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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重读]论《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形象
作者:袁思强

《文学教育》 2007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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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贯中的《三国演义》中诸葛亮这一人物形象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之所以能产生这么深远广泛的影响,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三国演义》的作者成功地塑造了诸葛亮这个具有“第一奇人”的鲜明形象,这也许是《三国演义》最成功之处。这一形象倾注了作者的全部心血,作者对他是情有独钟的,作者把古代仁人贤相的优点都集中在诸葛亮的身上——小说家的表现艺术真让人叹为观止。
       在罗贯中笔下,诸葛亮是治戎与奇谋兼长,理民之才与为将之谋皆优的军事家、政治家、外交家。是人民心中的英雄人物,是忠贞和智慧的化身。他对刘氏父子忠贞不二,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出鬼入神之计”,是战无不胜、无往而不利的:隆中决策、博望烧屯、舌战群儒、草船借箭、祭东风、三条妙计、火烧赤壁、智算华容、安居平五路、七擒孟获、八阵图、骂死王朗、空城计、祈禳星之法延寿、死诸葛吓走活仲达、遗计斩魏延、显神保蜀民、预知邓艾偷渡阴平等等,这一切都在诸葛亮的掌握之中,真是料事如神。作者亦盛赞其是:“此万古之人不及也。”如此美化、理想化的人物,鲁迅评论“状诸葛亮之智而近于妖”的程度。难怪民众把孔明视若神明,这不是神是什么?
       那么,孔明是神吗?当然不是,神是万能的,孔明不是万能的,他也有失误,所以他是人非神。作者塑造他时也完全没有忘记这一点谨遵现实主义创作原则,没把孔明这形象简单化、概念化、公式化,而是考虑到人物形象的时代性、多面性和性格的复杂性。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孔明的品格亦有其历史的局限性,智谋策略亦有失策之处,情感上也非完全大公无私,也有私心,七情六欲。故作者在使孔明趋于完美的同时,也敢于写出这人物的欠缺,从而使其更符合客观现实,使其血肉更丰富,更真实可信。
       从诸葛亮的高尚品格看,他几乎是完美无疵的。中国传统文化的两大主流:道德文化和智谋文化都在他身上得到了充分体现。从他身上的道德文化看,他体现了儒家文化思想的“忠”。儒家思想在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中占主导地位。他要求人做到“忠孝节义”等等,而“忠”又是其中的主要方面。小说展现了诸葛亮对刘氏父子的忠诚。他为理想而奋斗的浩然正气和爱国为民的进取意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正是源于一个“忠”字,这也是中华民族历来所推崇的高尚品德之一。
       作家笔下的诸葛亮生活于一个具有浓烈“忠”的意识的儒家思想统治时代。连猎户刘安都会为尽忠而杀妻割肉给刘备吃。作为读书人的诸葛亮则更得儒家思想之精髓:“夫人生天地间,以忠孝为立身之本。”“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并以之指导自己行动。诸葛亮终生为刘氏效犬马之劳,就是以“忠”出发的。因刘备乃汉室之胄、当今英雄有伸大义于天下,兴复汉室的宏大理想,是维护汉室宗法制度的理想人物。何况刘备对诸葛亮甚厚,以师礼待之;临终又以霸业相托,如此的信赖,一种崇高的历史使命感由肺腑迸出:“臣安敢不竭股肱之力,尽忠贞之节,继之以死乎!”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他始终把蜀汉事业放在首位。“公事未毕,未敢及私”,他拒绝诱惑且谏兄共作汉臣,一息尚存,仍念念不忘蜀汉大业,扶病理事。“罚二十以上皆亲览焉”“惟恐他人不似我尽心也。”亲理细事,抱病观营时的悲叹:“再不能临阵讨贼矣!悠悠苍天,曷其有极!”这些都集中表达了他以巩固和发展蜀汉政权为已任的一种儒家忠心,闪耀着一位赤胆忠心之贤相的高尚政治品质的光芒。
       虽如此,这位赤胆忠心的贤相的“忠”,仍是有其历史时代的局限性的,看下面二例便知。
       一是在任命荆州守将的问题上,孔明很了解这一战略要地的重要,也深知关羽的个性:刚愎自矜,藐视孙权,缺乏策略,无法贯彻其连吴抗曹的策略。但他还是把这重任交给了关羽,而不是最合适的人选赵云。诸葛亮之所以做出这种错误的决策,乃是怕伤刘、关兄弟之情,是碍于刘的情面,是出于对君主的“忠”。
       二是对刘备兴兵伐吴为关报仇之事的处理上,对这种违悖战略大计,有毁刚建基业的不智之举,作为群臣之首的他没有轻易表态,尽管刘对其言听计从,他当时却一言不发,只有赵云公开反对,极力劝阻:“汉贼之仇,公也;兄弟之仇,私也;”此时诸葛亮却深居简出,当群臣对其不满,求其出面劝谏时,他才应付曰:“吾苦谏数次,只是不听。”临行时,也只有秦宓死谏,而诸葛亮竟不在场,只是“听说”后,才奏表章,意见又不痛不痒,之后,就听之任之。诸葛亮的这种态度,作为首辅是极不称职的。常言道:“文死谏,武死战”,死谏乃为臣忠君之道。连刘璋侍从王累都能为无能之主刘璋而自用绳索倒吊于城门之上,谏而不从自断绳坠地而亡。为何诸葛亮这位忠臣贤相却无舍己为国的精神?很明显,诸葛亮没死谏乃为忠也。刘备急切报仇,死谏而劝,即是违君主之意,不忠也。
       从上二例可知,诸葛亮在这种关乎蜀汉命运的时刻,没有据理力争,而是放弃职责,采取明知不对、少说为佳和明哲保身,但求无过的以忠于君主为重、国家为轻的做法,都是源于他脑际的“忠”的观念,可以说,忠君思想在其脑中已是根深蒂固,已达到愚的地步。这也是当时整个时代的要求,它要求臣子对君主绝对的服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即是对君主的话无条件地服从。故诸葛亮在四出祁山时,后主信谗召诸葛亮回朝,诸葛亮明知会失去进取中原的大好时机,亦只好回朝面君。这种愚忠是颇受时人推崇的。这种忠无论如何来讲,是精神可嘉,难能可贵的。但是,作为以国家大局来讲,这种代价也太大了。
       其实,诸葛亮不是个拘泥固执、不知变通的人。他深知“忠”具有灵活性。如当诸葛瑾持刘备书至荆州要关羽交割三郡时,关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拒之,能说关羽不忠于刘备吗?司马懿克日擒孟达,先斩后奏,难道仲达对魏不忠?显然说不过去。诸葛亮亦深明此理,但其脑中根深蒂固的忠的意识,迫使他无条件地去服从君主意志,这种历史时代的要求迫使他别无选择,即使是错误的,即使蜀汉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唯有无条件地服从。这种封建时代忠的观念的束缚迫使诸葛亮做出有损蜀汉基业的决策,这对刘氏政权的发展、巩固无疑是致命的打击。这种忠不单束缚了诸葛亮的才华充分施展,更重要的是他因此痛失实现“图中原”伟大宏愿的大好良机,虽然诸葛亮后来作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不懈努力,依然无法挽回“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事实,不能不说是他毕生的遗憾。这代价毕竟太大了。诸葛亮的这种忠的悲剧,是时代的悲剧,是特定的历史时代的局限使然。诸葛亮毕竟生活在这特定的时代,他永远也冲破不了这时代对忠的观念的束缚,因而,历史局限性使我们看到了诸葛亮身上深深的时代烙印。
       诸葛亮能成为民众最偏爱的人物和三国人物中最动人的一个,不单因为其体现了中国文化传统的一大主流:道德文化,更主要的是体现了另一主流:智谋文化。他的文韬武略、神机妙算的神奇智慧和绝世才能使其成为智慧的化身。他确实是位无人能望其项背的战略家,他的作战方式诚可以用神出鬼没,纵横天下加以形容。说起他的布阵深奥及慎密,当时魏、吴的将军们无一不视为鬼门关。诸葛亮对刘氏事业的忠心耿耿、至死不渝,就是以他的这个“智”作为保证的,“智”使他的“忠”更充实,这两者相得益彰,从而使诸葛亮成为较完美地体现儒家文化思想的理想人物。
       诸葛亮在隆中时,便为刘氏制定了取荆州、夺西川、成鼎足、图中原四个阶段性战略目标。更让人佩服的是他放弃了依附强者的原则,而把命运押在一个屡遭挫折寄人篱下的落魄将军刘备身上,这一决择,既无任何保障,又充满危险。然而,这种大胆的选择,正体现了诸葛亮的卓越远见和胆量。俗话说:“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只有这种艰难困苦的逆境创业,才能更淋漓尽致地展现诸葛亮的聪明才智和忠贞不二的品格。
       诸葛亮出山后的智出其兵两败曹军,使关、张去隙:“孔明真英雄也!”以己智慧树立起自己在刘氏集团中的威信。之后又孤胆赴江东,舌战群儒、理导孙权、智激周瑜。在江东的政治、军事、外交舞台上,他以光芒四射的智慧,既避开了周瑜的暗算,又完成了联吴抗曹的策略。赤壁之战,写下了战争史上辉煌的一页,刘备也因而分享了三分之势。在这场战争中,真正的指挥、导演、主角都是他——孔明。也是展示他政治胆略和卓越智慧最精彩的章节。其后的入蜀、平蛮、伐魏六出祁山等一系列的描写,不过是继续完成和不断丰满的过程。
       就其对手而言,曹操、周瑜、司马懿等都非泛泛之辈,皆是旷世奇才、高明之士,然而诸葛亮比他们技高一筹,并最终战胜了他们,其谋略单就智算华容道的小插曲“实而实之”令操走投无路,便足见一斑。所有这些,似乎都是为了表现诸葛亮那胸有千山万壑、大勇若怯、大智若愚、料事如神的才智的;似乎这些智者都是成了诸葛亮的陪衬,真是把诸葛亮给写成神了。
       诸葛亮虽料事如神,但他是人,万无一失是不可能的,他也有窘境之时。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拿“兴汉室,图中原”这一目标来讲,诸葛亮是个失败者。可以这样说,事之成败,全视领袖人物的能力如何而定。作为战略家、丞相的诸葛亮来讲,他的策略有三方面的失误,也正是这三方面使“出师未捷身先死”留下了终生的遗憾,过早地走上了灭亡之路。
       首先,他在把握方向、驾驭全局的统揽能力上仍有欠缺。作为一个首脑,应有较强的战略意识,要善于从国家的战略高度考虑问题,通晓上情,吃透下情,关键时刻能牺牲局部利益或个人利益,要把握全局性方向性问题,识大体,顾大局。如前面提及的“刘备伐吴”“荆州主将任命”问题上,诸葛亮就受到忠的思想束缚而做出有损大局的决策,就其丞相职责而言是一种在其位而不谋其政的失职行为。
       又如他在辅助后主时,作为蜀汉最高决策者,却不顾实际情况,六次出师北伐,这种出于报知遇之恩,唯恐完不成托孤重任的思想,而绝不是出于洞察大势、掌握时机的考虑,是极不明智的。当时三国鼎立形势已基本确定,一时难以改变。总体实力上看,曹魏较吴、蜀强大,明智的领导者,只宜发展国力,养精蓄锐,提高与魏、吴抗衡的能力。因为在这种势力下,任何军事行动均不能取得实质性的胜利,六出祁山结果也正说明了这点。何况以小国与大国拼消耗,打持久战,对小国是极不利的,要打的话也宜智出奇兵,速战速决才有点希望。
       第一次北伐前,太史谯周劝道:“臣夜观天象,北方旺气正盛,星耀信明,未可得也。”又直劝诸葛亮:“丞相深明天文,为什么勉强而行呢?”天象自然虚妄,但的确反映了大臣不宜直言的心声。六出时,谯周又以天象劝诸葛亮应谨守国土,不宜妄动,实际上已是暗示:连年征战,士兵已是损伤不堪,多有怨心,人民已困苦不堪,滋生怨恨。而孔明却一概听不进去;反以拜祭先帝堵众人之口:“臣亮五出祁山,未得寸土,负罪非轻;今臣复统全师,再出祁山,誓竭力尽心,剿灭汉贼,恢复中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种以死相报以示忠诚之举,其实是孔明只为“一个人名节的自我完善,”而忽视了国家事业的成败,在这种关乎国家兴衰的关键时刻,作为首辅之臣的他却一意孤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奋“人力”以抗“天数“不重功垂后世,只要尽忠当时的做法,是他最大的失策。真正的大有作为之人,绝不会因人情作过多的个人考虑而不敢作为,也不会因感恩戴德,为表忠诚而违心悖势地做于国于民徒劳无益的事情,真正的贤相,不在于其自身的“完美”,而在于推动历史的有为。
       作为领导人,还应善于抓大事,不应为小事而忙碌,他应是指挥者、决策者的角色,应学会让更多的人为自己去做,这才是领导的艺术。诸葛亮怕别人不似自己尽心,便“罚二十以上皆亲览,”“常自校薄书”“亲理细事”。古人云:坐而论道,谓之三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昔丙吉忧牛喘,而不问横道死人;陈平不知钱谷之数,曰:“自有主者。”诸葛亮这种舍本求末的亲力亲为,一则影响其对大事的决断,二则没有发挥下属的才干,且防碍培养人才;三则使己碌碌无为。不足取也。
       其次,诸葛亮的民主、科学、善断的决策能力还稍欠火候。作为首脑,决策要民主,集纳群言,集思广益。领导决策的正误优劣,直接关系着事业的成败。诸葛亮在伐魏决策上便是一意孤行,以致功败垂成。不失时机,权衡利弊的决断力,诸葛亮远不如曹操、司马懿、邓艾等,操以“有权谋、多机变”著称,司马懿克日擒孟达,邓艾偷渡阴平,都显示出非凡的决断艺术。诸葛亮在荆州守将任用上就因忠的束缚而缺果断,结果反受其乱,北伐时又不采用魏延之出子午谷径取长安之计,只顾求稳,错失良机。其对手司马懿对此也深为惋惜:“诸葛亮平生谨慎,未敢造次行事,若是吾用兵,先从子午谷径取长安,早得多时矣。”
       再次,诸葛亮在培养、任用人才方面的不得力,也导致了他最终的失败。
       诸葛亮可以说是一个疏于培养人才的人,这是领导的大忌。说严重点,诸葛亮只培养了一个人才,即姜维。诸葛亮一生只是在追求人格的自我完善,凡事亲力亲为,不放心下属去做。以身作则是需要的,但一个国家那么多事情,你有三头六臂也难做完。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所谓孤掌难鸣。一个聪明的领导应善于培养、收揽人才为自己工作,不单要自己能干,而是要更多的人都如自己般能干,发挥群体的才智,何愁大业不成。而操、权就较善于培养、录用人才,充分发挥这些人的能力为自己服务。蜀地本来就人才不盛,却不去办学兴教育培养后备人才,当第一代将才相继去世后,造成青黄不接,无人可用,以致到了“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的地步,出现这种捉襟见肘的局面,孔明是难辞其咎的。他也深深感到这一失误的痛苦,当他听到赵云、关平、张苞等的死讯的反应,不是大哭昏倒,就是吐血就可知,为何呢?就是因为再也无人可助其实现进取中原的宏愿。
       在任用人才上,孔明亦有较明显的失误。其一是用人不当。如任用关云长为荆州守将而破坏了联吴抗曹大计,当然,这里亦有其因忠的局限性造成错误决策的原因。任用教条主义者马谡为独当一面的主将,几乎招致惨败,组阁时,任用奸邪小人在后主身边,以致他在四出祁山被小人进谗而回成都错失了进取中原的良机,造成将士在外卖命,闲人却在他们背后捅刀子这种令人寒心的局面。
       其二是在任用人才上过于苛刻。孔明用人方面远不及曹操、孙权高明,诸葛亮明确强调才德并举的,他任用的郭悠之、费祎、董允等,确是“良实、志虑忠纯、贞良死节”之臣。这也是在孔明先前身后内部得以保持稳定的重要原因,不过,有得必有失,对德过分的强调、苛求,往往会因小节而废大用,使一些虽有瑕疵,但确有才能,可以发挥很大作用的人才被埋没了,这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人才的开发。蜀地本就人才不多,蜀汉在其第一代精英凋落后迅速走向没落,与其人才的萎缩有很大关系。对此,孔明是有一定责任的。但孔明却依然不明,斩因战失利的马谡便是其再次失策。马谡并非没有长处,平蛮时“攻心为上”的策略、不同意北伐,表明他对全局的认识甚至超过孔明,其反间计使司马懿被罢黜,看得出他是个出色的谋臣,诸葛亮既错用他于前,就该躬自反省,妥善处理他于后,应使其戴罪立功。马非顽冥不化之人,他会吸取教训,立功赎罪的,孔明没给他这个机会,这对蜀汉也是一个重大的损失,蜀人才缺乏十分突出,老成凋谢,新秀未起,诸葛亮应从蜀汉的长远考虑,多方延揽人才,培养人才才对。像马谡这样的人,如假以时日,可以相信,他定会是一位出色的将才,可孔明轻率地把人材杀掉了。痛惜!
       从情感上看,诸葛亮是个执法严厉、赏罚分明,大公无私的黑包公,连年的征战又急于北伐,似是个对战争的痛苦熟视无睹的好战分子。斩马谡,气死周瑜,只留一点可怜的财产给子女,“公事未毕,未敢及私”,难道他是神仙不成?不然怎会如此清心寡欲、无私无情、没点人情味?
       其实,诸葛亮是人,也是吃人间烟火的。他亦有七情六欲,亦有私心,且还是个情感相当丰富的人。如任用云长守荆州、没力谏刘备伐吴之举,都是出于忠,怕伤刘关兄弟之情及君臣关系。其带赵云入川让云长守荆州,除忠外还有点私心,因赵云通情达理,骁勇又听指挥。诸葛亮斩马谡乃治军之道,他亦不想斩马谡,当其见到马谡首级时即大哭,可知其痛惜之情。诸葛亮气死周瑜亦非不惜才,乃是各为其主,不得已而为之。他俩既是对手,又是知音,他俩如不是知之甚深的话,就不会如此相忌,从这个意义上讲,孔明吊丧中说的:“从此天下,更无知音”并非假话,他的眼泪亦体现了英雄惺惺相惜的几分真诚。“千里做官只为钱”孔明留那么一点财产给子女,让子女自食其力,一方面说明其廉洁,一方面乃是为子女作长远之计,是爱护子女的真体现,并非无情。
       诸葛亮还是个相当仁慈的人,对下属、对百姓都如此,携民渡江,七擒孟获时如此,出祁山时守诺让士兵归家亦如此。进军泸水,闻水边有鬼哭神嚎声,以为“此乃吾之积恶也。”亲去拜祭,读完祭文,放声大哭,因此,他不是一个嗜血成性以杀人为乐的刽子手,而是深知战争会给人们带来灾难的仁人。因此,他的同情、爱护、怜悯之心,也赢得了当时兵民对他无限的爱戴:“皆感孔明之恩德,乃与孔明立生祠,四时享祭,呼之为‘慈父’。”
       从上述可知,他是完完全全的一个人。虽然作者在理想化这个人物时,倾注了自己的全部爱和敬,把他写成了一个生龙活虎,可感可亲的伊尹、周公、管仲、箫何一类人物,把那些历史上肱股之臣的一切优点,都集中在孔明身上,但他始终没忘记立足于现实的基础上,没把孔明完全神化,而是敢于写出理想人物的欠缺,敢于写出特定历史时代给主人公造成的束缚,使其更符合人物形象性格复杂性的需要,使创作的人物更真实可信,这是难能可贵的。俗话说:“疵不掩瑕”,这些不足之处,这些历史局限性,并未对人物形象造成太多的不良影响,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使人物个性更加鲜明突出、有血有肉、栩栩如生。
       罗贯中是了不起的,他把一个事实上至少可以说是未能成功的英雄写得如此可歌可泣、无人可及,令人信服,失败者的形象竟如此崇高,小说家的表现艺术真让人叹为观止。
       参考文献:
       [1]《三国演义》 谭邦和点校 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7月第一版,1996年第3次印刷。
       [2]《三国演义》 罗贯中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0年版
       [3]《四大古典文学名著赏析》白祖诗 云南民族出版社2002年版。
       [4]《三国演义》 吴小林校注 陈迩东审订 四川文艺出版社 1986年4月第一版
       [5]《三国演义》(明黄正甫刊本) 张志和整理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6]《文学名著精品赏析》(中国古代文学卷) 吴建国中南大学出版社 2006年6月第1版
       袁思强,广东河源职业技术学院语文教研室教师。