住”,吓得王夫人“如雷轰电掣一般”。袭人因此而取得了王夫人的宠信把她升级为“准姨娘”。
       说到平儿,她的秘书工作就更是可圈可点,因为她没有遇上一个好“领导”。王熙凤善妒、跋扈以及阴险,可以说是众所周知的,她不仅“吓”死了与丈夫有奸情的下人,甚至连已怀有身孕的正牌姨娘尤二姐也被她活活整死,如果不出意外,秋桐应该是下一个。但是王熙凤却心甘情愿地收了平儿做填房,在四个陪房丫头被她害的害、遣送的遣送的情况下,她独独留下了平儿,可见,平儿的秘书工作做的很得“领导”的心。确实,平儿恪守着一个秘书的本分,一心站在王熙凤这一边,以谋求一个安稳的生活。为此,即使在别人眼里是“好人”的她也做了不少违背自己意愿和良心的事。我们不能不说平儿不期望琏二爷的疼爱,可是为了讨王熙凤的欢心,她拒绝琏二爷,甚至不敢与其在一个屋子里呆,只敢有时偷偷帮他。当也隐约知道贾琏在外又娶时,谁能说也心里没有一丝嫉妒,完全是为了王熙凤才去揭穿这个秘密的?恐怕平儿只是借了王熙凤之手罢了。尤二姐的死,平儿有很大责任,在帮王熙凤的同时她也心有不安,努力去弥补,可又有什么用?王熙凤放高利贷,有一次差点被人撞破,幸得平儿的掩饰,才使得贾琏直到事发还不知真情。如果不是高利贷,不是平儿的掩饰,说不定贾府还可以多过两年太平日子。不过,从平儿的身份来看,她并没有什么过错,反而她事事替“领导”考虑,以“领导”的意愿做自己的工作,绝对服从,时时让“领导”满意,是一个再合格不过的秘书了,要说错,只能说是她遇人不淑,跟错了“领导”,但无论她跟了谁,我们都不可否认,谁都会对她满意的,这就是平儿的成功之处——“领导”的满意。
       鸳鸯是《红楼梦》中的一个特殊人物。说她特殊,首先是她身份特殊。论身份,也是荣国府的“家生女儿”,即她父母都是奴隶,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做奴隶的命运。由于她聪明能干,模样又生得“水葱儿似的”,深得贾母喜欢,成为这位荣国府最高统治者的“贴身生活秘书”。因此颇得其他“主子”们的青眼。然而他没有像袭人那样,甘心谋求去做奴才,甚至是大老爷要求他做姨娘时以死维护自己做人的尊严。对于鸳鸯的地位和为人,我们看看现雪芹是怎么描写的,书中李纨对鸳鸯是这样评价的:
       老太太屋里,要没有那个鸳鸯如何使得。从太太起,哪一个敢驳老太太的回?现在她敢驳回,偏老太太听她一个人的话。老太太那些穿戴的,别人记不得,他都记得。要不是她经管着,不知叫人诓骗了多少去呢。那孩子心也公道,虽然这样,倒常替人说好话儿,倒还不依势欺人的。
       李纨对鸳鸯的这份“鉴定”充分说明了她的秘书工作的成功。贾母在大老爷硬要娶鸳鸯时也充分表明了她的态度——离不开鸳鸯,可见鸳鸯是一个多么称心的“秘书”,可以让“领导”“离不开”。
       三、总论
       在《红楼梦》中,曹雪芹极力表现的似乎是这个封建社会的黑暗制度的不合理以及在这种制度下的人们的宿命。但他无意中流露出的公关能力以及塑造的一个个鲜活的秘书形象,无不说明他在这方面的天赋。一部《红楼梦》值得我们学习的不仅是他的文学内涵,还有他在公关和秘书学上的运用技能。它使我们了解的也不仅仅是那个时代的社会制度、生活习俗等,还有那个时代的公关手段以及那个时代费尽心计以求生存的秘书生活。是值得我们现代的公关以及秘书人员好好学习的一份历史资料。
       霍祎然,河南驻马店市黄淮学院中文系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